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白雪青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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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小了,似有若無,光下撤,傍晚的山間,韶光殘照。我站在窗前,仿若覺得瞬間老了幾十歲。
菜頭站在我身後,輕聲地問道:“夏月凌等在客廳,你是否要去祭司神廟?”他的聲音很輕柔。
我轉過頭,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不過十**歲的男子,凌亂的短髮下,面容也是滄桑一條條,原來瞬間蒼老的人,不只我,還有他。
“菜頭,你最近怎麼了?”我問他,卻又無從問起。
他驚異地看了看我,小聲地説:“你看出什麼了?”我疑惑不解,我看出什麼?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他最近憔悴得不像樣子。我白了他一眼,説道:“是個人都看出來了,何況與你相處這麼久。”他臉陡然慘白,身形晃動。
“你怎麼了?”我走過去,想扶住他。
“沒。”他一下子跳得離我很遠,臉很難看,然後似乎很艱難地問:“曉蓮,你怪我麼?”
“為什麼要怪你?”我微笑着,他就是臉憔悴些,我説了句關心的話,他的反應也太奇怪了。
“你不問我為什麼嗎?”他很驚訝地看着我。
我對他一笑,説道:“我自然是想知道你到底為什麼成這樣。只是我想你願意説的時候自然會對我説的。”
“曉蓮。我——”
“小姐。夏公子問你是不是可以啓程了。”紅蕖在門外打斷了菜頭地話。
“你叫他等一下。我馬上出來。”我拿了件黑地斗篷披好。繫上好帽子。今天傍晚上淨塵下葬地
子。是需要穿戴得莊嚴肅穆一些。
“你還要去祭司神廟?”菜頭訝異地看着我。
“是啊。我想去看看淨塵。以後或許看不到了。你也和我一起去嗎?”我看着他怪異地神。總覺得菜頭非常不對勁。看來忙完淨塵地事之後。得要好好關心一下菜頭了。
“我。我。我陪你去吧。”他語調有些不暢快。
“我去換件衣服。”他踉蹌着出門。完全不是由道法地模樣。
我出得廳堂,見夏月凌一身黑衣坐在廳裏煮茶,修長的十指輕撫白瓷杯,看到我走出來,眉目間盪出笑意,問道:“你身體可好些了?”我點點頭,紅蕖遞了一個袋子給我,説道:“小姐,夏公子説了,我不能去,菜頭作為祭司是可以去的。大祭司的葬禮,是需要撒梅花的。這袋子裏是新鮮的梅花瓣,您帶着。”
“小姐,別謝了,這是應該的。那朵花我們會好好找的。”紅蕖紅着臉看着我。看來是衷心護主的人,知道那朵花是蘇軒奕留給我的唯一念想,我又為此花的丟失而口吐鮮血。
“以後不要到處亂跑,天寒地凍的。”夏月凌走了過來,很自然地牽起我的手,紅蕖不悦,卻沒有説什麼。我有些不自在,要掙
他的手,他卻握得更緊,用警告的語氣小聲説道:“你再掙扎試試看?再掙扎我就直接抱出去。”我想想了想那尷尬的場景,便沒再掙扎,任由他牽着,手心卻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你在緊張?”他看了看我,一副戲的表情,“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緊張呢。”我知道他又在説過去,只是過去對於我是一段空白,我想不起那段歷史,便只得沒説話。
門外有一輛馬車,裝飾不算豪華,但是很雅緻,菜頭站在車邊,看到他牽着我的手,眼神怪異,他走到我面前,看了看夏月凌説道:“我有句話跟她説。”然後,毫不客氣地從夏月凌手中拉過我,夏月凌也沒説什麼。
菜頭拉我到河邊,看了看我,鄭重其事地問道:“你在乎的是淨塵的外在,還是淨塵?”
“你什麼意思?我和淨塵的事情,輪不到你來問。”我覺得這句話怒了我,淨塵是我純淨的一段念想,即使他雞皮鶴髮,不再好看,我也一樣會覺得好。
“只是告訴你,今天下葬的不過是一具皮囊,他的魂魄不知已歸何方。你也要去嗎?只看一眼有那麼重要嗎?”菜頭滿含期待地看着我。
“是,我要去看。你不願意,可以不要跟去。”我莫名盛怒。淨塵是為我而死,蘇軒奕的死也多半是我造成的。這兩個男人無論如何都是我心中永遠的隱痛,半點也無法牽扯,無法去褻瀆。
“你知道要出席這樣的儀式,你需要什麼身份嗎?”他突然問我,我愣住了,抓頭看他。
“這就不用你心了。”夏月凌打斷了菜頭的話,牽起我的手,説道:“皇甫祭司如若不去,可以留下,曉蓮的事情不容你
心。”夏月凌拉起我快步走向馬車。
“你不告訴她,讓她選擇嗎?”菜頭大聲叫道。
“告訴我什麼?”我看着夏月凌和菜頭,夏月凌對菜頭出高深莫測的微笑,轉頭笑着對我説:“相信我,不會讓你受苦。乖,去馬車裏等我。”我滿心疑惑,但真的不想去追
究底,我現在唯一的想法便是去見淨塵最後一面,然後讓夏月凌設法帶我進皇宮去,找尋一下當初我離魂到此地的蛛絲馬跡,找尋到我的魂魄。然後再把夏月凌的那塊玉騙到手,啓程去商羽國會會周天逸。
坐在車裏等着夏月凌,不一會兒,夏月凌上了馬車。遞了暖爐放到我手中,説道:“一會兒,你跟着我就是了,來把這個戴上。”我詫異地看着他,馬車有些顛簸。他卻還是温暖地笑着,手上拿着一隻髮釵,釵頭是一朵細小的蓮花,蓮花居然是藍的。真是漂亮的頭飾,做工和紋理都很
緻。我有些愛不釋手。
“來,我給你戴上。”他拉開我的斗篷,我陡然愣住了,滿頭白髮,戴上這髮釵如何是好。
“不,不要。”我拉上斗篷,把髮釵還給他。他不接,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半晌,他輕聲地説:“我知道你是遇到了很難過的事,才會白髮。”他再次拉開我的斗篷,動作輕柔,“都過去了,從今以後,我都在你身邊。”這語調帶着某種蠱惑,我深刻沉淪,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這就乖了。”他笑了,接過我手中釵,輕輕了上去,然後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面銅鏡,遞到我面前,笑着説:“看看。”我驚訝地張開嘴,哪裏還有滿頭白髮,分明是青絲雲鬢。
“你,你,”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夏月凌。
他抱着手,聳聳肩,斜靠在馬車裏,説道:“我只是輕輕撫摸一下而已。”他的法力當真已經高到這樣的程度了麼?當,我的滿頭白髮,花神、楊戩、李天王都沒有辦法,他竟然輕輕一撫摸,這滿頭白髮就成了青絲。我還是驚異地看着他。
“傻瓜。不信啊。”他捋了捋我鬢角邊散亂的幾縷發,説道:“到了祭司神廟,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只要呆在我身邊就好。”我不知有什麼事,只是覺得他神情很嚴肅,此刻,竟然覺得他便是夏康峻,我們兩個在一起,不是他在依賴着我,而是我能信賴他。很是奇怪,我明明就大了他八歲,可是,竟然可以忽略掉這種差距,反而讓我覺得他大了我很多。果然,宮廷這種地方是催人成的好地方。
“想什麼呢?”夏月凌笑了笑,摟了我在懷裏,霸道地説:“好好休息,還有半個時辰才到神廟。昨夜你也沒休息好。”
“那你放開。”我覺得臉在發燙,使勁掙扎。
“不許,就這樣睡。”他摟得更緊,兀自閉上了眼睛,角掛着笑意。我掙不
,也只好沉沉睡去。這懷抱很是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