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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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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率兵退回邊境,沿途兵力紛紛調走,即墨一戰損兵折將,為防趙軍趁勢伐燕,大軍駐守邊地鞏固城防,自己帶着親兵返回都城。

“公孫相國為何遲遲不來?”燕王回到都城最先想到一個人,公孫,沒有這個人在身邊總是覺得缺點什麼,即墨慘敗同樣是沒有采納老相國策略所致。

“回大王,王命已經送到,怎奈相國大人病重無法入宮。”

“病重!何來的病?”侍衞道:“只是聽相府的人這麼回話,至於害了何病並沒有言明。”燕王冷笑,“這個病只有寡人能醫。”事情已經再清楚不過,必然是為即墨之時沒有聽從其言心中不滿,燕王執意興兵目的同樣是為了擺公孫,但凡成就霸業者必然手中擁有權勢而不是聽命於人。

公孫確實病了而且不輕,出入軍營多年,加上燕國地處邊地氣候惡劣,騎馬行軍‮腿雙‬早已害病,平還要為國事勞。

人就是如此,越是爭強好勝身體傷害同樣越重,平沒有在意,一旦鬆下來,所有病痛同時襲來,公孫彎着身子小心在院子裏踱步,‮腿雙‬還有部痛得厲害。

“大人,大人。”家人快步跑入,公孫抬頭,“大早上的喊什麼。”

“出事了。”公孫聽罷身子瞬間站直,“何事?”

“即墨大軍慘敗,兵將死傷無數。”

“天意!大王為何偏偏不聽老夫之言。”公孫雙臂張開,家人眼睛睜大身子快速向前,但見公孫身子向下倒去,“快來人啊,大人昏倒了!”相府家丁紛紛跑出,連捶帶打,好半天這口氣才上來,公孫手捂住口眼中含淚一句話説不出來,家丁最是清楚,這是心痛。

“老爺,一把年紀了,算了。”公孫搖頭,喉嚨裏發出一陣沙啞聲,老夫人轉身,多年夫眼見如此心中不忍,更加不想讓夫君看到眼中淚水。

“扶老爺回去歇息。”兩名家丁上前將公孫抬起直奔後院住處而去,老夫人收拾妥當直奔王城而去,此行目的便是從王城請來一位醫官。

“老夫人。”醫官一臉驚訝,自是認得,老夫人施禮,“還望先生過府探病,老身待相國謝過。”

“夫人何出此言,相國對我有恩。”説完拿起一旁醫箱直奔相府而去。

時間慢慢過去,老夫人守在門口,一陣風吹過發出一陣劇烈咳嗽,丫鬟輕輕捶打,“夫人,這裏風大,還是先歇了吧。”

“不礙事。”目光始終不離房門,丫鬟只得退到一旁。

嘎吱一聲房門打開,醫官從裏面走出,“如何?”

“積勞成疾,加上一時氣血上湧才會如此,待我開個藥房,吃些活血化瘀‮物藥‬便可痊癒。”

“好,來福,去賬房取些錢來。”醫官連連擺手,“若真如此藥方索不出,身為醫官本是治病救人。”

“怪老身唐突,來福,替我送送。”一人答應一聲帶着醫官離開,老夫人快步走入,丫鬟一臉錯愕,這樣的速度即便是老夫人自己同樣難以想象,公孫睡得正香。

老夫人擺手,丫鬟退出,身子靠近緩緩坐在牀邊,手臂抬起,原本光滑細手臂如今同樣堆起皺紋,人可以一次次戰勝對手最終無法戰勝歲月。

“老了,真的老了,不敢求太多,過幾年安穩子,今生已經知足,若有來生記得秀娘。”老夫人坐在那低聲念着,不經意間抬頭,公孫眼角處一滴晶瑩淚珠劃過,這個征戰沙場血不淚的漢子如今人到暮年。

夕陽西下,天邊帶着幾縷殘雲相呼應,落餘暉透過窗欞照入,老夫人輕輕伏在那,手臂緊緊握住。

燕王不信,不過是公孫所用把戲而已,所謂的病只是心病,唯有自己親自上門想請才行,帶着侍衞出王城趕奔內城相國府。

“大王!”相府家丁抬頭燕王一行人已到眼前連忙施禮,燕王擺手,“不必聲張,寡人得聞相爺身體有恙特意過來探視。”燕王倒也客氣,話語中提到特意還有探視,而不是過來看看或者其他説法。

“小人立刻通知大人。”

“不必!”燕王邁步進入,環顧四周還是老樣子,依然記得第一次進入相府情景,那時的自己還只是一個落魄世子,剛剛跟隨商隊從秦國返回都城,當時的燕國完全掌控在公孫一人手裏,一切都要小心,即便説話同樣有所顧忌,畢竟命運掌控在別人手裏。

燕王悉佈局徑直走向後院,來到門前臉上擠出一絲笑意,“相國大人,寡人前來看你。”一聲悶哼,燕王一愣,如今自己已經到了門前,無論如何總是王,公孫總不至於如此託大,臉上笑意慢慢凝注。

身後家人連忙上前,“大王恕罪,相國大人病重本無法下牀。”

“這樣!”燕王冷哼一聲,今天就看看公孫能裝到什麼時候,做事要有分寸,做人同樣要有底線,一旦失了分寸底線只會讓人厭惡。

燕王使了一個眼,侍衞上前用手一推,門打開,所有人愣住,但見公孫趴在地上,手臂壓在身下,身子動了幾下本無法起身,“老相國!”燕王快行幾步來到近前,雙手向上,公孫雙臂終於從身體下方出,額頭上顯出血痕,被子落在地上大半,應該是剛才心急從牀上跌落。

燕王倒一口涼氣,不過二月光景完全變了一個人,頭髮花白,雙眼向內凹陷,眼神中原本神采同樣變得暗淡,一張臉透出灰,身上只穿一件破舊短衫,如果不是身在相國府,沒有人會想到眼前病入膏肓老者便是當年叱吒風雲隻手遮天的相國公孫

“數月不見,為何被病痛折磨成這個樣子!”燕王看在眼裏鼻子一酸,心中雖有一絲恨意,更多是,如果沒有公孫如何來的今王位。

“老臣恐命不久矣,只恨不能再為大王效力。”侍衞上前將公孫扶起,公孫試圖坐起,燕王連忙按住,“身體要緊,躺着説話無妨。”公孫嘆口氣,“此生只願戰死沙場,不想落得如此窩囊,趙軍可有動靜?”

“探子來報,始終不見趙軍身影。”

“那就好。”燕王道:“相國不必為國事勞,好生休養。”

“若趙軍來攻,大王可有應對之法?”燕王愣了一下,連來同樣思考這個問題,戰場廝殺不是趙軍對手,若是據城堅守是否可以做到,燕國能否承受考驗,還是成為下一個齊國。

“寡人絕對不會放棄。”公孫右手伸出向前摸索,燕王會意,身子向前,掀開被子裏面出一張捲起布卷,拿在手裏慢慢打開,燕王眼睛睜大,布捲上所畫正是燕國地形圖,極為詳細,其中山川河皆有標註,最為關鍵的是,何處可以伏兵,何處可以據險而守牽制對手一一羅列。

“這是能夠為大王做的最後一件事。”燕王心頭一熱,想要繪製此圖必然耗盡極大心血,相國一心為燕,自己確實以小人之心待之,真是悔不當初,“只怪當沒有聽從相國之言最終慘敗而回。”公孫躺在那,眼睛微微閉上,“不怪大王,燕國夾縫求生已經忍了太久,如果再這樣下去甚至連戰場廝殺勇氣盡數耗盡,如此才是最大磨難,若想對趙軍構成威脅只有一法可行。”

“相國請講。”

“聯胡抗趙。”

“東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