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一曲愁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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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中十幾道黑影快速向前奔行,蹬蹬蹬,彼此保持距離,一旦有事可以快速回應,一人手臂一揮,黑影瞬間消失,但見前面升起火把,要之上兵士來回走動,這裏已經到了趙國邊境,從這裏過去,進入魏國境內,沿途不見趙括一行人身影,唯有潛入魏境途中設伏。
“這邊。”嫪毐面冷峻,要處守衞嚴密,部署兵力不下千餘人,想要瞬間突破本無法做到,最主要的是不想打草驚蛇。
殺手之圖在於奇,以奇制勝。
單説趙括一行人,出王城沿路返回,此行收穫頗豐,仰視九鼎之威,雲霧之中令人嘆,清雲奴身份,不僅如此更是撿了一個天大的便宜,假戲成真,雲離一同收了,兩姐妹一同侍寢,到時會是怎樣情形,趙括不由得想入非非,女人這種東西必然不會抗拒,尤其是這種貌美温柔的女人。
一人快步上前,躬身施禮,“大王,已經到了魏國境內!”趙括點頭,一路觀賞景,不想已經出了周境,“收起旗幟,儘量不要與魏軍衝突。”
“是!”趙括早有打算,魏國絕對不能動,范雎遠近攻之法對趙國並不適合,趙國臨韓、魏、秦、齊,處於四國合圍之地,若是攻魏,秦國必然趁機拉攏韓、齊、魏與趙相爭,如此未免吃虧,空拳難敵四手,這種虧本的買賣絕對不能做,加上當答應魏無忌絕不輕易興兵伐魏,自當守信。
旗幟落下,兵士儘量放輕腳步,一行人緩慢進入魏國邊境,沿着邊境小路向前而行,天漸黑,“今夜就在這裏歇息好了。”陣營停住,護衞左右快速一分,趙括順着山樑向上,一陣香氣傳來,忍不住讚道:“好香。”雲奴用手一指,但見山中隱現道道花瓣,白、黃、紅彼此錯煞是好看,方才的香氣必然是從那裏傳出。
“不想此處還有如此美景。”兩道身影快速閃出,雙臂伸開,衣袖飄飄,雲奴舞姿過人,身形輕盈,雲離出身王室,平必然懂得禮樂之法,但見兩人花中穿行,趙括看在眼裏連連讚歎,或許最偉大之處不是創造了人,而是創造了女人。
猛然一陣琴聲傳出,整個山樑為之一振,只是做普通的琴絃,在不同的人手中,不同的心境,不同的技藝所彈奏完全不同。
琴聲傳出與天地融為一體,雲奴、雲離為之起舞,完全陶醉其中,趙括聽得清楚,站在高處左右看去,絲毫不見人影。
“如此倒是奇了,聽琴聲應該就在附近才對。”一人快步上前,“大王,要不要派人去搜?”趙括搖頭,“此音只應天上有,人間能有幾回聞,不要失了雅興。”琴聲一轉,舞姿隨之一變,動作為之變得緩慢纏綿,似是情人彼此傾訴,似是愛人彼此相擁,織纏綿。
琴聲再變,悽婉哀傷,帶着幾分悲烈,雲奴身形舞動,眼中泛起淚花,不想世間還有如此妙之曲,琴聲中帶着無盡憂傷,令人為之動容。
趙括身形躍出,長劍抖出,劍隨心發,墨子劍法盡數發出,墨家崇尚自由,墨子同樣不被劍招所束縛,劍光閃閃,琴聲再變,聲音變得高亢,多出幾分殺伐之意,趙括手中劍光閃閃如醉如痴,一劍刺出,手腕抖動映出幾道劍花,映着最後一縷陽關煞是好看。
琴聲停住,趙括劍勢剛好用盡,雲奴長袖收回,雲離收手而立,不想世間還有如此痴情之人,從琴聲中可以聽出其中所訴。
“知音難求,不想如此荒野之地遇到三位。”一人從一旁山側跳下,一塊大石擋住那人身形,方才必然坐在上面,下方三人所做一切盡收眼底。
趙括上前,“只是被閣下琴聲所打動。”但見來人一身布衣,雙手持琴,手指修長,神情之中略帶憂傷之。
那人點頭,“聽琴者大有人在,懂琴者微乎其微,今得見真是不虛此行。”兵士護住左右,趙括回身,“本王與先生在此攀談,不得接近。”那人笑道:“大王身份尊貴,確是可以如此相信一個陌生人,如此襟令人敬佩!”趙括道:“試問陰險惡毒之人如何能夠彈出如此琴音,論襟恐怕無法與先生相比。”
“好,以聲識人,以琴友,痛快,只恨不能促膝長談。”趙括道:“不知前往何方?”那人笑道:“居無定所,四海為家,一琴相伴,此生足矣。”趙括道:“若是先生不嫌,可隨本王返回邯鄲。”那人點頭,“趙括!英雄了得,不想同樣是通音律之人,着實讓人刮目相看。”
“不敢當,不過是略懂一二,實乃被琴聲所染,為何琴聲之中夾帶哀怨相思之聲,是否在找一個人?”趙括取代趙丹做了趙王一事已經傳開,一個雲遊四海之人口中尚且可以説出,足見傳聞之廣。
那人嘆口氣道:“一個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趙括神微變,“恕我失言。”那人淡然一笑,“生與死原本沒有不同,只要放在心裏,無論走到哪裏都一樣,今相遇知音,索再彈一曲。”話音落下,盤膝而坐,雙手撥,時快時緩,眼睛閉上,耳邊只剩下動人琴聲,忘記一切煩惱,忘掉所有憂愁。
琴聲悠悠傳出,由近到遠再由遠至近,最後慢慢消失,趙括睜開眼睛,最後一絲光亮消失,再看那人所坐位置早已空無一人。
“好一把斷魂琴!”雲離道:“必然深深愛着彼此,只可惜天地相隔,從此無法見面,只能通過琴音相訴衷腸。”雲奴道:“如此已經足夠,世間多少女子命運被人掌控,何談能夠找到心愛的人,相比而言,雲奴已經知足。”
“妹妹説的極是,若非大王巧施妙極,即便雲離如此身份同樣難逃厄運,更何況是普通人家女子。”二人身形接近,靠在趙括懷裏,帶着一股暖意,不知為何,心底一片清淨,所有雜念完全消失,即便美人在懷同樣沒有任何衝動,在那一刻整個人變得無比高尚。
天漸晚,雲離嘴裏打了一個哈氣,“大王,雲離先歇了。”
“好,雲奴,陪陪她。”雲奴答應一聲,兩姐妹來到一旁盤膝坐下,趙括眼睛閉上,剛才的曲子不停在腦中盤旋,古有餘音繞樑三,未免有誇大之處,只是一首好的曲子必然可以引起共鳴。
夜中手中長劍隨之舞動,動作極輕,所用正是從元宗處學來墨子劍法,即便當危機時刻領悟到補遺劍法之中奧妙進而擊殺連晉,對於墨子劍法始終無法寸進,更加無法發揮其中妙,若只是殺人劍術,必然是對墨子最大的侮辱。
但見手腕抖動,時緩時急,趙括雙眼緊閉完全憑藉直覺出劍,整套劍法慢慢融合,不知不覺間對劍法有了更深悟。
眼睛睜開,長出一口氣,長劍慢慢收回,眼望星空,星光點點,浩瀚星空總是可以給人更多想象,北斗七星相呼應,唯有擁有大智慧之人才能看出其中變化,趙括忍不住想起鄒衍,一個執着而奇特的男人。
夜深沉,趙括身形坐下,雲奴姐妹相擁而睡,臉上帶着甜美笑意,鼻息間盡是花的香氣,如此美景令人眷戀,一道道黑影子慢慢接近,手持利刃,眼中透出陣陣殺意,如果沒有仇恨,沒有紛爭,世間必然處處是樂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