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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是真是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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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鶴亭微微一愣,隨後跟去,只見她身形輕盈曼妙,腳上有如行雲水,玉掌一揚,又在這間石室壁上,劃下一道之痕跡,便毫不停留的向另一間石室掠去!

剎那之間,柳鶴亭恍然悟道:“這些石室間間相連,我們只要循着一個方向查個一遍,金釵留痕,自是避免重複錯亂!”一念至此,柳鶴亭心中不大為歎服,他初見陶純純時,只當她天真純潔,是個不知世故的孩子。但相處的時間久了,就發現這“天真純潔,不知世故”的孩子,雖然和他想象中的一般純真,但絕不是他想像中的“不知事故”因為她無論分析事理,抑或是隨極應變之能,都遠在自己之上!

就在他心念一轉間,陶純純已掠過十數間石室,留下十數處痕跡,但戚氏兄弟以及黑穿雲,項煌等人,卻仍然蹤跡未見。那白犬小寶有時卻又在另一間石中現出,柳鶴亭五內焦急,不大喝道:“戚兄,你們在那裏?”但有回聲,不見應聲。

陶純純突地駐足道:“難道他們已尋得出路,出去了麼?”·;柳鶴亭皺眉搖首道:“他們若是尋得出路而非險,怎會有那等驚呼之聲?”陶純純秋波一轉道:“我若是遇到了出路,我也會情不自地驚呼起來的。”柳鶴亭俯首微一沉,仍自皺眉道:“他們若是尋到出路,又怎會不等我們!”陶純純幽一嘆,輕勸道:“你未免也將人看得太善良了些。”柳鶴亭呆了一呆,目光再次一轉,只見這些石室之中,實在一無惹眼之處,更不見人蹤獸跡,俯首半晌,默然嘆道:“我是將人看得太善良了麼?”陶純純突然地嫣然一笑,筆直走到他身前,輕輕説道:“你閉起眼來,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柳鶴亭不又自一呆,陶純純卻已握住他的手腕,他只得合上眼,只覺陶純純身形向前走了幾步,又向左一轉,忽地一絲冷風,拂面而來。柳亭心中雖忍不住要睜開眼睛,但眼廉卻還是合得緊緊的,又走數步,陶純純腳步突地變緩。柳鶴停心癢難忍,方要悄悄張開一線眼睛,偷眼一看,那知一隻柔荑,卻已蓋到他的眼廉上,只聽陶純純半帶嬌嗔,半含微笑説道:“你要是張開眼睛,我就不理你了。”玉掌移開,柳鶴亭卻果然再也不敢將眼睛睜開,他自己亦難以自知,為什麼她説的話,縱然無道理,他也不敢不聽,只得在心中暗笑自己!

“幸好她天真,不會叫我去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如若不然,我這麼聽她的話,若是做錯事情,豈非終身抱恨!”忽聽陶純純笑道:“你摸摸這裏。”柳鶴亭伸出手掌,只覺觸手之處,冰涼柔軟,竟似死人屍體,不覺心中一震,腳下連三步,劍眉連揚數揚,大駭問道:“這是什麼?”陶純純笑道:“你猜猜看!你若是猜不到,等會我再告訴你,你若是猜對了,我就算你有本事!”柳鶴亭聽他言語之中,滿含喜悦,卻無半分驚駭之意,心中不一定,知道此物若是死屍,陶純純焉有如此喜悦地説話之理。

心念至此,亦自哭笑道:“我不猜,等你告訴我好了。”陶純純向前走了幾步,輕笑道:“這才是聰明人,你就算猜上…”腳步突地一頓,語聲亦突地一頓。

柳鶴亭突覺一股勁風,自向在旁掠過,接着幾聲犬鳴,心頭不覺又為之一奇,忍不住又自口問道:“你在幹什麼?”良久不見回聲。

柳鶴亭方自劍眉微皺,突覺握在手上的一隻柔荑,竟起了微微一陣顫抖。

柳鶴亭心中再次一驚,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只聽陶純純突地幽幽長嘆了一聲,道:“你那樣相信別人,怎地卻這般不相信我?”柳鶴亭一愣,卻聽陶純純接口又道:“我若是閉起眼睛,跟着你走十年八年,隨便你帶我到那裏,我也不會問你一句。但是——唉,我就只帶你走了十數步,你卻已問了我三句,難道我會帶你到你不願意去的地方,難道我會乘你閉着眼睛的時候做你不願意我做的事!”柳鶴亭出神地愣了半響,反覆體味着她話中的真意,一時之間,只覺心中又是温暖、又是慚愧,終於長嘆一聲,無言反手捉着她的柔荑,默然向前走去。

此時此刻,他但覺自己縱然眼睛立時瞎了,也是世上最最幸福之人,因為他已從她這幾句話中,尋得了他從未敢想的真情。

無言地走了兩步,他忍不住輕輕説道:“純純,你就算將我帶至刀山火海中去,只要你…

我也甘心願意。”又是一陣沉寂,陶純純突地噗哧一笑道:“真的,你説的是真的?”柳鶴亭幸福地進了一口長氣,緩緩吐出,緩緩説道:“我縱然會騙世上所有的人,也不會騙你一句半句!”他只覺兩手相握,兩心相投,説出話當真句句是發自他心底,突覺陶純純手掌一鬆,移至他處,再握回他的手掌時,這隻柔荑,似乎已有些潤。

“難道這是她的淚珠?”他暗問自己,然後又幸福地長嘆一聲,默默地謝着這純真的女孩子在為自己的愛情淚,但是——他若不自己張開眼,看上一看,那麼問題的答案,普天之下,又有誰能正確地知道呢?

無論如何,他此刻是幸福地,真心誠意地謝這份幸福的由來,他知道世上有許多人,一生一世,都不會尋得這種幸福。

於是他便在這種難以描摹的幸福中,瞑目向前走去,只覺有時冷風縷縷,拂面而至,走了兩步,忽地水聲淙淙,入耳而來。

冷風漸清,水聲漸明,陶純純一聲輕笑道:“到了,張開眼來!”柳鶴亭輕輕握了握她的柔荑,微笑着張開眼來…”剎那之間,他心情動得幾乎要高聲喊起來,一眼望去,只見這一片清碧萬里的蒼穹,橫亙面前,幾片浮雲,冉冉飄過,立足之處,卻是一道危崖。奇岸怪石,不可勝舉,有如引臂,如垂幢,石間清泉縷縷,一如懸練,萬泉爭下,其下一道清澗,試一俯瞰,卻如仙子凌空,飄飄舞。

陶純純輕撫雲鬟,脈脈地凝注着他,輕輕笑道:“你説你看的東西好不好?”柳鶴亭屏息四顧,良久良久,方自長嘆一聲,側目問道:“我們已經走出了?”陶純純笑道:“難道我們還在山裏麼?”柳鶴亭目光一合即張,側目又道:“你如何能尋到出路,實在——”陶純純秋波微轉,含笑道:“我説你太過信任別人,卻總是不信任我?”柳鶴亭目光一垂,陶純純卻又説道:“剛才我叫你閉起眼睛的時候,其實又發現了地上的車轍和幾個淡淡的足跡,就沿着這些痕跡尋來,果然就發現了這個出口。”幽幽一嘆:“唉,世人若都像你一樣,那仇敵這兩個字,也就不會存在了!”柳鶴亭劍眉一揚道:“如此説來,他們已真的尋到出路了!”默然半晌,搖頭笑道:“如此説來,免得我為他們擔心。”目光動處,只見地砂石間,果有一些車轍足跡向左而去。

心中暗歎一聲,亦自隨之而行,只見道上亂石壘壘,蔓草層枝,石路傾圯角態甚鋭,轉拆亦頗多,他心中不暗問自己:“這等道路,騾車怎生通行?”但瞬即尋出答案。

“若以常理忖度,自無可能,但那巨人大寶,實非常人,非常人所做之事,自亦不能以常理度之。”回首一望,陶純純隨後跟來,柳眉輕顰,明眸波,眼波中卻滿是委屈之意,顯然是因為自己太過冷淡於她,心中大生自責之意,回首笑問:“純純,你心裏在想什麼?”陶純純明眸微沉,輕輕搖首,良久良久,方自嘆道:“你…你本要到那裏去?”柳鶴亭微一愣:“我要到那裏去?我要到那裏去…”緩緩抬起頭來,凝視白雲悠悠,蒼碧如洗,突地回首道:“你要到那裏去?”陶純純眼廉一垂,幽幽嘆道:“我在世上除了師姐之外,再無親人,我出來本是來找師姐的,但是她…”悄然閉起眼睛,眼廉上淚光閃動,被天光一映,晶瑩如珠,明亮如玉,緩緩順腮下,輕輕嘆道:“我能不能…”也閉起眼睛…語聲悠悠而斷,言下之意,卻如一般怒,由柳鶴亭心頭升起。

緩緩回頭,緩緩回到她身邊,緩緩握起她的玉掌,緩緩説道:“我但願你一生一世閉着眼睛,好象讓我像你領着我似的領着你!”陶純純抬起頭來,張開眼廉,輕問道:“真的!”柳鶴亭幾乎不及待她將短短兩字説完,便以搶着説道:“自然是,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我永遠不會騙你的。”陶純純伸手一抹淚痕,破涕為笑,依依倚向柳鶴亭膛,山風如夢,水如夢,青天如夢,白雲如夢,柳鶴亭亦已墜人夢境,但覺天地萬物,無一不是夢中景物,無一不是美妙絕倫,他不敢伸手去環抱她的香肩,但卻忍不住伸手去環抱她的香肩。

他不敢俯下頭去嗅她雲鬟的髮香!良久、良久、良久。

陶純純嚶嚀一聲,輕掙開他的懷抱,後退一步,手撫雲鬟,但一雙秋波,卻仍脈脈地語凝注在他身上。又是良久,良久…

柳鶴亭方自從夢中醒來,緩緩抬起手掌,掌中卻多了一隻鈴瓏小巧,在那天光下不住閃着璇光的金釵。

這隻金釵,方才在古澗石室的石壁上,劃下了許多個有形的痕跡。此刻,卻將要劃出更多的痕跡,劃在柳鶴亭心裏,石壁上的痕跡雖深,卻比不上柳鶴亭心裏的萬一。

天為證,白雲為證,山石為證,水為證,看着他將這枚金釵放人懷裏,藏在心底。

他嘴角泛起是一絲縱丹青妙手也無法描摹萬一的笑容,輕輕説道:“我真想不到——”那知他話猶失了,突有一聲慘呼,自山顛那邊傳來,這淒涼,尖鋭的呼聲直上九霄尚未衰竭,接着…

竟然又是一聲慘呼!柳鶴亭在這半之間,不知已有多少慘呼曾經入耳,但都沒有這兩聲慘呼如此令人刺耳心悸,他心中雖充滿柔情密意,但剎那之間,所有的柔情密意,卻都已不見蹤跡!

陶純純柳眉微顰,輕輕一拉柳鶴亭衣角,微伏身形,向這驚呼之聲的來處掠去。他輕盈的身形,有如驚鴻,亦如飛燕,在這坎坷崎嶇的危崖亂石中,接連幾個縱身,突地一頓,隱身於一方怪石之後探目而望,柳鶴亭隨後掠至,見她回身微一招手,面目上卻似滿怖驚奇之

柳鶴亭心頭一跳,亦自探首下望,目光動處,劍眉立皺…

原來這片石之下,便是方才那片谷地,但谷地之中,情勢卻已大變,本自張弓搭箭,攀俯四面山頭的漢子,竟已齊都下至谷地“花溪四如”以及他們手下的一批白衣漢子,此刻卻一個不見,想必已都不顧而去!口仍堆滿柴木,但火勢卻漸弱,百十個黑衫黃翎的漢子,俱都盤膝坐在側山石之前,似在袖手旁觀!掌中一片猶自滿布方才自山頭下的弩箭的空地上,卻是人頭聳擁,層層密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