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章墳丘裏的野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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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的夜晚,東渠邊兒上處處可見三五一羣的村民搬着小板凳坐在路邊兒上,手裏拿着扇子,一邊兒拍打着扇風驅趕蚊子的叮咬,一邊兒聊着些家長裏短的事情。
和冬裏街道上時長冷冷清清不同,夏天的晚上人們都會出來乘涼,胡侃瞎聊一直到十點以後,才紛紛回到家裏睡覺,有的乾脆到房頂上,鋪上涼蓆兒,一覺睡到天亮,比起在屋子裏睡覺,要涼快許多。
嗯,那時候家裏按電扇的少,更別提空調這類高檔的東西了,那玩意兒在大城市裏都很少有人用。況且即便是農村家庭條件稍好些的,家裏買了電扇,可到了晚上,前半夜基本沒電,有電扇又管個用啊?
我們這幫人自然不會安安省省的坐在大街上乘涼聊天,要真能坐得住,那還叫年輕人麼?至於喝酒嘛,那就少了,畢竟大夏天的,誰願意喝那上火的白酒啊,而啤酒這種東西,嗯嗯,屬於昂貴的東西,村裏小賣店也沒有,即便是有,對於當時的我們來説,那玩意兒有什麼好喝的?喝起來一股怪味兒,而且一點兒勁兒都沒有,哪兒是酒啊?純粹就是放臭了的水嘛。
沒有喝的了,那自然就得往吃的上面想。
那時候夏天可不缺少吃的了,更不會因為想解解饞而跑到廟裏頭偷點兒供吃。河裏面白天可以釣魚,若是沒那個耐,乾脆幾個人拿着一張大紗窗或者蚊帳做網,光了衣服跳到河裏面,倆人抓着兩頭堵在一叢水草跟前兒,貼着河底,其他幾個人竄到水草中間一通亂跳,得,魚啊蝦啊的全都跑到網裏了,若是運氣好,興許還能到兩條大魚,甚至只王八也有可能。
到了晚上,咱們可以下包釣鱔魚去,鱔魚可是好東西,這玩意兒骨頭少多,而且質鮮美,油炸或者烤着吃,都特香。
這天晚上,我們幾個人早早的吃過了晚飯,然後拎着竹竿和鱔魚鈎,拿着手電筒和口袋、鐮刀去了北地。
到了北地中央那條渠上之後,兄弟們開始分頭行動,做先前的預備工作。
有的去挖蚯蚓,必須要那種特大特的蚯蚓,而且有臭味兒的那種;有的去一些小樹幹,小拇指細就行,長短一尺多就可以;有的拿着鐮刀到渠邊兒上,把生長在渠邊兒的水草割出半米方圓的缺口來,出清水來,渠邊兒上水淺,只有一尺多深而已,水草割除掉之後,不影響視線,這樣的小塊兒地方要割除二十幾個地方來。
這些工作完成之後,我們就圍坐在一塊兒做鱔魚包,這很簡單,用巴掌大的一塊兒小布,裏面放上幾條大蚯蚓,然後用細繩紮起來做個小包,系在小木的一頭兒。做完了鱔魚包之後,把每一個繫着鱔魚包的小木在渠邊兒那些割開了水草的水裏,鱔魚包懸浮在水中就行了。
每一處都要上鱔魚包,蚯蚓的臭味兒會引鱔魚前來啄那個包,它們絕對會不厭其煩的啄啊啄的,卻始終啄不破布制的包。這個時候嘛,我們就可以拿着竹竿,竹竿上頭綁着結實的絲線,絲線一段,綁緊了穿上蚯蚓的鱔魚鈎,這鱔魚鈎是用自行車車輪上的鋼條磨製而成,非常結實,嗯,普通的魚鈎可釣不起鱔魚來,鱔魚力氣大,能把魚鈎給拉直咯。拿着手電燈,照在水裏,看到鱔魚包跟前兒有鱔魚在啄包了,就把鱔魚鈎慢慢的放入水中,得,鱔魚啄了半天沒把包給啄開,現在看到了現成的蚯蚓,那還不瘋了似的往嘴裏麼?這一,正好被鈎子鈎住,咱們就可以拉桿子把它釣上來了。嗯,放心,只要是慢慢的手電筒的光移到水草空缺的地方,鱔魚多半情況下都不會跑,具體為什麼,咱還真不知道,估摸着是鱔魚包引着它捨不得離開吧。
一般鱔魚包下好了之後,都要登上二十來分鐘,再挨個兒的巡查一遍,有鱔魚就釣上來,沒有了就過去,這樣二十幾個地點都查過了之後,再回來坐下,等上二十分鐘半個小時的,再去轉一遍。哎可不是吹牛啊,多的時候,一晚上能釣到十多斤鱔魚呢,足夠好幾個人明天全家都動動腥了。
廢話不提,且説我們準備工作就緒,也溜達了兩圈之後,收穫頗豐,釣到了十幾條鱔魚,還有條大個兒的,差不多有七八兩吧?大家都高高興興的,圍坐在渠邊兒上一處比較乾燥的地方,當然了,距離下着鱔魚包的地方要遠一些。幾個人扇着扇子,着煙,樂呵呵的聊着天。
聊了一會兒,正打算着再去轉一圈兒釣幾條鱔魚的時候,西邊兒突然傳來了一陣小孩子的哭聲,就是那種幾個月不到一歲大小的小孩子的哭聲,咿咿呀呀的,在這個夏的夜晚,四處沒有人煙的稻田裏,聽起來格外的瘮人。
哭聲響了一會兒,突然消失了。
我們幾個面面相覷,他孃的,這是要撞鬼了吧?在農村傳説中,夜晚地裏若是聽見了小孩子哭,那多半是有鬼在作怪,嚇唬人呢,它們以此為樂,要是能把人嚇出病來了更好,它們乾脆就會取人身上的陽氣兒,來個採陽補陰。
説真的,當時我們幾個都相信是碰見鬼了,因為村裏很多人都遇到過這種事兒,絕對不是胡編亂造出來的,雖然,我們幾個人這是頭一次碰上。
哥兒幾個沒人説話了,歪着腦袋仔細的傾聽着聲音的來源,可許久再沒有聲音出來。
陳金説道:“嘿嘿,跑了!嚇跑了!”
“啥嚇跑了?誰嚇跑誰了?”劉賓問道。
“廢話,當然是咱們嚇跑鬼了。”我笑着拍了拍劉賓的肩膀,説道:“鬼這種東西算個啊,咱們可都是大風大過來的人了,妖怪啥玩意兒沒見過,各個兒身上帶着氣兒還想着找個髒東西練練手呢,你説,就這些小鬼兒碰上咱們能不害怕麼?咱們可都是陽剛氣十足啊…”
“可是,我聽説小鬼兒專門人的陽氣的。”姚京謹慎的説道,四下裏不停的張望着。
陳金嘿嘿一樂,説道:“是啊,是人陽氣兒的,可那得看誰,要是你姚京的,它準喜歡,因為你的陽氣兒少,陽氣兒弱,小鬼兒樂意吃,可碰上我們這樣的,那它可不敢吃,會燒死它的。”
“什麼啊,老子放開了讓它吃,還不得把它撐死麼?咱爺們兒有的是陽氣兒。”我嘴説道。
姚京説:“扯淡,老子的陽氣兒也夠純夠多!”
“我看你是夠蠢吧,哈哈!”常雲亮指着姚京的鼻子取笑道。
兄弟們就都樂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好像是對我們這樣滿不在乎的態度很不滿意似的,遠處那小孩子的哭聲再次的傳來了,而且這次聲音更響更亮更清晰,咿咿呀呀的,在寧靜的田野裏,聽起來讓人骨悚然。
哥兒幾個不約而同的止住了笑聲,尤其是郭和劉賓倆人,那嘴巴都不敢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