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被遺忘的耳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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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裏,任偉在幫張婷修理一盆太陽能植物。蘋果造型,底部有塊太陽能片,可以聚集能量,讓蘋果上端兩瓣翠綠的葉子處於平衡,並隨光線的強弱而旋轉。
這個小玩意兒花了張婷50大洋,沒想到當天就被她老公在車裏摔了一下,頓時失靈。張婷痛罵他之餘,想到來公司求助工程師。
可憐任偉是修慣了大機器的,對着這麼細小的東西,實在無從下手。發了一會兒呆之後,決定從最基本的步驟開始-拆機,這就好比當我們遭遇電腦死機時,本能反應是重新啓動一樣。
我對任偉的手藝有點不看好,相反,張婷卻很放心,充分顯示了用人不疑的氣度。
下午難得空閒,我在網上閒逛了一陣,百無聊賴之餘,神思又開始恍惚。
自從上週和鍾俊海在綠茵閣翻臉之後,他便沒再主動搭理過我。諾大的公司,又不在一個部門,如果存心避開,真可以做到老死不相往來。於是,我更確定了他那場草率的“求婚”不過是個幼稚的玩笑的猜想,可是心裏卻還是被攪動得很不平靜。
人就是這麼奇怪,見着的時候嫌他煩,如今耳清淨了,他的身影卻時不時會在心頭掠過,還有那些時而正經,時而戲謔的言語,不期然就會在耳邊浮響,揮之不去,簡直象中了蠱一般。
我不得不靜下心來好好理一理思緒。
從重逢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在心中與他劃地為界,刻意保持距離,怎奈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侵擾,惹得我時嗔時怒,罷不能,如今驚覺回首,捫心自問,我真的仍是心如止水,不為所動麼?
一念至此,不免心驚跳,兩年前那場掏心掏肺,毫無自我的愛情讓我變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雖則心已平靜,但絕不想再踏進另一個泥淖,什麼事是最痛苦的?就是時時刻刻去猜一個自己在意的人的心思。
我摸不透鍾俊海,但我不相信他會是個長情的人,温靜的那些怨言已經深深烙在我心上,喜歡又怎麼樣,他們在一起這麼多年,到頭來還不是無疾而終。。
他愛玩,也玩的起,可我不能跟着他一起瘋,末了,留下自已守着滿目倉夷的心,這樣的結局我絕不會要。
況且即使他真對我有意,我們之間畢竟隔了温靜,並非我固執守舊,只是一旦需要付出代價,就必須考慮這代價付出的是否值得。
我承認現在的自己越來越計較得失,痛過的人會害怕再輸一次,因為輸不起。寧願平淡一點,再平淡一點。
胡思亂想了半天,最終化做一聲輕嘆,有容乃大,無則剛,我放棄了深究。
小唐又打電話過來,再三囑咐晚上的婚宴千萬別忘了去。
張婷打趣我“小唐一定怕你覺得有壓力,會臨陣逃。”
“在你們眼裏,我就這麼脆弱?”我無可奈何的問。
任偉忍不住口道:“相反,正因為你總是表現的很堅強,所以才會有人敢説你。”張婷走過去查看戰況,一邊信口問我“秀妍,你上週的約會到底怎麼樣啊?”約會的第二天,大家就熱情十足的探我口風,我心情不好,懶得待,於是支吾其事,搪過去,他們只當一切處於矇昧狀態,於是耐起子,靜候事態發展,但仍時不時要旁敲側擊一把,好讓這無趣的辦公室生活增添一些生動的彩。
今天我沒再隱瞞,如實作答:“沒戲了。”張婷忽地扭頭瞧着我“誰沒看上誰?”
“他沒看上我。”這不算説謊。
張婷猛的一拍桌子“什麼狂人?他憑什麼呀?”我噗哧一笑,又不便多作解釋,若讓他們知道這樣的失敗源於某人的搗亂,只怕當場就能引發譁變。
張婷更來氣兒了,指指我“你還笑得出來,你怎麼這麼沒脾氣。”我無奈的攤手“人家看不上我,我能怎麼辦?”張婷艱難的轉身走近我,她的肚子已經相當大,七個月了,走起路來象只蹣跚的鴨子,煞是可愛。
近距離打量了我好一會兒,她才蹙眉道:“也難怪別人,你是得好好拾掇一下了,別總拿自己當女強人,整天清湯掛麪的一張臉,這都什麼年代了,氣質重要,但更要張揚!現在免費的可是野蠻友。”我直樂“這個挑戰對我來説有點大。”任偉也湊趣“秀妍工作起來倒是野蠻的。”張婷朝任偉一揮手“別羅嗦,好好修你的。”又扭頭對我繼續指手畫腳“既然你撞在我手裏了,我就要對你負這個責。”我眼中閃過驚恐“你打算怎樣?把我生活剝了,再塑一個秦秀妍?”
“差不多,今天你不是要去參加小唐的婚禮嘛,下班前,我來給你好好打造一下,保你今天的風頭壓過新娘。”任偉搖着頭嘟噥“唉,女人!”一抬眼,張婷碩大的身影已經杵在他面前,不覺嚇一跳。
“你都修半天了,到底好了沒有?”張婷不耐的問。
任偉頓時一頭大汗,涎着臉坦白“不好意思,修不好了,要不你找賣家去協商一下看能不能換一個?”張婷的臉極其難看,順手捻起桌上的兩個小零件,問:“這是什麼?”任偉憨憨一笑“裝回去的時候,多出來的。”眼見張婷不悦的神,他還好心安“你這算好的了,我們在客户場地裝完機器,多出來的零件哪止兩個。”一番話把張婷氣得無語。
張婷是個説一不二的人,臨近下班前半小時,她硬拽着我進了一個小會議室,示意我乖乖坐下,然後打開她那讓人眼花繚亂的家當,扯紅抹綠的就照着我臉上畫起來。
“幸虧我懶,一直沒把這些東西帶回去,現在還能在你身上一顯身手。”她喜滋滋的説,懷孕前,她是個極愛打扮的,每天補妝不下三次。
我不無擔心的説:“你可千萬別把我畫成個老妖怪。”張婷氣憤的叫嚷起來“你就這麼看輕我!告訴你,我的技術可是跟開婚紗攝影館的堂姐學的,絕對一。”復又笑嘻嘻道:“就算是妖怪,你也要把你畫成最美麗的狐狸。”就這樣折騰了三十來分鐘,她才滿意的將一枚小小的化妝鏡遞到我面前“自己看看,是不是神多了。”鏡子很小,我只能局部的照,妝化得的確緻,我笑道:“嗯,鼻子是鼻子,眼兒是眼兒的。”張婷又令我站起來,通觀全身。
因為事先知道要去參加婚宴,我特地沒穿乾巴巴的通勤裝,上身是一件深紫的衣,下面穿一條黑的呢子長褲,褲管比較大,走起路來有點飄飄仙的覺,我很喜歡。
“把頭髮放下來。”她果斷的説。
我依言拔掉腦後的簪子,甩了甩頭,任長髮傾瀉在肩上。
“很不錯。”張婷的口氣充滿了欣賞,目光遊離在我耳邊“少一副耳墜。”説着,垂頭在她的百寶箱裏搗鼓,終於揀出一副,誇張了點,兩個大鋼圈,我佩戴完畢,她看了一會兒,笑着搖頭“不好,還是摘了罷。”時間不早了,我一邊替她收拾,一邊道:“你趕緊走吧,別趕不上班車。”張婷邊挪步邊大咧咧的説:“趕不上也沒事,打個電話讓我老公來接就是了。”雖這樣説,還是麻利的提包走人了。
林浩一早打過電話給我,説可以載我一起過去,但可能會晚一點,讓我等他電話。我想也好,省了自己叫車,下班高峯,出租車格外金貴。
慢慢的收拾好東西,我從包裏掏鑰匙準備鎖屜,鑰匙不知藏進了哪個死角,我不得不翻箱倒櫃,最後乾脆把包裏的東西一股腦兒倒在了桌上,細細清理。
總算找着,鎖好了屜,又整理一桌的雜物。
一個藍的小錦盒靜靜的趴在桌上,引起了我的注意。
順手撿起,打開,原來是生那天收到的耳墜,鍾俊海送的,被我丟在包裏,時間長了,居然忘了。
我忽然來了興致,匆匆把東西抓回包裏,攥着耳墜飛去盥洗室。
對着大鏡子仔細的戴上,這小而靈秀的兩枚銀飾竟如魔幻般神奇,讓整個人霎時間敞亮起來,光芒四。
我靜靜的端詳鏡中的自己,雖算不上閉花羞月,也是恬淡可人的。有温軟的細從心間淌過,能夠欣賞自己的覺真好。我不得不佩服張婷的眼光,如此鋭的找出了畫龍點睛的要害。
朝鏡中打了個飛眼,我微一晃頭,兩滴水珠狀的墜子馬上輕顫不已,折出通透的白光,從鏡內反到我眼裏,甚至不經意間照在了心上。
我忽然整個人都愣住,有一團模糊的影子在腦海裏滾過,待要抓過來細瞧,辦公室方向傳來手機的鈴聲,只得拋開思緒,返身跑出。
坐進林浩的車裏,才發現蹭他車的不止我一個,娜娜,老宋,老朱都在。
見了我,他們眼睛一亮,紛紛嚷道:“今天打扮得這麼漂亮,小心新娘子誤會哦。”我白了他們一眼,一腳跨上去,擠在娜娜身邊,把門關上,嘴裏道:“你們一天不調侃我,渾身都不舒服是不是?”娜娜一本正經的説:“我知道,秀妍一定是戀愛了,女為悦己者容嘛!”林浩邊開車邊大聲道:“秀妍,別藏着掖着,有了就乘早説,我們這些光也好另謀他路。”我又好氣又好笑“有也不告訴你們,讓你們好奇死。”娜娜拍着手道:“瞧瞧,被我説中了吧。”那幾個頓時七嘴八舌的纏過來問,我總算明白什麼叫越描越黑了,只得求饒“其實沒有,剛才逗你們的。”他們哪裏肯信。
“沒事,先放過你。”老宋樂呵呵道:“今天我身擔重任,要把新郎新娘的戀愛史給挖掘出來,大家一起努把力,審完主角審配角。”我暗暗叫苦,真後悔聽了張婷的攛掇整了這個容,徒惹是非,今天恐怕難逃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