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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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麼客氣,我還以為我今天要宿街頭了呢,現在能有那麼好的地方住,我已經很幸運了。”
“浴室在那兒,沒換洗的衣服,你就將就點吧!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必瑋體貼的説。
等到宗翔從浴室出來,必瑋已在地毯上鋪上了一牀乾淨的牀單、一方薄被和一個枕頭,他笑着讚許“你隨時可以準備出嫁了,這麼賢慧的子誰娶到誰有福氣哦!”
“別取笑我了,我這種人誰要哦!”他無心的話,刺痛了必瑋脆弱的情。
當她從浴室換洗出來時,宗翔已在地上睡沉了,她蹲低了身子仔細的觀望着他,兩道英的濃眉,密密長長的睫覆蓋着雙眼,高聳直的鼻樑,就連閉合的雙都是那麼的,有如天使般沉睡的容顏,令人忍不住想去觸摸他。必瑋驀然地停住了她伸出的手,她有什麼資格去招惹他呢?他的心完全在守容身上,不是她的,永遠也不是。
她逃難似的衝回房間,本想睡下,怎奈她一夜翻滾直到天明,而睡在外面的宗翔卻酣睡正酣,好夢不斷呢!
###偌大的校園裏,處處瀰漫着年輕的氣息和女孩嚶嚶的笑語,耀眼的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空隙直下地,好不眩目。必瑋就這麼倚着教室外的長廊,臉上洋溢着如夢似幻的笑容,她到這裏教書才不過半年的時間,便深深的愛上了這裏的一草一木、綠蔭紅花,以及校園裏這羣四處穿梭、半大不小的黃衫女郎。
此刻的她,正在回憶着昨晚那通澳洲的越洋電話,喻琦已在年初申請到澳洲大學附屬研究所的獎學金,那通正是她打來報喜訊的。想到這兒,她不笑出聲來,喻琦從前最恨的是英文,她是打死不背單字的,而現在人在澳洲第一個要修的,就是英文,她在電話中可是叫苦連天呢!
“什麼事這麼好笑,可否説出來和我這個生活貧瘠、乏善可陳的孤單男子分享?”宗翔一步上長廊,便見到這個清靈秀氣、温柔可人的女子悄立在廊前,臉上掛着淡淡的、若有似無的微笑。
必瑋乍聽到他的聲音,心裏也是興奮,她轉過身來,望進他那隱含笑意的眼神中,淡淡地説:“對於你這位生活經歷豐富的人,這些話恐怕是形容我這個可憐的小女子吧。至於什麼貧瘠,什麼乏善可陳啦,你恐怕是自比傳奇人物原振俠吧!”宗翔撇了撇雙,押採飛揚的他,邊的笑渦一閃一閃的顯現着:“原振俠!?
哼,我一直是以韋斯利為效法對象的,我才不屑和那個優柔寡斷、左右逢源的花心醫生相提並論呢!”
“有什麼差別嗎?兩個那是滿足男冒險主義,追求刺的人物罷了。”
“大不相同呢!瞧,你就是太少看這類的書,才會產生那麼大的誤解。”宗翔倚在欄杆上,侃侃而談着“韋斯利有着天生高人一等的好奇心,通常是他主動發掘怪事,你沒聽過宇宙之大,無奇不有這句話嗎?而原振俠則通常是他的紅粉知己有求於他,他才出手的。”必瑋皺着眉説:“那又有什麼不同?”
“當然不同,”宗翔湊近身來,鄭重的説:“而且韋斯利只愛他子白素一人,原振俠卻不曉得在那麼多紅粉知己之中,他到底愛誰。”必瑋微覺心醉,她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也對,你也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而飲的擁護者。也難怪你不喜歡原振俠,他説不定本誰也不變,他愛的只是他自己。”宗翔聳了聳肩“whoknowsit?説真的,你剛才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是不是在想男朋友?”必瑋暗歎了一口氣,故做輕鬆的開了口“誰會看上我這個乏善可陳、一無所有的人呢?我在想念喻琦,她畢業後申請到澳洲去唸書了,真是懷念以前唸書的子。你還記得她吧?頭髮短短的,眼睛圓圓的…”
“身材則是胖胖的,你瞧,我的記憶力不是蓋的吧!”宗翔不自覺的靠近她,想從她身上染一些清新温柔的氣息;望着被風吹起微揚的髮絲輕輕拂向她的臉龐,更一份柔媚的美。他常被她引,也很喜歡和她談天,這種奇異心的覺,他從未在守容身上發現過。
必瑋掠了一掠秀髮,對他微笑着。下課鐘聲響起,望着四周越來越多的學生與老師,必瑋微困窘“你今天到底有什麼事嘛?我們快離開這兒吧!”宗翔伸長了腳,站直了身,揚眉對她笑説:“你怕人看嗎?我可不怕。”必瑋抿嘴挪偷着:“好吧,你不怕人看,我就把你留在這兒當銅像好了,讓每位學生都來朝拜什麼叫做?吧襝瘛!?br>説完轉身就走,急得宗翔忙追上前打躬作揖的賠罪,必瑋才轉嗔為喜,兩人並肩走出了校園拱門,説説笑笑的坐進了那輛福特天王星。
宗翔把車開上了高速公路,直往汐止的方向駛去。
車子停在一片翠綠的草原中,這裏豎立了一整排大約二十來棟的獨棟別墅,每一棟都別具特,風格迥異,像是一篇小詩,又像是一幅絕美的風景畫。有的是歐式的城堡建築,也有的是純式的和居,最最特殊的是每一棟都有着一大扇的落地窗,映着落也照着餘暉,這裹是那麼的相似卻又是那麼的不同,儼然是後現代主義在建築上發揮的極致。必瑋誠心讚歎着眼前的美麗景,口中不時傳出因讚歎而輕呼的嘆息之聲,她全然被這些絕美的建築惑住了。
宗翔全沒注意這些景緻,只留心她的反應,他收起嬉笑的神情,緊張的問:“怎麼樣?你的覺如何?”必瑋又是一聲輕嘆,眼中也出了温柔的目光“這真是太美了,我從沒見過這麼的房子,你看,那間有着一大片向葵花園的房子,我似乎見到了一對老夫坐在那屋檐下的搖椅,一邊輕訴低喃,一邊享受光和風的輕拂呢!”宗翔這才放下懸着的一顆心,滿足得像個孩子一樣的笑了起來“多謝你的誇獎,這正是我的原始構想。這裏向着遠山對着田野,所以我就在想,若有一扇窗可以毫無遮掩的看着每天的是月星辰東昇西沉,那會是多美好、多温暖。嬰孩的笑語、廚房的炒菜聲、和老人優閒的坐在搖椅上,形成了這片温馨家庭的覺。”必瑋温柔帶着賞的眼光轉而投注在他俊帥的臉龐“你是説,這是你的作品?”
“不錯,這正是我第一次參與設計的別墅。”宗翔驕傲的環視了這批別墅“正巧昨天所有的裝潢工程全完工了,你是第一位駕臨此地的觀眾哦!”
“太了,你的確是有才華的,我就知道自己不會看錯人的,你一定可以憑着自己的雙手闖出一片成就的。”必瑋驀然紅暈滿頰,她忘情之下漏了自己內心的秘密,於是急急的掩飾着:“呃,我和守容她談過的,守容也是這麼認為的,不信你可以去問她。”她這番推拖之詞可是徹底的起宗翔的興趣,他好奇的問:“你們都談些什麼?説給我聽聽。”必瑋的雙頰更是豔紅如火,低垂着頭支支吾吾的開了口“投什麼特殊的,也沒有講你的壞話,你絕對可以放心。”見她慌忙的走向下一棟別墅,佯裝仔細端詳,宗翔也只好聳了聳肩,將這個心頭疑問暫時丟開。
必瑋深了幾口氣,這才把中紛亂莫名的情緒降伏下來,只見眼前這片奇景,竟是中國傳統的田園景觀,小巧緻的外牆全是由竹子仔細搭蓋而成的,園內是一片竹籬芭圍成的花菊園,各式各的花菊無論是含苞或已綻放開的,全在風中搖曳舞動,構成一幅賞心悦目的美景。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必瑋滿腦子出現的都是陶淵明這首詞中的意境“真是太美了,我彷佛見到了世外桃源一樣,你把一切的不可能全都變成可能了。”宗栩雙眉一挑,充滿自信的笑着“這是找第一次參與設計工程的作品,我求好心切,花了好幾個星期的時間來構思,總算是有了收穫,剛一推出樣品屋就大狂好評,沒多久就被訂購一空了。”
“那要恭喜你了,從此揚名立萬,身價不凡。”
“錢財名利這些身外之物,我倒是不太在乎,我關心的,是希望我爸能改變對我的看法,對我的努力多一些贊同而已。”宗翔明亮的雙胖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憂慮。
“上回你不是説,你父親希望你搬回去住了嗎?”必瑋皺起雙眉“難道,他還不能諒解你?”宗翔嘆了一口氣“我每次回去看他們的時候,他總是沉着臉、不苟言笑的神情,顯然是沒有原諒我,他一向固執,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打開這個心結,接受我不是學商這塊料的事實。”必瑋也知這對父子的事,並非她這外人可以手的,她轉移着他的心思“啊,這裏也有一扇落地窗,為什麼每一棟那麼不同的別墅,你偏要加上一扇相同的窗子,讓它們看來有些相似呢?”宗翔怎會不知她的好意呢?他拋開愁思,順着她的話説:“我喜歡開放所有的空間,讓光源不斷的照進來,形成温暖透明的覺。”
“嗯,可是太過開放了,卻有着令人無所遁形的遺憾。”必瑋不表贊同的搖了搖頭。
宗翔訝異的望着她“你怎會有這種想法?一定是你一向對人對事的想法都太過悲觀了,才會有這種不健康的想法。”必瑋只是但笑不語,繼續觀賞下一棟歐式建築,此時傍晚的夕陽漸落,滿天的晚霞照着大地一片通紅,微風漸起,吹動她的髮絲,柔柔的飄向她的臉頰。宗翔斜倚在籬芭旁,望着眼前美景,突然有股衝動,想伸出手來替身旁這位佳人順順秀髮。
他一直覺得必瑋這股與生俱來的秀美,不需加諸任何妝扮或修飾,就很今人心動了,而此刻映着滿天絢麗的晚霞,更宛如下凡的仙子,嚐遍人間愛慾之後,急急返回天庭般,今人想要永遠留住她。
他開始想要進一步瞭解她“你呢?你想住在什麼樣的屋子?説不定我可以幫你設計。”
“我嘛…只是個小時候的夢罷了。”必瑋搖頭笑着,抬手掠掠髮絲,更顯得發黑如漆,手白如玉。
“説説看嘛,是夢想也沒關係,你瞧,這裏哪一棟別墅不足夢想。”宗翔正用她窮其一生熱愛的俊俏臉孔和善良格在蟲着她,令她幾乎招架不住。
必瑋難掩嘴角正揚起的一抹輕笑“嶽先生,你可知道,在遇到你之前約二十年歲月裏,我一直是個現實主義者,很少作夢的。”宗翔抗議着“人會作夢才健康,説説看嘛,我又不會取笑你。”必瑋抬頭望着夕陽,悠然神往的回憶“我曾經幻想過,我住在一棟濱海別墅,着海灘,每天聆聽着來自大海的熱情召喚。我還要個大大的天台,每當天空晴朗、萬里無雲的時候,我就可以躺在屋頂天台的搖椅上,數一整晚的星星,讓它們伴我人夢。”宗翔為之大大的震撼,這是多麼簡單卻可愛漫的一個小夢,一點也不困難,幾乎每一個人都可以達成,而此刻的她,眼神中所散發出的那股柔和、夢幻般的神采卻是今他動容的最大因素。奇怪,他當初怎麼會選擇守容,而沒有選擇她呢?守容像是熊熊燃燒的烈火,而她則如一股冷冽的清泉,潺潺過他的心田卻又如此令他回味。
必瑋見他久久不語,自己也不好意思起來,她怯怯的笑了“唉,我早説過這只是個夢嘛,很幼稚是不是?這些年以來,我早已學會了不再作夢了。喂,我説是説了,你聽過就算了,可絕對不許笑我哦。”
“怎麼會呢?而且你的夢簡單多了,你的要求可真不高耶!”宗翔收拾起滿懷的柔情意,他站起身來“我們回去吧,時間也不早了。”他在心中把這個小小的夢深刻的記了下來。
必瑋隨着他,慢慢循着原路走回,心中仍對這片難得的美景戀戀不捨,她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下星期六是守容的生,在她家中有個簡單的慶祝酒會,你會去嗎?”宗翔乍然聽到這事,原本炯然有神的變瞬收縮了一下,他愣了一會兒才説:“我不知道,我最近一直忙着工作,好一段時間沒見到她,也沒聽到這事。”必瑋輕蹙着眉峯,為他將來必定會遭遇的情傷而到為難,照理,她是該為守容保密的,可是她的情卻告訴她,救救宗翔吧,這兩種情緒折磨着她,今她不知該説什麼好。
兩人來到了車子停放之處,必瑋柔聲安着“你別多心,也許是守容近來太忙了,沒空和你聯絡,所以才託我轉告你的,這也和她親自告訴你沒什麼差別,你不會介意吧!”宗翔皺緊的變眉,又漸舒放開來,只是他眼神中仍帶有着合痛楚與無奈的情“但願如你所説,一切都只是我的多心。這樣吧,我晚上打個電話給她就是了。”必瑋好想撫平他的痛苦,但她什麼也不能做,她只能默默地陪在他身邊,善盡一位朋友的角。天知道她有多恨這種情形,她多想改變一切,讓守容愛上這痴心男子,再不然,就讓自己再重新愛一次吧!愛上別人也不會有愛上宗翔那股今人心痛的覺吧!
她到中一陣難以忍受的酸楚和刺痛,這是她認得他以來,就已成了一種習慣,而現在宗翔只是把車飆得飛快,緊握着方向盤,俊美的五官全是冰冷的淡漠,距離他是如此近卻又那麼遙遠,叫她如何開口,又情何以堪呢?
於是,這輛開了兩年卻又保養得很好的福特天王星,一路靜默地駛進了這早已亮起霓紅燈的台北不夜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