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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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廳子內的林秋波,這時正與假羅漢段玉峯舉杯互敬。段玉峯也喬裝改扮過,看不出是武林人物。
他把杯子舉到鼻孔,眼光掃視杯中之酒一下,便皺皺眉頭,低聲道:“這一杯酒,足可以毒死一百名大漢。你內功雖是深厚,但飲了之後,腸子也受不了而穿破糜爛。”林秋波駭然道:“當真這麼厲害!”假羅漢段玉峯頷首道:“當然是真的,你可要試一試?”林秋波道:“別開玩笑了,這是哪一門派的毒藥?”段玉峯乃是少林高手,除了武功之外,還通物藥之道,所以林秋波才會請他來鑑定這杯酒的。
他答非所問,道:“我卻奇怪你何以能發現此酒有問題?”林秋波道:“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眼力如此不濟,連此酒有異也不知道麼?”段玉峯道:“你別説得很理直氣壯似的,要知這杯毒酒,無無味,天下間能看得出來之人,也不過三兩個而已,謂予不信,那就請你説説看,此酒那一點有異?”林秋波道:“笑話之至,你能看得出,自然有所憑藉,我也和你一樣,這又有什麼稀奇?”他們已經相處得很;所以彼此之間,平時不太客氣。
段玉峯道:“不是兄弟我欺負你,老實説你如果看得出有異,我就把這杯酒喝下肚子裏。”林秋波道:“你還與我窮蘑菇,哼!我若説出來,少不得害了你一命,還是暫時不説的好,你快點告訴我,這杯毒酒是何來歷?”段玉峯道:“這是幽冥府的斷腸散。”林秋波道:“現在我告訴你如何看出有異,但不必喝這杯毒酒,回頭給我們大夥兒叩個頭也就是了。”段玉峯瞠目道:“你當真看得出有異麼?”林秋波道:“這有什麼了不起的?我看見那個女人暗暗彈了一點藥在這杯酒中,所以我不肯喝呀!”段玉峯恍然道:“原來如此,兄弟還以為你真有這等眼力呢!”他們談之時,雖然有人看見,可是他們卻不必有什麼顧忌。因為段玉峯身份不明,不似徐少龍是黃府大舅爺,年輕瀟灑,而林秋波又長得美貌、這兩人一談多了,總會惹起閒話。
林秋波道:“你快點把此酒倒掉,免得無異中闖禍。”假羅漢段玉峯笑道:“恕我大膽批評一句,林姑娘你好沒見識。這杯毒酒寶貴之極,哪能輕易倒棄?”林秋波實在不大服氣,道:“左右不過是害人的東西,何足言貴?”段玉峯道:“恰恰相反,兄弟得了此酒,回頭就能製成解毒之藥。此後幽冥府的‘斷腸散’,休想在咱們幾個人面前逞威了。”林秋波大為歡喜,道:“這真是意想不到的妙事,你快點去制解藥,我們大家好安心飲食。”段玉峯不再與她羅嗦,持杯轉身去了。
徐少龍到那美貌婦少已捱到身邊,這才裝出無意地一側臉,恰好在她頰上親了一下。
好個徐少龍,得了便宜還要賣乘,詐作大吃一驚,雙手亂動,在她聳起的脯碰了兩三下。
他吃吃道:“啊…啊!真是對不起。”那美貌婦少嫣然一笑,道:“沒關係,妾身把你駭着啦!”徐少龍假裝現在才看出她是誰,怪道:“哎呀!是俞夫人麼?不才實在失禮之至。”美貌婦少搖頭道:“楊公子別胡亂給我安上身份,我不但不是俞提督的夫人,而且還是未嫁之身,你信不信?”徐少龍心想:你是不是未嫁之身,關我事?口中卻應道:“但剛才你不是和俞大人一同…”美貌婦少口道:“剛才的事只是你們誤會了,我當着很多的人,不便分説而已。”徐少龍道:“原來如此,只不知姑娘高姓芳名,如何稱呼?”美貌婦少道:“妾身姓白,小字如蓮。”徐少龍可不能不承認她的名字有點道理,因為她的確肌膚勝雪,極為白皙,使她平添了幾分嫵媚。
白如蓮又道:“楊公子和林夫人向來很談得攏麼?”徐少龍故訝,問道:“白姑娘這話怎説?”白如蓮道:“以妾身看起來,林夫人外表正經,其實卻不是什麼好人,當然我這話是有證據的。”徐少龍心中的確不大高興,所以表情不必做作就出來了,他道:“白姑娘説話似有欠斟酌,你請吧!我們改有機會再談。”白如蓮淡淡一笑,道:“楊公子難道沒有聽見我的話麼?關於林夫人的事情,我有充分證據,並不是信口雌黃故意誣衊她的。”徐少龍皺眉道:“你有什麼證據?但就算真有證據,她的事又與我何干呢?”白如蓮道:“令妹嫁在黃家,而林夫人卻寄居黃府,焉得與公子無關?”徐少龍忖道:“她這樣説法,究竟有什麼打算?”他的確想不通其中道理,是以暗暗到興趣,當下問道:“就算白姑娘言之有理,可是在下還是想不通這裏面的文章,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做法才是?”白如蓮道:“公子先瞧過證據,方是有智之舉。”徐少龍恍然大悟,忖道:“原來她想誘我到某一處地方?”他口中應道:“很好,只不知證據何在?”白如蓮道:“就在那邊。”她指一指外面的走廊,又道:“你跟我來,我拿給你看。”徐少龍故意不讓她馬上就稱心如意,作出沉之狀,過了一會,才道:“我看了又有何用?”白如蓮道:“楊公子看過之後,愛怎樣做,那就是你自家之事,恕妾身不能出主意了。”徐少龍道:“但如果我不看,就避去了一切是非,對不對?”白如蓮道:“這也是一種想法,公子自己決走吧!”徐少龍下了決心,點頭道:“好,在下隨姑娘過去瞧瞧。”白如蓮笑一下,道:“在這黃府之內,你怕我會吃了你不成?”徐少龍也輕鬆地笑道:“別説在黃府,就算在深山曠野中,只要是男人,也不會害怕姑娘的。”白如蓮轉身走去,道:“那麼我們走吧!”他們沿着走廊走去,燈光明亮,又有僕人出入,白如蓮態度很自然,與他並肩而行,好像與徐少龍是老朋友一般。
她好像很悉黃府的形勢,繞來轉去,到了一座靜寂的院落中,四下閲無人跡。
徐少龍身為黃府的舅老爺,可是到底是剛結親的親戚,從前只在外宅行走,竟不知這處地方是什麼所在。
他一望之下,發現雖然這座院落收拾得乾乾淨淨,可是顯然平常無人居住。當下不驚訝,問道:“這是什麼地方,好像沒有人居住似的?”白如蓮笑一笑,道:“你錯了,我就在這兒住的。”徐少龍的詫異,當真是發自內心,驚問道:“你住在這兒?”白如蓮道:“別大驚小怪,這座院落密選內宅,但又不屬內宅,亦不是出入必經之路,故此本來就很難有適當的人佔用,何況從前鬧過狐仙,所以這座院落,便一直空着。每天除了婢僕打掃之外,無人來此。”徐少龍道:“即使是這樣,何以白姑娘卻居住於此?”白如蓮道:“因為我是狐仙呀!”徐少龍搖頭道:“這等子虛烏有之事,白姑娘豈可當真?”白如蓮道:“好,你不信就拉倒,我們還是談正經事吧!”徐少龍道:“白姑娘説那林夫人不是好人,又説拿證據給我看,請問證據何在?”白如蓮道:“林秋波在世俗之人看來,算得上是個好人。但在我們看來,她卻是罪大惡極,應該碎屍萬段!”徐少龍驚訝地望着她,倒不是因為她的話來得突兀而奇怪。卻是為了她眼中出的那股惡兇毒的光芒。
他真不願意相信一個人變化得如此劇烈,尤其是一個美麗動人的婦少,突然變得這般醜惡。
白如蓮道:“至於你,你本是無辜之人,可是你與林秋波的關係不同尋常,故此我第一個目標,選中了你。”徐少龍馬上抗議道:“我與林夫人沒有特別的關係。”白如蓮搖搖頭,道:“你可以瞞得過任何人,卻騙不過我雙眼。剛才你與林秋波談時,種種神情之中,已顯示你們之間,有着某種默契。”她作個阻止他發言的姿勢,又道:“你用不着辯駁了,是與不是,都不能改變你的命運啦!”徐少龍到對方口氣中,透出一股冷酷意味,登時明白她的意思。心想,她居然憑這麼一點點的理由,就要用我的命,以早先不得逞之憤,這等心腸,可以夠得上惡毒無比的證論啦!”他搖頭道:“我不明白你説什麼?但正如你所説的,這都變得無關重要了,我只想知道,你想對我怎樣?”白如蓮道:“想不到你為人倒是乾脆得很,好!我告訴你,你這一輩子算是完啦!我讓你只會説一句話,別的事情,就不會想,亦不會説。”徐少龍道:“何以只會説一句話?那是什麼話?”白如蓮泛起森冷的笑容,道:“你只會説幽冥府四個字,林秋波一聽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可是她毫無辦法可以救助你。因為你的腦子已被毀壞,以後連吃飯穿衣也得依靠別人。”徐少龍心中升起一股怒火,但他極力抑制着,不使爆發,外表反而顯得更平靜,説道:“那麼我這一輩子不是完了麼?你就算萬分恨我,也用不着這樣收拾我呀!何不索要我命?”白如蓮道:“你懂個,林秋波見你因她而遭受這等苦難,不但痛苦不安,而且會負起照顧你的責任。你想想看,她這一輩子將是何等哀愁,定須如此,她方知道我幽冥府之人不是好惹的。”徐少龍突然臉一沉,道:“你已經吹了半天牛皮,可知道我是什麼人?”白如蓮看他如此鎮定,言語驚人,也不由得一愣,道:“你是什麼人?”徐少龍道:“我是專門降魔捉妖的天將,你今碰上我手中,可見得你惡貫滿盈,劫數已屆。”白如蓮呸了一聲,道:“你敢是以為我與你開玩笑麼?”徐少龍也反問一句:“你敢是以為我與你開玩笑?”白如蓮左袖一拂,香風撲鼻,右手五指如鈎,向他口抓去。
她出手如電,事前又沒有任何警告。這等做法,既陰毒又卑鄙。
但徐少龍早就料到她有此一着,並且還知道她幽冥府這一招手法的來龍去脈。因此也就悉厲害在什麼地方,弱點在什麼地方。
只見他雙足不動,氣間,身子已縮退了大半尺,這一着已經避過了對方如鈎的五指兇鋒。可是他不僅是避過敵招,不施反擊,左肩微微一沉,白如蓮身子立刻像風車打一個轉。
其實徐少龍本沒有出手,不過他左肩下沉的動作,顯然是出手捏拿她腕臂脈。白如蓮念頭也來不及轉,便迅即甩臂轉身,化解敵招。
當然她轉回身子,面向徐少龍時,已明白了兩件事。一是對方本沒有出手,只用了一個假動作,就把她得團團轉。二是這個俊逸温雅的青年,敢情真是武林高手,並且還是超級高手。
她一方面大是震驚,另一方面又到難以置信,是以十分憤怒,這股憤怒多少也因為剛才自以為在戲對方,殊不料反而為對方戲這一點有關。
徐少龍冷冷道:“你已説過如何對付我,現下可想聽聽,我如何對付你的打算麼?”白如蓮雙手先後拂出,一取徐少龍咽喉,一取腹間的“神封”
“天溪”
“天地”等道。
她十隻手指,指甲都有半寸長,削得尖尖的,看來就像十把小刀一般。
她的手法是陰毒無比,口中卻柔聲説道:“你打算怎樣對付我?”徐少龍橫跨一步,卻伸手向她一隻手掌摸去,口中應道:“我先拔下你的利爪。”他話未説完,果然已用拇指和食指,鉗住她一隻爪甲。輕輕一抖,白如蓮慘叫一聲,指上血如注,原來一隻爪甲已被徐少龍硬是拔斷了大半。
白如蓮雖是痛得失聲慘叫,可是另一隻手竟然仍如迅電一般抓上了徐少龍的前臂。
徐少龍沒有掙扎,任得她攫抓着這隻前臂,卻趁她運集全力緊抓之時,另一隻手宛如蒼鷹搏兔般啄下去,又鉗住她一隻爪甲,一下子再給拔斷。
白如蓮痛得渾身大大震動一下,抓住對方的那隻手也鬆開了。
但這陣極痛的昏眩之馬上就消失了,她兇大發,一頭扎向徐少龍身上,連咬帶抓,下面還用腳踢。
徐少龍一時之間也到無法應付,因為她這等悍潑式的打法,畢竟少見。他稍一疏忽,已被了兩腳,連退數步,衣袖也被抓破了兩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