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下痴女子秀苑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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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崖昨晚做了一夜的夢,夢中尹蘭身無寸縷,便是在熊家村被自己光衣服的樣子,只是下半身的樣子模模糊糊,他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忽然笑自己糊塗,後悔當初沒在尹蘭那個地方看上一眼,醒來後回想起夢中尹蘭的表情豔若桃李,秋波轉,似笑非笑彷彿還在眼前,他不暗罵自己,怎麼做這樣一個夢,定是自己太想念她了。
這時已經大亮,若在平裏陳一華早早就來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不來叫他起牀,又回憶夢中尹蘭的玉影,覺得温馨無限,恨不得立即飛到她身邊,在她香腮上親上一口,可此刻二人天涯遠隔,只能默默地把這個想法藏在心中。不知道她此刻是否也像我一般牽腸掛肚。
陸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覺得身上的傷已經大好,洗臉漱口之後,又到秀苑各處轉了一圈,幾個好友居然都不在,只留下大黃獨自在馬棚裏。
陸崖心中奇怪,這幾個人怎麼一起出去了?真是難得。陸崖到廚房,連冷飯也沒有一口,心中有些氣惱,連飯也不做,他只好自己生火做飯,之後又餵馬,打掃庭院,直忙活到了午時。那幾個人這才又説又笑地回來,陸崖氣道:“你們幾個幹什麼去了?怎麼連飯也不曾給我留一口?”哪知無人理他,幾個人還在談論着什麼,就聽陳一華説道:“謝…謝老三不能去,我…我可能去。為什麼不…不叫我報名。”謝三安道:“就你那模樣,人家也看不上啊,你和那郡主不配。”説着指了指馬可波羅。
“我看他的樣子還差不多。”馬可波羅趕緊擺手,“我不行,我是外國人,何況我又不會什麼武功。”謝三安又指了指賈步平道:“他可以去啊。”陳一華道:“他…他尖嘴猴腮的,長得可還…還不如我呢,何…何況年齡也不…不合適啊。”陸崖見這幾個人各説各的,問道:“你們在説什麼啊?當我透明的?”賈步平笑道:“小兄弟啊,你這兩個師兄得到消息,今天向南郡主要在東市亮相,天下豪傑都要去先睹為快,他們想去,又怕你不讓,一大早就偷偷約着大夥去看美女,這不回來後都吵着要去比武大會,想把郡主娶回家當老婆呢。”謝三安道:“我是相中了她了,那小姑娘真是水靈啊,説什麼我也要參加。”陳一華道:“你還是回…回盤龍嶺,找…找老媽子結婚的好,都…都説了殘疾的不…不行,你還參加個。”謝三安怒道:“你才殘疾,我不就是有點長短腳嗎?走路和常人沒什麼分別,有什麼不行?”説着在院子裏一瘸一拐地踱起步子來。
賈步平大笑道:“這還沒區別呢?”
“你們這些人都想什麼呢?”幾個人正談論着,一個妙齡少女忽然出現在秀苑門前。
眾人回頭一看,正是今所見的向南郡主,只是身上的紅衣已經去,穿着一身小打扮的武鬥服,更顯得英姿颯,謝三安趕緊上前抱拳施禮:“哎呀,小…小美人,你…你怎麼來了。”謝三安忽然見到向南,竟然緊張得結巴起來。
陳一華道:“你…你學我也…也沒用,小郡主是…是來看我的。”向南白了他倆一眼,徑直向陸崖走來,“陸丫!”撲哧一笑,繼續説道:“就知道能見到你。”陸崖也是吃驚不小,奇道:“你…你怎麼找到這來了。”向南還沒等説話,陳一華上前推了陸崖一把,道:“老四,你…你也學我。”陸崖哪裏理他,對向南説道:“你特意來找我的?”向南指了指陳一華和謝三安道:“我跟着他們來的,就是來找你的。”向南在東市見到了陳一華和謝三安,因此她待眾人閉目傾聽奏樂之時去華服,換了戎裝,藏身在屋頂,待眾人散去,她便偷偷跟到這來,陳一華與謝三安一路爭吵不休,竟也未曾發覺。
陸崖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向南黑葡萄般的眼睛四下看看,見幾個人都盯着她們倆,趕緊拉着陸崖的手,輕聲笑道:“到你房間去説。”兩個人攜手而去。
謝三安與陳一華站在原地,對望一眼,道:“得,咱倆都沒戲了。”賈步平大笑道:“你倆有戲和他倆的戲不是同一出,人家是《西廂記》,你們倆的是《竇娥冤》。”兩個人剛才還吵架,現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擁安。馬可波羅在一旁哈哈大笑。
陸崖把向南帶到房內,陸崖鬆開向南的手,轉身坐到牀沿,問道:“小南,聽説你要比武招親?”向南湊過來,坐到陸崖旁邊,又伸手把他的手捉住,道:“對呀。”陸崖趕緊躲開,道:“幹什麼和我坐這麼近?”向南微微一笑道:“小時候我們就是這麼坐的,祁州時還睡在一張牀上,怎麼現在你倒怕了?”陸崖道:“現在大家都長大了啊,不能再這麼幹了。”向南把小嘴一努,道:“你知道我找你來幹什麼?”陸崖笑道:“多半是想我了吧。”向南得意地説道:“只猜對一半,我來找你,的確是想你了,所以,另一半…”見陸崖正看着自己,向南忽然猶豫了一下,俏臉微紅,道:“另一半是要招你做郡馬,我們一起白頭偕老。”陸崖一聽向南説出這樣大膽的話來,頓時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我,我沒聽錯吧?你再説一遍。”向南手裏把玩着小辮,左右搖晃着身子,低低地説道:“這話哪有説兩遍的…沒聽説嗎?比武大會的獎品就是我,你還不快點去參加,奪了第一以後…我們就可以…。”她漲紅着臉,把腳一跺,“別問了你!小賊。”陸崖聽向南説着,越聽越是心驚,從未想到在祁州時的死對頭,竟然會真的喜歡上自己,儘管之前向南曾半真半假地説過“寧願伺候自己一輩子”陸崖夠來也只當作是一句戲言,此刻向南已經明確地表白,他一時卻不知道如何回應,過了半晌才道:“這個事我得考慮考慮。”他本來想説自己已經有了心上人了,但又不想傷了向南的心,何況兩個人是對立陣營,又何必告訴她這些話呢?
向南上前一步,輕輕抱住陸崖的虎背,把臉貼在他口,幽幽地説道:“還考慮什麼?你們漢人不是常説男女授受不親嗎?我們的肌膚之前還少嗎?”陸崖卻推開她,連連擺手,“少…少是不少了,但這個與肌膚之親無關,而且…總之不行…我武藝低微,去參加了也拿不了第一。”向南又是一把將他抱住,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來京城難道不是為了參加比武大會的麼?來都來了還擔心什麼,這次比武與往年不同,我看你沒準能拿第一呢。”陸崖無奈只好任由她抱着,把目光移到別處,道:“有何不同?”向南把小辮向後一甩,鬆開陸崖,對着他的臉,比了一個拉弓箭的姿勢,“今年有箭。”陸崖心想,這小南也太主動了,剛才得自己好不尷尬,趕緊把轉過身去,向牀邊坐下,問道:“往年就不比箭?怎麼單單今年才有。”向南撲哧一笑:“我已經和爹爹説了,在決賽時比試弓箭。你箭的本事可是一的,還怕什麼?我師兄他不會箭,而張珪則八歲就能死猛虎了,所以我叫爹爹特意加了這個環節,一切安排都是偏向張珪一方,他卻不曾想到世界上的‘哲別’不止張珪一個呢。”陸崖雖然無意比武,卻想知道比武的內情,因為他猜想王孝此次送了那麼多狼來大都,定然有重大陰謀,因此問道:“那除了箭還比什麼?我其他的武藝可不如張珪。”向南道:“還有馬戰、步戰和角力。這三項都是往年有的。”陸崖道:“這個得解釋一下了,這三樣有什麼區別。”向南白了他一眼,坐到牀邊,拉起他的手説道:“這個還要解釋,馬戰就是騎馬作戰嘛,步戰就是在步下打仗,不過包括箭在內都是決賽的時候才比的。角力就是空手了,這個是選拔的時候用的,主要也是為了避免傷亡,參加的人分成幾組,頭名的就可以進入下一輪,這樣一直淘汰到前四名為止。”陸崖笑道:“那我參加也沒什麼用,我空手對敵不是人家的對手啊。”向南道:“怎麼不能?你叫你師兄也參加啊,到時候他們就能幫你淘汰一堆人了。”
“不是殘疾人不能參賽嗎?”陸崖奇道:“我師兄全都是有病的。”向南道:“還説你不是來參加比武大會的,這都知道。以你的武功一定能進前四名的,只要你不説誰管比武的是什麼人?只要進到決賽,就要比箭了,那時你的勝算就大得多,另外…到時候我會幫你的。”陸崖把手出,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幾步,道:“你為什麼要幫我?我也沒説要去。”向南坐在牀上氣道:“你怎麼那麼膽小,不像個男人。你忍心叫我嫁給別人嗎?那些人我都不喜歡…我只是喜歡你,要是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一輩子都不會開心。”説着眼圈就紅了。
陸崖沉默半晌,正想告訴她自己已經有了心上人,可向南卻站起來,出了房間,回過頭眼淚已經忍了回去,笑地説道:“現在我知道你在這住了,以後我會常來陪你玩兒的,今天東市一遊,我還得趕緊回去向爹爹覆命,等忙完這一陣子我就來,你可要等我哦。”説罷跳着腳走了,顯得很是高興的樣子,也不管陸崖答應還是沒答應。
陸崖看着向南的背影,一時不知道説什麼好,心想,有這個丫頭糾纏,這以後行動可就不自由了。
ps:(《西廂記》和《竇娥冤》都屬於元代雜劇,其故事在宋、金已經廣為傳,因此賈步平所説“你倆的戲和他倆的戲不是一齣戲…”符合時代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