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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章臨時供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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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現在好像有點兒晚了,因為,整件事兒已經關係到我們的安危了,那物估摸着如今正在成全銅鎖娘她們那幫老太太的意願,想盡辦法蠱惑村民與我們為敵呢。

唉,當初要是,要是…

我想到這兒忽然有點頭大,這些事兒一件接着一件,從去年冬天到廟裏偷開始,每一件事兒都與我們息息相關,每一個和我們作對被我們除掉的物,和我們都有着難解的怨仇…又好像,沒多大仇恨?又好像,是我們無事生非的?

“到了到了,都小心點兒。”陳金的聲音打斷了我亂七八糟的思慮。

抬頭一看,果然已經到了前街鄭銅鎖家偏院兒的牆頭外面,我們四個拐彎,順着牆角往巷子裏走去,一直走到鄭銅鎖家偏院旁最矮的那截牆頭兒下,踮起腳就能看到裏面屋子裏窗户上透出的燭光。

銅鎖娘和兒子鄭銅鎖,並沒有住一個院子,其實原先是住在一個院子裏的,不過自從鄭銅鎖娶了媳婦兒之後,鄭銅鎖的老婆和婆婆鬧不來,於是乎,本來一家子人,在院子中間壘砌了一道牆,硬生生隔成了兩道牆。

俗話説清官難斷家務事,街坊四鄰也懶得去管這些事兒,也沒法子管,您可不知道,銅鎖娘那脾,好嘛,誰管了那就是向着媳婦兒説話了,誰管誰就會惹下銅鎖娘,您説…這樣一個老太婆,誰敢惹?誰還去管她們家的事兒?

好在是銅鎖娘並不介意分開的院子要多大,只要了兩間破屋子,另外她的院子很小,其實本來他們家院子就不大,分成兩個那就更小了,嗯嗯,比他兒子那院子小,院牆到屋門口,也就大概兩米多的距離吧。

説到這裏您大哥也明白了,這種事兒,壓兒責任就不在鄭銅鎖的老婆身上,純粹就是銅鎖娘這個老太太實在不是個東西。

多年來,尤其是去年冬天到現在,她的一切行為,更加讓我們幾個年輕人肯定…她絕對不是個好東西…

那時候村子裏大部分院牆都差不多,高度不足兩米,而且磚與磚之間都是黃泥砌的,時間久了之後,泥巴落,於是乎牆上面就多了許多的縫隙,隔着縫隙可以看到院子裏許多的事物。

由於院牆距離銅鎖孃的屋子只有兩米多點兒,所以站在院牆外,只要屋子裏的人説話不是悄聲的説,我們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當然了,我們來到這裏,可不是為了只聽聲音,或者是透過牆縫看看就行了,俺們得趴到牆頭上,仔仔細細的看看那屋子裏到底住着除了銅鎖娘這個老妖怪之外,還有什麼東西?

劉賓和郭倆人貓着小心翼翼的往前又走了一些,然後從牆兒下撿來了一些磚頭,壘砌在銅鎖孃家院牆外頭和裏面院牆的相接拐角處,這塊兒裏面的牆角處種了一棵大榆樹,月光灑落在榆樹上,下面的有一大片地方是陰影地區,這段牆頭兒自然也在其中。

我們趴在陰影裏,不容易被屋子裏的人現,而且這裏的視角好,可以看清楚屋子裏的一舉一動,嗯,當然了,還有一個原因使得我們看屋子裏更清楚些,那就是因為夏天,所以窗户都開着呢,只是罩了一層紗窗,所以如此近的距離,再加上屋子裏有燈光亮度高,外面昏暗,那麼看向屋子裏,就更清楚了。

郭和劉賓搬來磚頭,那是給我和陳金倆人用的,俺們倆腳踩着幾塊兒磚,胳膊就能夠着牆頭,趴在上面認認真真的看裏面了,而他們倆,就在下面,湊到牆縫跟前兒往裏面看吧。

看來我們來的很是個時候,對於那幫老太太們來講,此時正是最活躍的時刻,因為她們正在…請神。

銅鎖娘住着的屋子並不高,屋內從地面上到房梁,大概也就是兩米稍微多那麼一點點兒吧?屋子裏壘砌着一個大炕,於是屋子裏的地方就更小了,正對着房門,又擺着一張供桌,哦不,是兩張,湊到了一塊兒。大概是因為村裏的廟被我們拆了,而她們要請神到家,家裏的供桌就顯得小,所以才湊了兩張桌子並在一起。供桌上有兩個燭台,上面點着兩支大的紅蠟燭,碗口大小的小香爐中,着一大把細香,上面紅紅的香頭兒不斷的冒出嫋嫋的煙霧來,屋子裏被煙霧籠罩的有點兒淡淡的朦朧

供桌兩側,竟然還放了兩把太師椅,這使得屋子裏的空間更加狹小了,略的算算,剩餘的地方絕對不足四平米。

就是這樣的一個小屋子裏,竟然聚集着七八位老太太,我心想這應該就是骨幹分子了,因為如果加上村裏那幫老孃們兒還有另外幾個老太太的話,都進到這屋子裏,我敢打賭這屋子肯定得被擠塌了。

“還真夠他孃的忠心耿耿啊,唉,這麼小的地方,老太太們都給擠滿,那物藏還能容得下麼?”我慨的輕聲嘆道。

“切,要是隻臭蟲,藏幾萬只都沒問題。”陳金低聲笑了笑,湊到我耳旁説道:“我説銀樂,這銅鎖娘也不是特別的忠誠啊,要是我的話,肯定把兩間屋子都打通,地方不就寬敞了麼?”我點了點頭,剛想要説什麼,屋子裏傳來了銅鎖娘説話的聲音,她的話也立刻解釋了為什麼不把兩間屋子打通的原因了。

銅鎖娘在屋子裏説:“咱這家裏屋子太小,地方不夠大,玄母娘娘嫌棄了,唉,一時半會兒的廟也建不起來,早些子我跟娘娘商量了,讓娘娘先去關帝廟住上些時,回頭等咱們把廟建好了,再讓娘娘搬過去…”我們倆一聽就樂呵了,情那位娘娘也確實嫌這屋子小啊,不過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代替了曾經的那條黑蛇,待遇還真不錯,只是老太太們傻乎乎的還拿着髒東西當神靈膜拜呢。兩人捂着嘴笑了笑,陳金湊到我跟前兒小聲説道:“銀樂,我現在有點兒後悔沒拆關帝廟了,***,早知道把關帝廟也給拆了得了,讓她們找地兒都找不着,這下可壞了,暫時有了棲息地了。”

“後悔管個用。”我壓着嗓子説道:“它這不是還沒住麼?咱一會兒就抄傢伙拆了去,哦不,人手不夠,點把火燒了去。”

“中。”陳金猛點頭。

倆人不再説話,低着頭瞅着屋子裏,耳朵也豎起來聽她們説話。

李家老太太説道:“娘娘同意了麼?關帝廟常年沒人打掃,前些子修繕的時候,也沒認真拾掇,裏面可亂啊。”

“是啊是啊,可別委屈了娘娘。”其他老太太都點頭説道。

銅鎖娘驕傲的在屋子裏那巴掌大的地面兒上轉悠了兩圈兒,説道:“放心吧,有我跟娘娘商量,娘娘總還會給些面子的,唉,起初娘娘不高興的,這不我説了些好話,勸了幾句,娘娘就同意了呢。”於是屋子裏的老太太們紛紛向銅鎖娘投以欽佩的目光,放佛像是看待神靈那般敬拜。

陳金悄聲説道:“銀樂,這銅鎖娘是不是學過外語?”

“嗯?”我疑惑的看向陳金,沒頭沒腦的怎麼説了這麼句話?

“這老不死的還真是人老成了,能給物對話,了不起啊。”陳金慨道。

我剛想要點頭稱是,結果屋子裏李家老太太的話立刻就又回答了陳金的疑問,我就納悶兒,那幫老太太是不是全都人老成了,竟然能夠通曉我們有何疑問,然後一一作答呢?

只聽李老太太説道:“哎喲,還有我呢,娘娘可是用我的嘴説出來的話。”

“對對。”銅鎖娘樂呵呵的點頭,似乎剛想起來還有這麼一大功臣,自己不能不夠意思,把功勞全戴到自己頭上,她説:“那天請娘娘上身,就是上了李家妹子的身,跟我商量來着。”於是屋子裏的老太太立刻又對李家老太太投以欽佩的目光,另外還包含着羨慕嫉妒的眼神兒,似乎在心裏暗暗想着,什麼時候娘娘能上我的身,那真是無限榮光啊。

銅鎖娘和李老太太得意的走到供桌前,於是另外兩個老太太就趕緊起身讓座,讓她們倆坐到了太師椅上,倆老太太四下裏瞅瞅,竟然沒有坐的地方了,連炕頭兒上都擠滿人了,她們有點兒尷尬,或者是年歲大了,站着也確實累,於是她們向炕邊兒坐着的老太太們投去了求援的眼神。

老太太們很友善的讓開一條縫隙來,招呼兩位了鞋子,爬上炕,坐到了裏頭。

我心想這幫老太太還真是奇怪了啊,這麼晚了她們都擠到這麼小的屋子裏幹嘛呢?也不説回去睡覺,哪兒來這麼大神頭兒?

我的疑問馬上又得到了銅鎖孃的回頭,至此,我真的是對老太太們佩服至極,太強大了,竟然能夠心靈應。

銅鎖娘説:“今兒晚上看來幾位老姐妹是不見神靈捨不得走咯,好吧,一會兒我就請神靈上身,跟你們説道説道吧,不過現在可不是時候,神靈得到夜裏十二點,才會來看看呢。”她的話立刻讓坐在炕上的老太太們高興起來,滿臉紅光,兩眼放光,如同一隻只飢餓的老狼般,期待着神靈的出現,然後把它嚼碎了下肚子去…

一個老太太説道:“那敢情好,等神靈來了,我得跟神靈好好説説,讓神靈狠狠的懲罰陳鎖柱家的孩子還有趙家那個叫銀樂的小兔崽子。”

“就是!”坐在炕裏邊兒的那個老太太咬牙切齒的説道:“神靈不是讓村裏人都恨他們麼?可村裏人只是砸了胡老四家的玻璃,愣是沒人敢去招惹那幫年輕人…”

“他們整天兇巴巴的,陳鎖柱,還有趙家那個二牛,仗着自己兇,人人都害怕他們,就覺得了不起了,家裏的孩子也都整天像是土皇帝似的,村裏人害怕他們家的人…”銅鎖娘嘴説道:“那其他幾個年輕人家裏呢?那個劉家的,還有薛家的呢?”

“哎喲老姐姐,你可不知道,那幫年輕人關係好着呢,要是跟哪個孩子家裏鬧事兒,一準兒趙家那個銀樂和陳鎖柱的得去幫忙,這不,村裏人都忌諱着呢。”李老太太點頭説道:“是啊是啊,村裏人害怕陳鎖柱和趙二牛呢,所以我看啊,要想收拾他們,非得請玄母娘娘親自動手,狠狠的懲戒他們!”聽到這裏,陳金雙手用力,看樣子想要翻牆衝過去,我急忙按住了他,壓着嗓子説道:“金子,你小子瘋了?忍着忍着,再説了,你進去也不能動手打她們啊。”

!”陳金低聲罵了一句,呼呼的吐出兩口氣,不再動彈,瞪着噴火的眼睛向裏面看着。

屋子裏,幾個老太太正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詛咒着我們,並且壞話説盡,反正我們幾個尤其是我和陳金倆人,實在是不得好死到極點了。

銅鎖娘很有派頭的等老姐妹們把話説完了,才幹咳了兩聲,其他幾位老太太立刻都不説話,安安靜靜的等着銅鎖娘説話。

“娘娘豈會同凡夫俗子一般見識?不就是幾個凡人麼?還勞駕娘孃親自動手麼?”銅鎖娘很嚴肅的説道。

幾位老太太立刻點頭,口口聲聲的稱是。

銅鎖娘對各位老姐妹的表現很滿意,很慈祥,很平易近人的笑了笑,特有派頭的抬了抬手示意眾人安靜,於是眾人安靜下來。銅鎖娘接着説道:“娘娘會在村裏施法的,讓村民們同心協力,和趙家的,還有陳鎖柱,鬧下去,反正不會讓他們有好果子吃的,至於其他幾家人嘛,也會受到懲罰的,村裏人…總會跟他們過不去…”幾位老太太很安靜的聽着銅鎖孃的話,就像是一羣小學生在安靜的聽老師講課,還不敢説話不敢做小動作。

劉賓在牆頭下面小聲説道:“哎,還真是物搞的鬼啊,這兩天是胡老四遭殃,改明兒個,就輪到咱們了。”

“胡老四説要咱們忍着。”郭提醒道:“物也就猖狂這兩天了,它是秋後的螞蚱,沒幾天蹦躂了。”我低頭壓着嗓子斥道:“扯淡,什麼亂七八糟的,別説話,聽她們瞎咧咧,一會兒要請神了,都給我安靜點兒,別把物給嚇跑了,打草驚蛇可不好。”

“你也少説兩句吧。”陳金提醒我。

於是我們都不説話了,靜靜的,認真的看着裏面。

此時屋子裏那台老式的座鐘噹噹噹的響了起來,指針已經指向了十二點整。

我和陳金對視一眼,都明白,時間到了,要請神靈,哦不,請物來了……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