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黑色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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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姓什麼?叫什麼?身世如何?武功如何?
沒有人知道、。
最怪異的是,江湖中甚至沒有人知道他是男是女?
只知道他會用一條很長的鞭子,就好像邊極荒原上那種惡的牧羊人,所用的那種惡的長鞭。
可怕的是,他的鞭子上還帶着刺,就好像玫瑰花枝上的那種刺一樣。
更可怕的是,他牧的不是羊,而是人。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侏儒,殘廢,才子,學者,俠客,英雄,豪傑,在他眼中看來都是一樣的,都是他鞭下羊。
人世間全部有生命的動物,在他眼中看來全部都是他鞭下的羊,都要受他的鞭策奴役。
丁丁也曾在噩夢中夢見過他。
丁丁知道在今夜這一戰中,最沒有把握對付的人就是他。
因為他連這個人是什麼樣的人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實在不願意死在這麼樣一個人的手下。
丁丁解開了第二個包袱,那個狹長的黃布包袱,包袱裏是一把刀。
一把刀,一把很狹很長的刀。
丁丁沒有把刀拔出來。
因為這把刀用不着時常擦拭,也依舊可以保持它的鋒利。
這把刀也不是用來觀看玩賞的。
只是在面對他非殺不可的強仇大敵時,這把刀才會出鞘。
刀出鞘,必見血,敵不亡,我必亡。
這其間絕無選擇的餘地。
走過灑滿月花的土地,來到用白石砌成的井欄,丁丁吊起了水桶,用井纜吊起了木桶,把冰冷的井水一桶桶從頭上淋下,使他的人完全保持在絕對清醒的狀態。
井水從他的衣衫和刀鞘上落,他的衣,他的褥,他的靴,他的也鞘,在井水過後,立刻就幹了,乾的就好像從未見過水的沙漠一樣。
然後他就走向死亡,筆筆直直的走向死亡。一樣。
只不過誰也不知道那將是誰的死亡。
因夢今夜又無夢。
她一直睜着眼,彷彿一直在等。是在等歸人?還是在等過客?
圓月在窗前,月清,月冷,雖然月圓,依舊孤獨。
人也一樣。
窗外有月無風,檐下的風鈴卻響了起來,就好像天地間忽然有一股摸不着了看不見的殺氣,忽然將這一串已安靜久許的風鈴振起。
她用她那一串潔白細密的牙齒,咬住了她蒼白的嘴,慢慢的站起來,走到窗前。
一個黑的男人,正從她的窗外走過,向月光盡頭處那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