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我一個清醒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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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弟…來弟…在哪裏呀?嗚嗚嗚…哈哈,在哪裏撒?兒啊,娘在這裏,你在哪兒呀…”村口的楊柳樹不遠處,一位破衣爛衫的女人,滿頭亂七八糟的頭髮上到處粘滿了枯枝和雜草,而且遮住了三分之二的臉。
“花菊,在這裏呢!”一位過路的人用木撥過去綁緊的一團衣物。
“可找到你了,再不能到處跑,啊!嗚嗚…”又是一陣泣聲!原來那個瘋子叫“花菊”花菊一下撲到那團衣物邊,緊抱在懷裏,一邊輕輕的拍着“嬰兒”一邊驚慌的四處看,竭力的將嬰兒的整個身體摟在懷裏,生怕會有人槍走她的寶寶一樣!過路的嘆了一口氣,走了。
“我有兒子了,這就是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叫招弟,不許你們説我沒有兒子!窩卧,哄小孩睡覺的音…娘帶招弟去睡覺覺了,啊,招弟乖。”花菊哄了一陣招弟之後,將招弟帶到楊柳樹下的一塊平石板上放下,“娘給你蓋好被子,啊,別亂動,啊,娘去給你找吃的,啊。”順手將被子蓋好,所謂的“被子”是一快被人丟棄的破布。
她在招弟的牀邊坐了好一陣,起身走了,到離楊柳樹不遠的地方,趴在地上扯一些也不知道能不能吃的草,高興的一邊嘻嘻呵呵的説找到吃的了一邊就將那些草到嘴裏津津有味的吃着,運氣還不錯,揀到了一新鮮的骨頭,上面還有一點點沫,甭提有多開心,拿着骨頭蹦蹦跳跳往回走,嘴裏不停的説:“招弟,娘給你找着吃的了,啊”唉!可憐天下父母心,連一個瘋子都始終忘記自己的孩子!
“招弟,你在哪兒了呀,娘找不到你了!”只見花菊走了不遠停下了,原來她在回來的路上摔了一,又忘了回去的路了,找不到那棵楊柳樹了,她找不到她的家了,更擔心的是找不到兒子,兒子可是她的全部呀!嗚嗚嗚,她又開始哭了!
“娘,招弟在這裏呢!”一個七、八歲的女孩放學了可能是聽到了哭聲跑來了,毫無顧及的牽着花菊的手,小女孩沒有一點點的嫌棄將花菊帶到楊柳樹下,花菊眼前一亮,大力的甩開小女孩的手,撲到那團衣物上,“兒子找到了,招弟在這裏。”又是嗚嗚聲,顯然這次是高興的哭。被甩的向前好幾步才站穩的小女孩站在那裏看着她的娘一動不動,顯然已經習慣了她孃的一舉一動和所作所為,可她什麼也做不了,幫不了!
“想伢,回來吃飯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從村子裏傳來了。
“哦,爺,我馬上回了”爺就是爸爸的意思。
小女孩叫“想伢”是花菊的孩子,喊她吃飯的是她的父親,吃了飯還要去上學呢,她無可奈何的看了看她的娘,回去了。
“招弟,餓了吧,娘給你帶吃的了,啊,來,哎呀,吃的呢?在哪兒呀?啊?”花菊發現給兒子帶的吃的不見了,她不記得在她摔的時候將吃的丟了,她這次沒有哭,只見她説:“沒有算了,娘給你餵吃,啊,乖。”她將衣衫掀起來,把貼在兒子的臉部,一邊餵一邊哼着:“兒子乖,娘有兒子了,娘有了招弟了,沒有人欺負我了…”此時誰也無法想象眼前的這位瘋子,49年出生地主之家,有錢有勢,60年代是當地有名的老師,在眾多的追求者下,她不顧父母反對毅然選擇了村裏的一名不起眼的電話員,專傳電話的人,就是想伢的父親,當時他是家裏的獨子,雖然條件一般可為人忠厚,娶了花菊人人都説他們是天生的一對,地生的一雙,可好竟不長,結婚後,一連生了三個女孩,70年代末在農村可想而知,嚴重的重男輕女的思想包袱壓得原本讓人羨慕的婚姻悄然的起着變化,再好的子也讓他們覺得抬不起頭了,特別是面對婆婆的時候心理很難受,和鄉鄰發生口角的時候,最怕別人説她沒有兒子,他們商量着,還要冒着超生將會免職的危險再生一個,以為肯定這胎是個兒子,還想好了名字,就叫“招弟或者來弟”沒想到,天不做美,第四個還是女孩!她徹底的崩潰了,生產那天,抱着第四個女孩,朝着屋樑大聲的哭喊着:“老天呀,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懲罰我呀?”她的男人座在門口搭拉着腦袋吧嗒吧嗒的着煙…
“招弟,嘻嘻,可盼着你了,呵呵…”屋裏傳來了花菊的笑聲,大家跑到房裏,只見花菊抱着孩子一下哭一下笑,亂七八糟的自言自語,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清醒過…所以第四個女兒就叫“想伢。”一晃十幾年過去了,三個大的都在上中學,寄讀學校。最小的還在上小學。
“娘,吃飯了,我給你端飯還有一瓶水來了,你吃,我上學去了。”只見想伢端來一碗飯菜來了,放在她的“牀邊”她端起碗,瞄了一下想伢,將筷子丟在一邊,用手抓起來吃,十幾年了,她就是這樣吃飯的!
想伢眼裏的淚水一直在眼裏打轉,“天啦!我為什麼不是個男孩呀?為什麼不是呀?老天,你説話呀?我孃的子何時是頭呀?生男生女就那麼重要嗎?娘?”她幼小的心靈所承受的壓力我們能懂嗎?她渴望像別的小朋友一樣天天在母親的懷裏撒撒嬌,可她更恨當初那個重男輕女的社會!
“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投進媽媽的懷抱,幸福享不了…”可她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沒有享受媽媽的温暖!想伢一邊唱着一邊往學校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