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三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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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王實味，劉一民突然想起整風運動的序幕已經拉開了，不知道王實味還會不會向歷史上那樣寫什麼《野百合的天》，再掀起狂風暴雨。

不料，劉一民的手剛伸出去，還沒有和王實味的手握到一起，就聽王實味説到:“西裝革履，美女相隨，劉一民同志，你可是風瀟灑的很啊！”劉一民滿臉的親切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住了，石化了，伸出去的準備和王實味握手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繼續伸出去也不是，縮回來也不是。

一羣人全都楞在了哪裏。

半天，劉一民才縮回了手，尷尬地笑笑，説到:“王實味同志説笑了。我這是帶着孩子們來看看大雁塔。唉，我已經兩年沒見兒子了，這一回來，兒子們眼巴巴地等着我帶他們上街玩玩。父子天，人之常情啊！”沒想到王實味如此憤世嫉俗，不依不饒，又調侃道:“據説劉一民同志離婚再娶，和蔣介石、宋美齡打的火熱。不知道今天帶的是大夫人還是二夫人啊？”劉一民一下就惱了！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這王實味如此的不通人情世故，難怪歷史上他倒黴的時候沒有人願意幫他！

唐星櫻一看劉一民眼睛變的刀一樣鋒利，知道他忍不住了，生怕他對王實味這書呆子發作，讓這些文化名們看笑話，趕緊過來拉着劉一民的胳膊就走。

平兒小，嚇得直哭，和兒大一點，知道護父親了，眼睛瞪着王實味，小手指着他，大聲喊道:“你罵我爸爸，你不是好人！你罵我爸爸，你不是好人！”劉一民推開唐星櫻，彎哄兒子別鬧，又直起對唐星櫻輕聲説道:“你帶孩子們去玩吧，我和大家聊聊。”唐星櫻不願意走，和兒也不走，喊着喊着，小拳頭都攥起來了。

劉一民臉緩和了一下，掏出煙點着，揮手讓唐星櫻帶着孩子們去玩。

唐星櫻看劉一民煙了，知道沒事了，這才領着兩個兒子轉身進了大雁塔。

周揚已經和王實味吵開了，説他不瞭解情況，胡説八道。王實味不服，梗着脖子和周揚吵。大雁塔下，吵成了一團。

劉一民一支煙完，又點了一，連續了三支，才大喝一聲:“夠了！別吵吵了！”想那劉一民指揮千軍萬馬縱橫馳騁，是何等的威勢？他這一斷然大吼，正在吵吵的幾個人全都住口了，驚異地看着他。

劉一民不丁不八地站着，抬頭看了看千年古塔，這才淡淡地説道:“王實味同志説的不錯，我確實是離婚再娶。今天和我一起的，是我的前唐星櫻同志。因為我的兩個兒子在西安，唐星櫻跟着我在山東和偽軍拼命，也是長期見不到兒子，我這才帶着她回來看看孩子們。我現在的子叫倪華，確實是宋美齡的親表妹，留在山東沒有隨我回來。這是事實，我説出來，大家也就不用猜疑了。”這些事情鬧的風風雨雨的，內部同志們不理解，偽一再造謠，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不知道的。但是，劉一民當着大家的面坦然説出來，還是讓很多人到驚訝。

丁玲年齡略大，情生活比劉一民曲折複雜的多，特別是她現在和比他小的多的多的陳明結婚，引來許多非議，最討厭別人拿着男女情説事兒。

見劉一民被王實味刺得不得不親口澄清，丁玲不願意了，指着王實味的鼻子就説:“王實味，就你能，就你革命，就你純潔！説別人先個鏡子照照自己。劉一民同志是離婚再娶，你的情就那麼專一？我看你糟糕的一塌糊塗！”王實味的情生活實際上也比較複雜。他在北大上學的時候，熱戀北大黨組織中的李芬，1930年在上海跟李芬的戰友劉瑩結婚。抗戰爆發後，王實味和劉瑩正在開封，兩口子決定到西安去。當時劉瑩懷有身孕，決定打胎後隨王實味去西安。結果喝了兩付打胎藥都沒有效果，王實味就隻身一人來了西安，劉瑩只好回長沙老家做剖腹產中止妊娠。等劉瑩身體康復後要去西安找王實味，軍就佔領了武漢，隔絕了通，兩口子從此天各一方、不通音訊。王實味到西安後，遇到了當年在開封教學時的學生薄平，很快又陷入了熱戀中，並結婚、又分開。可憐劉瑩還在長沙望眼穿呢！

説穿了，都是該死的戰爭、該死的本鬼子造孽！要是沒有戰爭，王實味和劉瑩兩個，男的滿腹才學，女的忠誠如一，應該是個夫唱婦隨的幸福家庭。

丁玲這一説，打在了王實味的痛處，氣得王實味眼睛直瞪着丁玲，半天説不出話來。

劉一民制止了丁玲，又淡淡地説道:“可能大家不瞭解我，又看多了偽報紙上對我的污衊，產生了疑惑。這沒有什麼，我不怪大家。但是，我得説清楚，唐星櫻是立過大功的紅軍女英雄、八路軍女英雄。她的貢獻、她的尊嚴不容任何人隨意貶低！她跟着部隊走長征路、俘虜敵人軍官的時候，王實味同志可能還在追着女生股談情説愛呢！我們之所以離婚，是唐星櫻同志主動提出來的，原因就是因為一些不瞭解情況的同志説三道四，唐星櫻同志不願意同志們誤解我，才斷然向中央打了離婚報告，當時我連知道都不知道。倪華呢，也是在長征經過成都的時候為了救我才和我認識的。她是宋美齡的表妹，也是宋慶齡先生的表妹。不要一提倪華，就説是宋美齡的表妹而忘了宋慶齡先生。就是宋美齡，我認為她也是中國婦女的傑出代表，是中國婦女的驕傲。王實味同志可以想一想，你翻譯馬列著作是貢獻，是很了不起的貢獻。蔣夫人宋美齡女士協助組建中國空軍，與寇在長空浴血拼殺，難道貢獻就比你的貢獻小了？宋美齡曾經冒着軍的炮火到前線勞軍，鼓舞士氣，而且三次負傷，差一點殉國，這樣的女人難道比你王實味就差到哪裏去了麼？我很榮幸我的子有這樣為國勞的表姐。當然，蔣介石在堅持抗戰的同時，堅持**，幹了不少令人痛恨的壞事。但我們看蔣介石不能只看他反動的一面，還得看他領導民眾堅決抗戰的一面，不能因為他**就把他説的一無是處、全盤否定。同樣，我們看宋美齡，不要光想着她是蔣介石的子，還得看她是一個有學識、有正義、有與寇作殊死抗爭的傑出的女代表。這樣才能公正地評價她、看待她。世界上的事情都是要一分為二地看，鑽牛角尖、攻擊一點不及其餘，絕對不是馬克思主義世界觀的觀點！我可以再給大家透個秘密，我的子倪華也是我們八路軍的大英雄，她的醫術水平全軍、全國無出其右，救了不少傷員，戰士們都喊她紅菩薩。這次，茅盾先生等能夠從山東坐飛機返回西安，免除穿越軍封鎖線危險和長途跋涉之苦，起因就是倪華在美國的時候為我軍引進了幾個美國退役飛行員，幫我們訓練和組建了航空隊。王實味同志啊，這樣一個女人，難道比你翻譯馬列著作所做的貢獻小麼？我可以毫不客氣地説，八路軍沒有倪華，就要多犧牲許多戰士，軍工建設也無從談起。王實味同志，你多想想這些，可能心情就會平和一點，看問題更客觀一點。人啊，要多看看別人的長處，多想想別人的好處，多包容別人的缺點，多同情別人的痛苦。這樣，心才能開闊，心理才能陽光，才能和同志們和睦融洽的相處。都是革命同志，面對鬼子的刺刀，都可以互相為對方擋子彈，為什麼平常非要抓住一點不及其餘呢？”人的思想豈是一席話就能改變的？不過，王實味一肚子的學問，也不是專門鑽牛角尖的人，他在西安，生活補貼很高的，每月四塊半，也只比主席少半塊。實際上，他是知道劉一民在八路軍中的貢獻的，知道他之所以能安安靜靜地在西安從事翻譯工作就是因為前線將士打的好，知道劉一民的威信是靠戰功建立起來的。只不過他覺西安大後方有一些不平等現象，心裏有些看法不吐不快而已。今天遇見劉一民，又見劉一民和唐星櫻兩個穿的光彩照人，想當然地就以為劉一民搞特殊化，忘記了**人的宗旨，忘記了還有許多人吃不飽、穿不暖呢！就直接就出言譏嘲了。

聽了劉一民的話，王實味也覺得自己莽撞了，面紅耳赤的，吭哧了半天，才説到:“好吧，我道歉。劉一民同志，是我不瞭解情況，對不起！”一場風波總算煙消雲散了，王實味也道歉了，劉一民也不温不火地給王實味講了一通道理，事情萬事大吉了。茅盾等人就要和劉一民握手再見了，蝴蝶和王瑩兩個明星不知道哪筋轉錯了，跑上來非要和劉一民合影。

劉一民此時沒有心情，加上他是非多，本就不願意和這兩個名滿全國的女明星合影。但是，他又知道王瑩是真正的文藝戰士，做過許多貢獻。蝴蝶呢，別看長的風華絕代，一副大明星風範，實際上也是個可憐女子，八成她不會留在西安，可能還要到重慶去。這一到重慶，估計就要象歷史上那樣落入戴笠的魔掌了。最後結局如何，現在可真是説不準了。

想到這些，劉一民往中間一站，大大方方地讓他們拍照。

劉一民站在中間，蝴蝶和王瑩站在兩邊。男的玉樹臨風，女的妖嬈無比。這下，王實味又看不慣了，深深地嘆息了一聲。

劉一民一身高明武功，神識是何等靈，王實味的嘆息自然落入了他的耳中。本來他想找王實味在好好談談，開導開導，讓他放開心懷，正確認識一些事物，免得看問題過於偏，將來造成悲劇。但是和蝴蝶、王瑩合完影后，趁着有照相機，茅盾和歐陽予倩就提議大家一起與劉一民同志合影，做個紀念。這一來，亂哄哄的，合影一結束周揚就領着這些文化名人告辭而去，劉一民也沒有了和王實味單獨深談的機會了。

等劉一民送走這羣偶然相遇的朋友，唐星櫻領着和兒、平兒也從大雁塔裏出來了。一見面，和兒就扯着劉一民的手問道:“爸爸，你和我媽媽真的離婚了麼？”劉一民想不到和兒小小孩子耳朵這麼尖，什麼都聽見了，忙把兒子抱起來，説到:“別胡説，沒有的事。你只要好好學習、好好練功就是了。爸爸永遠都是你的好爸爸，你永遠都是爸爸最驕傲的好兒子。記住這一點就行了，大人的事你不懂！”和兒都已經五歲了，的很，聽了劉一民的話，本就不相信，非説爸爸騙和兒。説着説着就哭開了，伸出小手在劉一民身上亂打，哭喊着爸爸壞，爸爸不要和兒了、不要媽媽了。

和兒這一哭，平兒跟着哭的更兇了。唐星櫻的心也酸酸的，淚珠兒在眼窩裏直滾，憋着憋着就憋不住了，淚珠兒止不住地了出來，隨即也放聲大哭開了。

娘們三個在大雁塔下哭成了一團。

好好的一次遊玩，被王實味一打岔就成了慘雲愁霧！

劉一民看着唐星櫻和兩個兒子抱頭痛哭，心裏也不是味，也不管髒不髒了，坐到大雁塔的塔基台階上悶着頭一聲不吭地煙。等他把一包煙快完了，抬頭一看，唐星櫻一手抱着平兒，一手牽着和兒，正向汽車走去。

劉一民慌忙站起來，追了上去。可惜，唐星櫻受了如此大的刺，本就不理會劉一民，上汽車後就命令開車回家，把劉一民孤零零地丟在了大雁塔。

此時，寒風呼嘯，彤雲密佈，眼見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