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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西門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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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風,吹舞起他的白衫的衣袂,也吹舞起岸邊的木葉,他瘦削修長的身軀,卻絲毫未曾動彈一下。

亦正如那株木葉如蓋的巨樹一樣,似多年前便已屹立在這裏。

風聲之中,陰黯的林中似乎立地又發出一聲響動!

白衣人霍然轉過身來,星光映着他的面孔,閃耀出一片青碧的光芒。

他竟是那武功離奇,來歷詭秘,行事亦叫人難測的白衣人,他在那猙獰的青銅面具外的一雙眼睛,有如兩道雪亮的劍光,筆直地望向那片陰黯的林木!

只聽木葉一陣響動,陰影中果然又自走出一個人來,青衫窄袖,雲發蓬鬆,神間十分憔悴,但行止間卻又似十分興奮。

月光之下,她一雙眼波正如疾如醉地望向這神秘的白衣人,對他那冰冷森寒的目光,竟似一無畏懼。

她痴痴地望着他,她痴痴地走向他,口中卻痴笑一聲,緩緩道:“我終於找到你了!”意中竟滿是欣喜安之意,既像是慈母尋得敗子,又象是旋人拾回茵。

白衣人亦不愕了一愕,冷冷道:“你是誰?”青衣少女腳步雖細碎,此刻亦已走到他面前,口中卻在喃喃説道:“我終於找到你了…”突地右掌前伸,並指如劍,閃電般向白衣人前泉大點去。

白衣人目光一轉,就在這剎那之間他目光中已換了許多表情,直到這青衣少女的一雙玉指已堪堪觸着他的新衣衫。

他手腕方自一反,便已經輕輕地將她那來勢急如閃電般的手掌握在手裏,就象是她自己將自己的手掌送進去似的。

那知這青衣少女,面上既不驚懼,亦不畏怯,反而滿現歉喜之,只聽白衣人冷冷道:“你是誰?於我有何仇恨?”青衣少女一笑,口中卻在如痴如醉地喃喃説道:“果然是你!你的武功真好,你竟能將那平平淡淡的一招‘齊眉舉案’用得這樣神妙,難怪他會那樣誇獎你!”白衣人不為之愕了一愕,冷冷喝道:“誰?”青少衣女秋波一轉,任憑自己的玉手,留在這白衣人冰冷的掌上,竟似毫不在意似的,反而輕輕一笑,答非所問的説道:“你手指又細又長,但拇指和食指上,卻生滿了厚繭,想必你練劍時,也下過一番苦功。

可是…你身上怎會沒有佩劍?”那時男女之防,最是嚴謹,青衣少女如此的姿態,使得白衣人一雙冰冷的目光,也不出詫意之

反而放下了她的玉手,只聽這青衣少女微微一笑,回答了他方才的問話:“誇獎你的人你或許不認得,但他卻和你過一次手——”話猶未了,白衣人已自詫聲説道:“柳鶴亭…他真的會誇獎我…”青衣少女笑道:“你真的聰明,怎地一猜就猜中了…”白衣人目光一凜,一字一字地緩緩説道:“真正與我過手的人,只怕也只有他一人還留在世上誇我…”這兩句話,語氣森嚴,自他口中説出,更顯得冰冰冷冷,靜夜秋風之中,無論是誰聽得如此冷酷的言語,也會不自覺地生出寒意。

但這青衣少女卻仍然面帶嬌笑,輕嘆一聲,這一聲輕嘆中,並無責怪惋惜之意,而充滿讚美,羨慕之情。

白衣人呆呆地瞧了她半晌,突地沉聲説道:“你難道不認為我的手段太狠太毒?”青衣少女微微一笑道:“武功一道,強者生,弱者死,本是天經地義的事,那些武功還不如你的人,偏偏要與你動手,本就該死,你武功若不如他們,不是也一樣被他人殺死麼?

我認為兩人手,只要不用卑鄙的手法,打得公公平平,強者殺死弱者,便一點也不算狠毒,你説是麼?”白衣人雙目一閃,突地發出奇異的光彩,這目光象是一個離鄉的遊子,在異地遇着親人。又象是一個孤高的隱士在無意間遇着知音。

而白衣人此時卻已將這種目光,凝現在那青衣少女面上,口中沉聲道:“我打得是否公平,柳鶴亭想必會告訴你的。”青衣少女含笑説道:“你若打得不公平,他又怎會誇獎你!”兩人目光相對,竟彼此凝注了半晌,白衣人冰冷的目光中,突又閃出温暖的笑意。

要知他生孤僻,一生之中,從未對人有過好,而這青衣少女方才的一番説話,卻正説入他的心裏。

江風南吹,青衣少女伸出手,輕輕理了理鬢邊雲霧般的亂髮。

白衣人目光隨着她手掌移動,口中卻緩緩説道:“你平常甚是堅定,左掌時時刻刻都在捏着劍訣。看來你對劍法一道,也下過不少苦功,是麼?”他此時言詞語意,已説得得十分平和,與他平説話時的冰冷森嚴,大不相同。青衣少女愕了半晌,突地幽幽長嘆一聲,道:“下過不少苦功…唉!老實對你説,我一生之中,除了練劍之外,什麼事都沒有做過,什麼事都沒有去想它,可是我的劍法…”白衣人沉聲道:“你的武功,我一招便可勝你!”他語氣中既無示威之意,也沒有威協或驕傲的意味,而説得誠誠懇懇,正如師長訓誨自己的子弟。

而這青衣少女也絲毫不覺得他這句話有什麼刺耳之處,只是嘆道:“我知道…方才我向你突然使出的一招,本留有三招極厲害的後着,可是你輕一抬手,便將它破去了。”白衣人緩緩點了點頭,道:“如此説來,你要找我,並非是要尋我手比武的了。”青衣少女亦自緩緩點了點頭,道:“我來找你,第一是要試試你的武功,是否真的和別人口中所説的一樣,第二我…我…”垂下頭去,倏然住口不語。

白衣人抬了抬手掌,象也要為她理一理鬢邊的亂髮,掌到中途,青衣少女口中緩緩道:“我想要拜你為師,不知你可願收我這個徒弟!”白衣人呆了一呆,顯見這句話是在出他意料之外,半晌,他方自詫聲沉着道:“拜我為師?”青衣少女膛一,道:“不錯,拜你為師,柳鶴亭對我説,你是他眼中的天下第一高手,我一直學劍,但直到今,劍法還平庸的很,若不能拜你為師,我只有尋個幽僻的所在——一死了之…”這幾句話她説得截釘斷鐵,絲毫沒有猶疑之處,顯見她實已下了決心。

白衣人雖是生孤僻,縱然憤世疾俗,但卻也想不到世上竟會還有如此奇特的少女,一時之間,竟然説不出話來。

青衣少女秋波瞬也不瞬,凝注了他很久,方自嘆道:“你若是不願答應我…”再次長嘆一聲,霍然轉身過去,放足狂奔,白衣人目光一閃,身形微展,口中叱道:“慢走。”叱聲方落,他已擋在她身前,青衣少女展顏一笑,道:“你答應了我麼?”白衣人突地苦嘆一聲,道:“你錯了,天下之大,世人之奇,劍法高過於我的人,不知凡幾,我若教你習劍,縱然能盡傳我之劍法,也不過如此。後你必會後悔的,何況我的劍法,雖毒辣而不堂正,雖快捷而不醇厚,我之所以能勝人,只不過是因為我深得‘等’字三味,敵不動,我不動,敵不發,我不發而已。

若單論劍,我實在比不上柳鶴亭而習的正大,你也深知劍法,應該知道我沒有騙你。”這冷酷而寡言的武林異客,此刻竟會發出一聲哀心的長嘆,竟會説出這一番肺腑之言,當真是令人驚異之事。

青少衣女目中光彩轉,滿面俱是欣喜之,柔聲道:“只要你答應我,我以後絕對不會後悔。”白衣人神情之間,呆了一呆,徐徐接道:“我孤身一人,四海為家,有時宿於荒村野店,有時甚至餐風宿,你年紀輕輕又是個女孩子,怎可…”青衣少女柳眉微揚,截口説道:“一個人能得到你這樣的師父,吃些苦又有什麼關係,何況…”她眼廉微合,接口又道:“我自從聽了柳鶴亭的話,偷偷離開爹爹出來尋找你以後,什麼苦沒有吃過!”她幽幽長嘆一聲,緩緩垂下頭去,星光灑滿她如雲的秀髮。

白衣人忍不住輕伸手掌在她秀髮上撫摸一下。

青衣少女倏然抬起頭來,目中似有淚珠晶瑩,但口中卻帶着無比的歡喜,大笑説道:“你答應了我!是不是?”白衣人目光一轉,凝注着自己纖長但卻穩定的手掌,手掌緩緩垂下,目光也緩緩垂下,沉聲道:“我可以將我會的武功,全都教給你。”這兩句話他説得沉重無比,生象是不知費了多大的力氣似的。

青衣少女目光一亮,幾乎自地上躍起,歡呼着道:“真的?”白衣人默然半晌,青衣少女忍不住再問一聲:“真的?”卻見白衣人温柔的目光中,突又出一絲譏嘲的笑意,緩緩道:“你可知道,若是別人問我這句話,我絕不會容他再問第二句的。因為,我絕不允許任何人懷疑我口中所説的話是否真實。”青衣少女垂下頭去,面上卻又出欽服之,垂首輕輕説道:“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師傅。”她語聲微頓,卻又輕輕加了師傅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