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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慶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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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總管,要不你先回侍郎府,悄悄回稟我父親,説我這兒還有客人,一會就過去。”李巖走到中院偏廳外,吩咐武福。

“好!”武福答應得倒還快,幾步就出了中院。

進了偏廳,李巖見一身着青絹布甲的杜希望,拱手為禮,笑容滿面:“杜大哥來到府上,李巖未能出,恕罪,恕罪。”

“李中侯今在含元殿被聖人授予文武兩職,説起來現在是杜某的上官,太客氣了,今後還要李中侯多多提攜。”杜希望拱手還禮,言行有了幾分拘謹。

偏廳外,武福悄悄折了回來,躲在窗下偷聽。裏面的聲音與燭光一道透出來。

“杜大哥,大唐步入開元盛世,國力強盛,聖人明年就要泰山封禪,他有開疆拓土之志,連秦皇漢武都不能比,羽林親軍中悍將勁卒只有轉投邊軍才能建功立業。”這是李巖的聲音,開門見山,聽上去話語誠摯。

“李中侯聖譽正濃,你的才幹當在廟堂,怎麼想起轉投邊軍?”杜希望的聲音帶着好奇與疑問。

“哈哈哈,本朝文武不分,出則為將,入則為相,咱兄弟先得出去掙些軍功,回到廟堂才會受人尊重,這也是一種資歷。”李巖爆出一陣朗的大笑。

“呵呵,那倒也是。”杜希望也跟着笑了起來。

裏面的聲音忽地低沉下來,武福隱隱約約也聽不真切。

“明…我到右威衞郎將府報到,挑五百羽林騎,駐紮…在筆架峯下,你幫我挑一些年輕的軍校…咱們先練一批軍校出來…兩三年後,我們就帶着這批軍將轉投邊軍。”

“練軍校?”杜希望的聲音頗大,很是驚訝。

“五百羽林騎,寧缺勿濫,我到西市番坊招一些波斯,昭武九姓的胡人少年,以後在安西四鎮用兵,也用得上他們。”這幾句李巖説得緩慢,像是深思慮過的。

“既然李中侯有此大志,我這就去聯絡幾位軍中兄弟,挑些悍將勁卒,唉,可惜了我一位好友已不在帝都羽林騎中,以他之才,李中侯必然能展鯤鵬之志。”杜希望動的聲音裏夾着一聲長嘆。

“誰!”李巖的聲音甚是好奇,提高了幾度。

“左威衞郎將王忠嗣,雄毅寡語,極有武略,聖人曾當面讚許他以後必為良將!他去年剛滿十八歲,偵查得知吐蕃大讚普正在玉川檢閲軍隊,不顧其他將領的反對,率三百騎星夜出擊,斬敵數千,俘虜牛羊萬頭,吐蕃贊普倉皇逃走。”杜希望的話語中充滿了羨慕崇敬之情。

好半天房內都沒有再吭聲,陷入了夜一般的沉默中,武福如幽靈般悄無聲息地閃開,消失在茫茫的夜裏。

偏廳內,李巖一聽説這個名字,就到如山的壓力來,大唐的軍神,後的四鎮節度使,屢敗吐蕃,北伐契丹,滅亡了後突厥汗國,軍威赫赫,威震邊陲。

要不是李林甫之陷害他,彈劾他與太子勾結謀反,被皇帝貶到漢陽。一年後王忠嗣暴卒,年僅四十五歲。

有大唐軍神王忠嗣在,安祿山這個胡兒還敢造反嗎?

只聽見燭火輕微的噼啪聲,李巖半晌無語,拍了拍杜希望的肩:“杜大哥,見賢思齊,我們兄弟奮起直追,後也不遜王郎將,挑選軍士,就拜託你了。”從燈火輝煌的平康里坊街穿過,李巖身邊幾個少年隨從跟着,快步來到工部侍郎李林甫的府第。

正堂之上,紅燭高照,絲竹歌舞不絕,李巖躲在窗外觀察了一陣子,户部侍郎宇文融,吏部員外郎源潔、侍御史王鉷和其子王準,裴元慶,吉温,駙馬王繇,還有一些叫不出名的官兒,賀客眾多,只是沒來待詔府,都到了這邊?

李巖大步走了進去,笑着拱手打了個哈哈:“李府的酒菜可合各位的胃口?李巖雜事纏身,來得晚了,萬請恕罪。”侍御史王鉷裝着埋怨道:“為賀巖哥兒榮升,我這個做伯父的,親自上門恭賀,你到哪兒去了,為何姍姍來遲?”這時,户部侍郎宇文融的目光也朝着他掃了過來。

堂上歌姬見狀,知趣地悄悄退下,絲絃也停了下來。

苦笑着搖了搖頭,李巖拱手稟道:“各位伯父,今殿試,得蒙聖人恩寵,授予文武兩職,可還沒上任,就碰見一件棘手的事。”

“什麼事如此棘手?”王鉷顯得很熱心,繼續追問。

“永穆山莊御酒坊被人潛入,掠走幾名酒師,傷了幾條命。”李巖據實稟道。

宇文融霍地站了起來,臉上很是驚詫:“巖哥兒為何不趕往永穆山莊,還在府中盤桓?”

“宇文伯父,右監門衞將軍高力士已親自趕去山莊,徹查此事,我還等着明到羽林騎挑人呢,建立山莊的護衞駐軍。”李巖言辭謙恭,毫不隱瞞地解釋此事。

高力士親自去了山莊!誰也沒注意到,侍御史王鉷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往後縮了縮。

“哼,累幾位朝廷重臣…在此等候,不過是…巧言虛飾…罷了,李巖,永穆公主一大早乘着油壁車,去了哪裏?”駙馬王繇喝得臉紅脖子,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大聲質問道。

永穆公主一大早用油壁車送自己赴考,這聲突然的喝問讓李巖唬得心驚膽顫,嗓子發乾,答道:“我…我今忙於殿試,沒見過永穆公主。”

“她和那羣歌姬不就在你的府第裏,歌舞宴樂,為你慶賀升官嗎?”王繇的聲音越來越大,臉上的神情已經出離了憤怒。

堂上安靜下來,眾人的眼神都齊刷刷地掃了過來,侍御史王鉷低着頭,仔細品味着王繇的話。

李巖看見父親李林甫的臉被駭得面無人,一時也不知如何應對。

難道我跟永穆公主相戀就這麼見不得光?事到臨頭,李巖反而鎮定,眼神狠狠地瞪了回去:“王駙馬,現在就可到我的府第去看,如果你胡説八道,哼,我可就要下令逐客了。”王準站了出來,取笑道:“王駙馬,這麼簡單的事兒你不明白,酒坊出了事,永穆公主趕着去查看,你整在桃李蹊家廝混,一點兒也不關心府裏的事,看着清秀文弱,不過是個繡花枕頭的草包罷了。”瞧着王準那似笑非笑的臉,王繇想到做彈弓靶子的事,立刻噤若寒蟬。

李林甫這時已恢復常態,立刻笑着圓場:“王駙馬也是,你我兩家共同掌管御酒的事,同獲聖寵,關係非同一般,不要中了什麼人的挑撥離間之計。”李林甫是剛上任的工部侍郎,李巖又身兼文武兩職,父子恩寵不絕,正是長安新貴,王繇酒也被嚇醒幾分,一身的冷汗出來,故意歪歪斜斜站不穩身子,裝着酒醉被侍女扶了下去。

今天來遲了,又王繇喝問,堂上的客人必定心裏不舒服,李巖牙一咬,我還是挨個敬酒陪罪,堂上以宇文融地位最為尊崇,李巖拿起一個琉璃酒瓶,走到宇文融面前,為他斟滿了酒:“宇文伯父,李巖因事來遲,你隨意,我連幹三杯,作為晚輩的陪禮。”這可是酒烈味甘的山中仙釀!宇文融眼中出讚賞的神:“我陪巖哥兒滿飲一杯。”源潔那兒也是三杯,喝酒喝得急,李巖頭有些發昏。

到了王鉷王準父子面前,為了謝王準剛才仗義執言,李巖一口氣喝了六杯,腳步已站不穩了,一個侍女趕快過來扶着他。

一杯山中仙釀下肚,王鉷笑地道:“巖哥兒文武全才,現在又統率了五百羽林騎,王準讀書也沒啥出息,只有到兵部補個缺,加入羽林騎,讓他跟着巖哥兒,好好上進。”喝醉了酒,李巖也沒想得那麼多,一拍膛,張口允諾道:“王準跟我親哥們似的,沒…沒問題,只要王伯父放…放心。”裴元慶提着酒壺上來:“巖哥兒,我也到你的羽林騎去,兄弟們在一塊熱鬧,我敬你一杯。”你這個不省事的,沒見我難受得緊,腸胃這會兒翻江倒海似的,李巖咬牙強忍住,笑道:“元慶,今兒…今兒熱鬧,咱哥倆要喝…就喝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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