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少林僧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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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那聲“轟”巨響！

冷霜兒常行走在江湖，冰天雪地也呆過，也沒回頭，心想這下壞了，一定是雪崩，慢一步，被雪球砸暈埋在裏面，小命可就玩完了，急忙轉目四顧，將山谷的地形瞧個清楚。

眼見山谷前面谷口開闊，後面狹窄，積雪崩塌下來最多滿整個山谷，得跑出谷去，才有生路，所幸這兒離谷口不遠！

該死！有十幾騎羽林親衞驚慌失措，竟然往山谷裏面去了，那不是去找死嗎？

他們可都是李巖培養的心腹，冷霜兒心裏一急，掉轉馬頭疾馳過去，吒喝連連:“臨陣不亂，全部向後轉！逃出谷去”可雪崩巨響沒了她的喝聲，那十幾騎羽林絲毫不覺，仍一路狂奔。

冷霜兒狠狠一踢馬腹，拼命追到十幾騎羽林前面，攔住他們，此時雪滾滾，驚天動地，説話已無濟於事，只得用鞭子示意他們掉頭，山谷裏危險！

積雪越滾越猛，鋪天蓋地向他們捲來，冷霜兒覺得後背上被飛濺的雪塊打得隱隱作疼，才耽擱這麼點工夫，就…在這生死一線，也不容她多想，只聽得她厲聲喝道:“快刀刺馬！”情急之中，冷霜兒的聲音竟穿透了雪崩的轟鳴聲。

她在馬劃出一道長口，戰馬負痛，向山谷狹窄處狂躁疾奔，那十幾騎羽林也紛紛仿效。那十幾騎在前面奮力奔跑，滾滾雪霧仿似怪獸般咆哮着在後緊追，遠遠望去，似張開了猙獰的大口，準備把他們一口掉。

谷口就在眼前，甚為狹窄，只要羽林騎衝出去，就能逃出生天，因為雪為收緊的谷口所阻，勢頭一緩。

可狹窄的谷口，僅容七八騎通過，這十幾騎得分兩次才行，耽誤一刻就意味着喪失年輕的生命！

只差一步，就能逃離山谷，見到心愛的巖哥兒，可似乎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魔獸般的雪今天彷彿是發了狠勁，非得留下一個作為祭品，跑在隊尾的霜兒瞧見頭頂上陣陣白的雪霧壓下，心想完了，註定被埋在這兒，把我封在冰雪中，留下永遠的紅顏，做個不老的冰美人嗎？

最後一刻，冷霜兒眯縫着眼睛，最後向谷口外望了一眼，在雪霧中綻顏一笑，如純潔的雪蓮一般，心中輕聲喚道，巖哥兒，我們的第十世相逢，也是櫻花般那樣短暫悽美，難道得等到十一世，我們才能修成正果。

冷霜兒已經被雪霧淹沒，就此香消玉殞？

就在山岩一般的雪球距離她身後還有兩三丈的距離，一套馬索準確地落在了冷霜兒的上，如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一塊破船板，求生的**大增，冷霜兒雙手拽住繩套，借勢一蹬馬鞍，飄然而起，千鈞一髮，霎時懸上了半空。只聽見腳下轟隆隆的巨響，整個山谷連同冷霜兒那匹戰馬全被大雪沒。魔獸般的雪突然遇阻，怒吼陣陣，打在谷口的巨石上，一時如花般四濺，卻也過不過去，霎時將谷口堆成座小山。

谷口上方三丈多高的地方有顆歪脖子老松，虯枝夭矯，樹身生鱗，李巖攀着老松，飛濺的雪坷垃打在身上隱隱作疼，臉慘白，出了一絲欣的笑容，終於救出霜兒了。

剛剛那一系列動作就像在是快鏡頭一般，取弩，套上繩索，朝前上方出，繞過老松，前面的李重義高仙虎等趕緊拾起弩箭繩索，套在馬後，打馬向前，將他吊起，吊到歪脖子老松上。

似乎屏住了呼，李巖完成這組動作才大大呼了一口氣，接着低下頭去，尋找雪霧中的冷霜兒，拋下套馬索的，諸天神佛保佑，沒有失手！

冷霜兒抬頭先看見繩，再看見樹枝掩映的李巖，老松大的枝頭上正掛着一繩，正“刺溜刺溜”往前滑動，這怎麼回事？順着繩子望去，只見谷口外，幾騎羽林趕着戰馬，躍馬揮鞭，發力狂奔。

眼看冷霜兒騰空而來，距離歪脖子老松不到一丈距離，李巖趕忙吹起了銅哨，揮舞着令旗，羽林騎前面也有人揮舞令旗傳訊，幾匹戰馬被扯起繮繩，距離歪脖子老松不足三尺的距離，套馬索便停下了。

李巖一拽套馬索，冷霜兒藉機躍上歪脖子老松，遇危不驚，倒是不失女俠本。

老松下的積雪如錢塘頭，巨滔天，扎眼就就到了老松下，緩緩停了下來，形成起伏不定的淺丘，頗為壯觀。

老松上，冷霜兒被李巖緊緊擁在懷裏，心中又是驚喜又是後怕:“巖哥兒，幸好有你相助，否則我…”她到了李巖懷中，才出女孩的天，劫後餘生，驚魂未定，最後那騰空的一下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現在整個身子軟綿綿的，趴在李巖肩上，動彈不得。

李巖擁着冷霜兒，心裏只轉着一個念頭，謝天謝地，總算把她從生死關頭奪回來了，沒被這魔獸般的雪崩給搶了去！聽到她説話，調笑道:“還是師傅厲害，在雪崩中臨危不亂，救出我十幾個羽林親衞不算，最後那凌空一躍，飄飄仙，當真是美極了，弟子我可是佩服的緊啊！”冷霜兒聽了，心裏如掉進罐一般，面上卻還冷着，給了他一白眼了。

“霜兒，我們滑下去！”兩人手牽着手，仿似坐滑梯般從雪丘滑下。贏得後面幾騎羽林一片喝彩聲！

半個時辰後，三百羽林騎在一處緩坡山紮下營來，堆雪造，不過大多士氣低落。

走了一圈，李巖突然仰頭，朗聲長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們此番經歷生死，竟能有驚無險，未折一人，只是吉兆啊！明晨突襲山谷內的教巢，功勞必定唾手可得，大戰將至，難道大夥兒想功虧一簣嗎？”

“李昭武，我們僅有三百騎，如今人困馬乏的，如何能戰？”一員監門衞校尉對跟着李巖這愣頭青出戰後悔不迭，沒好氣地問道。

李巖轉身向後，指着陡峭峻拔，似劍戟羅列的山峯，臉上充滿了自信地説道:“我在山上早埋伏下五百軍士，拂曉前與我們一起突襲教的玄黃觀和山谷內的教巢。天亮後高將軍率軍趕來，作為接應，他的，這場勝利不就如熱鍋上翻餅一般容易？”

“不願意取這功勞的，留下守營！”郭子儀揚聲喝道。

我真他媽蠢？他李昭武也不是個傻子，能把自己往死路上推？那員監門衞校尉痛罵自己蠢，吃盡千般苦，生死關頭也走了一遭，為的是立功受賞升遷，當下振臂呼道:“願隨李昭武殺敵！”羽林騎求戰的情緒被發起來，眼看羣情昂，就要呼聲如雷，這可是埋伏偷襲，慌得李巖連連揮手下壓:“兄弟們，安靜！安靜！”

“郭大哥，我們商議一下如何分兵突襲的事，我與霜兒…”李巖拉着郭子儀躲到一邊商議起來。

少室山東距太室山約二十里。據説，夏禹王的第二個子，塗山氏之妹棲於此，人民在山下建少姨廟敬之，故山名少室。

少室山有三十六峯，諸峯姿態各異，簇擁起伏，峯巒參差，峽谷縱橫，頗為壯觀。山北五峯下就是聲威赫赫的少林寺。

下午申時，少林寺山門前來了幾騎，為首的是一對少年夫婦，男的俊朗，女的嫵媚中帶着一股英氣，俱着狐裘，幾個身形悍的隨從，身着緊身窄袖胡服，背弓攜刀，左顧右盼，顯得異常警惕。

為首那少年抬頭一望，山門的正門面闊三間，為單檐歇山頂建築，左右配以硬山式側門和八字牆，整體配置高低相襯，十分氣派。

少林寺的知客僧滿臉笑容地了上來。

知客僧來送往，見過的人不少，看那對少年夫婦輕裘名馬，非富即貴，可他們一臉的風霜疲憊之，身形還得筆直，眼神犀利，又有幾分邊將老卒的味道，他們的隨從，舉手投足，俱是大唐的軍校的樣兒。

這是哪家的將門子弟？大雪滿途，還風塵僕僕地趕來燒香還願，少林寺這幾香火也不旺，被山南的玄黃觀搶了不少信徒，而且他們勾結官府，實力龐大，知客僧笑臉相，陪着他們拾階而上。

一進山門，便見一尊彌勒佛供於佛龕之中，大腹便便，笑口常開，人稱皆大歡喜佛。神龕後面立有韋馱的木雕像，神在握，是少林寺的護院神。俊朗少年帶着隨從只是匆匆瀏覽，並不駐足，過了山門，便是甬道，兩旁碑石如林。

經甬道過碑林，穿過天王殿，來到大雄寶殿。殿內供奉着釋迦牟尼、阿彌陀佛、藥師佛的神像，那對少年夫婦虔誠地上了香，走到知客僧面前，遞了張飛錢過去。

眼睛瞪得溜圓，知客僧呼一滯，足足三千貫！點頭哈更甚，將少年夫婦帶到後面的西禪房，那是負責接待貴賓的堂室，點心熱茶水般的奉送上來。

那俊朗少年喝了口熱茶，微微笑道:“小可喜佛，可否請無名方丈一見。”看這少年的排頭，身邊那幾個隨從，就是吃齋唸佛的方丈也得趕過來結一番，知客僧趕緊往方丈室跑去這段時間大雪封山，山門清靜，今有貴客登門，少林的無名方丈聞知客僧講述那對少年夫婦行貌，猜測他們的身份，沉片刻，點頭應允。

遠遠看見西禪堂下，幾個身姿筆的侍衞攜弓挎刀，無名方丈心中隱隱起了不安。

聽見一個少年清朗的聲音道:“心依六禪靜，寺據萬山深。樹古風留籟，地靈夕作陰。”無名方丈年不過四十，生得寶相莊嚴，舉手投足都有一股禪宗大師的味道，剛剛一坐下來。

那俊朗少年劈頭問道:“盛極而衰，禍福相依，千古之常理，未知無名方丈意下如何？”合手見禮，無名方丈微微意動:“自守一顆枯禪心，哪管世間榮辱起。”輕輕笑了笑，那俊朗少年朗朗而言:“隋朝大興佛教，敕令復少林之名，賜柏谷塢良田百頃，少林成為北方一大禪寺，我朝太宗皇帝消滅王世充割據勢力時，曾得寺僧援助，許設僧兵五百，少林武僧遂名聞遐邇。高宗皇帝及與則天皇后亦常駕臨該寺，封賞優厚，可是極盛。”那俊朗少年並未停止他刀子一般的詞鋒:“天下寺院建置莊園，蓄養奴婢，逃避納税，已出現法難的因，方丈以為，何時會結下法難的果？”因果輪迴，法難，無名方丈就是心靜無波，此刻也是心瀾起伏，失聲問道:“敢問小郎姓名。”

“我姓甚名誰並不重要，像少林這樣的禪寺，不能為國效力，修身自醒，法難的災劫早晚也躲不過。”少年呷了口茶，幽幽嘆道，神情帶着無盡的惋惜。

沉默良久，無名方丈合十道:“小郎之言如醍醐灌頂，無名頓悟，懇請小郎指點一二。”這麼容易，我滿肚子的話都白準備了，那少年不敢相信，與那小娘子四目相，會心一笑。

我還想借這次圍剿教的機會，藉機挑些少林武僧，進入羽林武學，作為自己的羽翼，將來好出擊胡，李岩心中已有了好算計。

像李巖那樣的心機深沉之徒，少林寺遇上他，還能討得了好？

俊朗少年從包袱內取出一道聖旨，霍地站起，威嚴喝令:“無名方丈接旨，羽林武學博士，昭武校尉李巖調少林僧兵五百，圍剿玄黃觀教道首劉定高，遵旨而行，不得延誤！”竟然是奉旨收拾玄黃觀，被他們欺壓久了，少林終於熬出頭了，無名方丈眼睛裏出瘋狂的神采。…四千字大章節，就不拆了，兩章並作一章發，求推求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