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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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要學電影《大地的女兒》的方法！先不説這個，我們還是先去國家戲劇院。’他們搭公車前往。

在車上，他虛心求教她關於車子的問題。後者有耐心地釋疑四輪傳動的原理。

他當她是百科全書。如玉覺得自己得補充知識了，以免被問倒。

中午時分，國家戲劇院裏坐無虛席，這出加演的《千年不醒夢紅樓》很人。

如玉為千古愛情悲劇掬一把同情淚。

但，坐在身旁的寶玉卻哭得像牛在哀嚎，他的情實在太豐富了！他這種驚天地泣鬼神的哭法引起全場臂眾的反，一時間怨聲載道、噓聲四起…如玉的身體越坐越低，從背後看還以為她這位子上沒人坐。

不知節制的寶玉像觸動傷心處似地依然哇哇大哭，還越哭越起勁。

如玉本想裝作不認識他，偷偷地借遁溜去大門口等他。但她不忍丟下已哭成淚人兒的他，更怕他在人中走失。

散場時，她像身陷戰場中，拉着他逃命。

她的頭都不敢抬起來。羞於見人吶！

＊＊＊從花坊快速通過時，如玉瞥見何英霞正在罵彩雲。

要不是因為自己休假，何英霞也不會胡亂開炮。彩雲是代己受過。她對彩雲到抱歉。明天請彩雲吃燒仙草！她告訴自己。

進入家門後，她馬上把賈寶玉進如璽的房間。

‘姊，他的眼睛怎麼紅腫得跟桃子一樣？’桌前的如璽回過頭問。

‘那齣戲演得太好，他動得當場痛哭涕。’‘如璽，你一定要去看那齣戲，人肺腑啊！’賈寶玉推薦。

‘不了，我對愛情大悲劇沒興趣。’如璽搖頭。

‘可是那一出跟你姊姊的來歷有關。’他來個機會教育。

‘拜託你以後不要在人前人後提什麼我是林黛玉的傻話，你看清楚，我哪一點像那個要死不活的林黛玉？’她本身不喜歡林黛玉光會哭哭啼啼的個，更討厭林黛玉那種神經質的嬌弱，她不可能是那位病柳愁花林黛玉的轉世，她沒那麼不堪風吹雨打，如今更是百毒不侵。

寶玉仔細地打量她。論五官，她們有七分相像，但，她沒黛玉細緻柔和；在眉宇間她們同樣鎖上愁雲，但她比較不明顯；論個，還有待觀察。不知她會不會同林妹妹一樣‘質本潔來還潔去’？

‘長相有像，個還不知道像不像？’他實話實説。

‘姊怎麼會像林黛玉那種多嫉妒、度量偏狹的小家碧玉，説我大姊我還相信。’如璽發表個人意見。

‘你們怎麼都對黛玉的印象不好，其實是環境作人，黛玉原本是活潑可愛的，由於寄人籬下和受人輕視才造成她的格多疑。’他澄清黛玉的不白。

‘我也受人輕視、寄人籬下，但沒有得狹心症。’如玉不苟同。

‘等你談戀愛有第三者闖入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眼裏容不容得下一粒沙？’林妹妹是因薛寶釵進入大觀園後才格丕變，處處刁難他，要他證明自己的真心。

‘哈，如果我的男朋友移情別戀，我會大大方方地祝他幸福。’如玉打包票地豪語。

很明顯的，她還沒談過戀愛。

他越發覺到她是在等他繫上再續情緣的紅線，不然這麼美的人怎會乏人問津？

‘別説得這麼篤定。’寶玉打回票。照今天早上在那個賣難以下嚥的怪包子店裏，他和幾位小妹妹的善意際中，他清楚地嗅出她的酸味和火藥味。

‘不跟你説了，記住，不要再把我當成林黛玉就對了。我要去作飯了，而你也不要吵到如璽唸書，靜靜地把這些為你買的書讀完。’如玉代寶玉該做的功課後，扭開如璽的房門，卻意外地逮到偷聽者──何英霞。

何英霞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愧，她大大方方地踏進如璽的房間，一雙明能幹的利眼不曾離開過寶玉這張好看的臉。

在花店，她眼角的餘光瞄到如玉偷偷摸摸地穿過玻璃門前，眼明腳快的她立刻尾隨上樓一探究竟，準備抓如玉的小辮子，可是如玉在扯的事很無聊，她聽了想打瞌睡，唯一讓她興趣的是那個陌生的聲音。

她沒想到這個陌生人長得體面的，雖穿着普通，仍掩飾不了他上社會的出身，他有種天之驕子的架式。

‘他是誰？怎麼會在如璽的房間？我要一個合理的解釋。’何英霞問如玉。

‘他前晚昏倒在後巷，被我和如璽抬回來，因為喪失記憶，所以我和如璽暫時收容他。’如玉據實相告。何英霞像禿鷹一樣老盯着她的一舉一動，不是偷聽她和如璽的談話，就是偷翻她的屜，她像活在監視器下，一點隱私權都沒用。在這種情況下，他要不被發現──很難！

‘媽，他好可憐，你不要趕他走。’如璽央求。

‘可是他不能住這…’‘媽，他有嚴重的賈寶玉幻想症，他的思想還在清朝，如果不把他糾正好，他到外面只有死路一條。’如璽不待何英霞講完，急急地説服。

一旁的如玉不吭聲。不是她不希望他留下，而是她不曾求過何英霞任何事，省得後何英霞要她知恩圖報。她相信受何英霞輕如鴻的恩惠是要回報以重如泰山的大禮。

‘媽不是那麼沒愛心，也不是不讓他留下，只是他不能睡在你的房間，我怕他會打擾到你念書，他只能睡客廳。’何英霞咧嘴輕笑。

她相準他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貴族子弟，也許今的投資，來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何英霞盤算着投資報酬率。

‘黎太太，謝謝你。’寶玉道謝。

‘別説得太早，我是不會讓你白吃白住的，這段期間你得幫忙如玉看店做點雜事。’何英霞挑明地講。他的長相是很好的活招牌，一定可以招攬到許多女顧客光顧。

‘那是應該的。’他點頭。他覺得在何英霞身上似乎看到王熙鳳的影子，一樣的強狠辣、嗜權刻薄。

知道他能留下後，如玉放心地去準備晚飯。

那晚的菜是香味俱全，反應出如玉不自覺的愉悦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