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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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正看着他臉上那顯得脆弱的表情,他那平板的聲調壓聽不出他積鬱在心底的情有多深、多厚。
於宛香望着他承載着深沉愛戀的眼眸,這是她頭一回面對為情所困的他,一個總是在她面的嘻笑的大男人,一個她認定會是一輩子朋友的男人,他…正為了愛戀她而痛苦掙扎着。
她想她應該要説些什麼,但心頭像是壓着一塊大石,教她不過氣,更説不出話來。
她不願見他心痛難受的模樣,但有些事情連她自己都摸不清、看不透,她應該要再次重申兩人一開始就説好的約定,任何事情都不要牽涉到男女間的情問題,但在這樣尚未清明的情況之下,她自然是無法向他吐出任何的字句,因為她自己都為這一切混亂了。
她尚未能替自己找到一個出口,又遑論是為他?
“我想你早就知道我對你的情早已超越了預設的界線,我愛…”在尤駥迪吐出最後一個告白的字時,於宛香趕緊出口阻止他。
“不要…別説,求你別説!”她紅着眼眶,目光不敢也無法再繼續停留在他身上,只能撇開眼閃躲這一切。
閃躲他的告白,也閃躲着他想要給予的真心。
最後一個“你”字無法順利地説出口,尤駥迪也不再執着於告白上,他改説了些別的,説了教她也教他自己身心越發沉重的字句,“在現實生活裏,我的定位點是你的好朋友、好牀伴,但在你的情世界裏呢?我真的只能夠當個永遠的路人嗎,”他沉重的問着,但仍是無法得到她任何的答案,她選擇了逃避。
面對面向她真誠告白的這個時刻,尤駥迪自然幻想過,也練習過。
只是,當他無限的期待幻化成了真實的行動和言語時,她卻變得僵硬。
事情不該是這樣走下去的,他知道。
“你…”他伸手扣着於宛香的下頷,手腕輕柔地使勁,要她不再逃避,要她好好地看着他。
“就不能給我一個定位的機會,就不能好好地看着我嗎?”吐出薄的話尾一落,扣在於宛香下頜的大手移了移,來到她的瓣上。
大拇指貼着她的瓣,為她抹去了沾染在她上淡淡的紅豔后,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他所的血落在她上,而他心也落在她身上,他知道這些東西再也不屬於他自己。,血為她而動,心臟也是為了她跳動,他的愛出走了,不是説歸位就能歸位,走了就再也回下去了,只能住進另一人的心底。
而那人…就是她.
於宛香知道,尤駥迪説愛她是絕對真心的,因為他有雙不懂得在她面前説謊的眼睛。
他細心地在身旁陪伴着她,在她幹到酸累時噓寒問暖;在她開心之餘陪着她大笑:在任何她要任的時刻,他不會説她任,更不會嫌她煩人,只會用着一貫的寵愛包容她,眼裏看的人始終只有她。
這些子裏,他的改變,她一點一滴都看在眼裏,但她只是下意識地躲着,並拒絕去深思,怕的就是兩人之間堅定的情誼會變了調,好比現在。
整整將近兩個月的時間裏,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兩人,碰面的次數居然十手指數來都有剩。
當然,他是真的忙,因為明天他就要飛出台灣這塊土地,展開世界巡迴演唱的工作。
而她,明知兩人之間的關係已回不去了,卻仍是貪心地想要當作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她不想失去他,但不想失去的唯一辦法便是接受,接受他全然的情。
她能辦得到嗎?不,她沒有答案。
所以她只能整將自己關在書房裏,一再強迫自己面對着電腦工作,不讓惱人的問題侵佔她的大腦空間.
她以為將問題就這麼拖着或許會出現奇蹟,兩人之間的關係會出現轉機,不再只是一或二的選擇,還能選擇三,但事實與時間都證明了她是錯的。
擺放在桌角一旁的離婚協議書,仍是不斷提醒着她什麼是事實,她欺騙不了任何人,尤其是她自己。
伸手拿過那張離婚協議書,上頭已然簽了名、蓋了章,於宛香看着兩人的名字,心中的苦澀犯濫成災。
這張證書是他倆在新婚夜裏簽下的,兩人説好只維持一年的婚姻狀態,算了算時間,那一天到來時剛好他人在國外工作,所以兩人最後決定在他回國後再前往做離婚登記。
兩人長期分隔兩地,時間與空間自然地拉開了兩個人的心,這麼一來,離婚的説詞將更有力,甚至毋需費勁去向雙方長輩解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