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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二十八個月之前的月圓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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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過有人瘋狂大笑,有人痛哭涕,有人面如死火,有人面不改

他甚至看見過一個平自命為硬漢的人,而且是被江湖中公認為是硬漢的人,在決鬥時面對着他的時候,褲襠忽然濕透。

在無數次生死呼的決鬥問,各式各樣的人姜斷絃都看得多了。

可是他從來沒有看見過一個人在這種時候,還會特地帶一個火爐來熱着一鍋麪。

這真絕。

又比較亮了一點,爐子裏的火又比較大了一點,鍋子裏的面又比較熱了一點。

姜斷絃在屋脊上看着躺在屋檐邊火爐旁的這個看起來比花錯還要錯的年輕人。

“你就是丁寧?”

“是的,我就是丁寧。”這個年輕人説:“你看見的這個爐子就是一個爐子,你看見的雞就是雞,酒就是酒,狗腿就是狗腿,你看見的這個爐子上燉着的就是一鍋麪,甚至連這個豬頭,都是一個真的豬頭,如果你認為你自己看錯了,那麼你才真的錯了。”姜斷絃想笑,笑不出,想説話,不知道怎麼説,想不説話,也不行。

幸好就在他還沒有想出要説什麼話的時候,丁寧已先説:“我知道你對我這個人已經非常瞭解,你和每一個人決戰之前,都已經把那個人,研究得非常透徹。”丁寧説:“我相信你最少已經花了三個月的工夫來研究過我這個人所有的一切資料。”姜斷絃不否認。

“要了解我這個人並不困難,什麼事我都做得出的,今天我就算帶一個大廚房的人,一個戲班子,一組吹鼓手,十六八個隨時都可以的粉頭,來和你做決戰前的歡飲,你都不會覺得奇怪。”丁寧問:“你説對不對?”姜斷絃不得不承認:“對。”

“可是我敢打賭,你絕對想不到我今天為什麼要帶一鍋麪來,而且還要帶一個爐子來把面熱在火上,等一個隨時都可能把我腦袋砍下來的人來吃這鍋熱面,好像是生怕他吃了涼東西會瀉肚子一樣。”丁寧説:“只要你敢賭,你要賭什麼,我就跟你賭什麼,就算你要賭我的命,我也跟你賭了。”説到這裏,丁寧的笑容忽然變得很奇怪:“可是我知道你絕不會跟我賭的。”

“為什麼?”

“因為你既然對我的一切都很明瞭,那麼你當然不會不知道我的生是在哪一天。”

“是的。”姜斷絃説:“我知道。”

“現在你一定已經想起來,今天就是我的生,此時此刻,就是我出生的時候,那麼你一定也知道我為什麼要在這裏煮一鍋麪等你。”丁寧説:“我的生,很可能就是我的死期,這是件多麼漫的事,所以我要把你我間的決戰約在今,而且還要特別請你吃一碗壽麪。”丁寧説:“我相信你現在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是的。”

“所以你就絕不會和我賭了,因為如果我們要賭,我是輸定了的。”丁寧説:“既然已必勝無疑,還賭什麼?你一向是個很公平的人,怎麼會做這種不光采的事?”姜斷絃又凝視他很久,似乎要利用這段時間,來使自己的情緒平靜,在決戰之前,如果被對方所動,非但不利,而且不智。

丁寧當然可以瞭解他的心意,在他們這一級的絕頂高手之間,心意往往都能互相溝通。

所以丁寧也不再説話,卻忽然拔刀。

姜斷絃一動也沒有動,他確信丁寧絕不會在這種時候拔刀對付他。

他沒有算錯。

丁寧拔刀,只是為了切,刀鋒過處,豬首片分,刀薄如紙,片也如紙。

——好快的刀。

把片成飛薄的豬頭,用烘在爐子旁的火燒夾起來,把爆的像汁一樣的壽麪,來就火燒吃,吃一口,喝一口。

酒罈子在兩個之間傳遞着,很快就空了,狗腿也很快就剩下骨頭。

“你真能吃,也真能喝。”

“你也不差!”丁寧大笑,笑聲忽又停頓,又用那種奇怪的眼盯着姜斷絃説:“你在殺人不死,或者在已經看出對方已經無法與你手時,是不是常常喜歡説,明年此時、此處再見?”

“是的。”

“現在我要説的也是這句話,”丁寧説:“明年此時、此處再現在你走吧。”姜斷絃的臉沉了下來:“你為什麼要對我説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