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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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晚上的又開始下雨,應璟出門登車時走得很慢,荀紹以為他還在氣她那聲“舅舅”怕惹急了他救不回竹秀,只遠遠的跟着。
坐上車後,他着膝蓋嘆氣道:“早知今
要去官署,我便換身衣裳出門了。”荀紹早在剛才就想説了,就這閒散模樣從荀家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主人呢!但這會兒有求於人,她得擺出好態度:“寧都侯穿什麼都風度翩翩,無所謂的。”
“喲,原來你這麼欣賞我啊。”車中懸着的燈籠晦暗不明,他散發披肩,寬袍微敞,衝她一笑,十足十一個妖孽。
荀紹扭過頭不看他。
車行到官署,他下了車,對荀紹道:“你就在這裏等我,免得節外生枝。”荀紹這會兒很聽話,只要他趕緊把人出來就行。
河南尹剛洗漱完畢,正摟着小妾説情話,被下屬的拍門聲給擾了興致,氣沖沖地拉開門,一聽清是何事,趕緊整衣出門。
荀紹躲在車裏,看着他一路心急火燎地進了官署,老遠就在喊:“寧都侯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實在罪過。”她不
慨,權勢的確是個好東西。
一盞茶的功夫都沒有,應璟人就出來了。河南尹鞍前馬後地相送,應璟走得很慢,他也不敢加快,低着頭一路賠笑臉。
範一統扶着應璟上了車,車立即行走起來。荀紹急忙問:“人呢?”
“放心,隨後他會用車馬好好給你把人送回去的。”荀紹這才放了心。
應璟瞥一眼她的臉:“你似乎對這個竹秀很容忍,她出了事也這般緊張,看着倒不像主僕。”荀紹把玩着間的小墜子,沉默着不説話。
應璟笑了一聲:“罷了,我也不是要打聽你什麼,你不想説便不要説了。”
“也沒什麼,只不過…”她嘆口氣:“若是我哥哥還活着,竹秀已經是我嫂子了。”應璟愣了愣,倒沒想到這一層。
“當年我哥戍守苗疆,拔了竹秀的寨子,她氣不過,去找我哥比武,不想因此生情,後來還追隨他千里迢迢去了西北…我哥戰死在那年隆冬,只要開他們就能完婚了。”荀紹當時提出過讓竹秀回苗疆去,當夜她卻身披嫁衣潛入敵營,一連斬殺了十八人,回來時嫁衣上的紅又深了一層,地上是淋漓了一路的鮮血。
她拄刀站着,説她不回去,來了就沒想過要走。
本就是她荀家欠了人家,怎敢把她當僕人看待。
車穩穩停下,寧都侯府到了。
應璟探身過來按了按荀紹的頭:“我最無法理解的就是,你明明經受過戰爭的創傷,為何還一定要再回到戰場呢?”荀紹微微一怔,尚未作答,他已揭簾下車,似乎本就沒期待什麼答案。
“對了,”他在車邊站定,又換了張朗然笑臉:“今這可是人情債,我會記着的,他
你得還我。”
“…”荀紹一句謝已到喉邊,聞言立即嚥了回去,吩咐車伕趕車回府。
沒想到竹秀比她還早回來,一見到她先大叫:“別過來!等我先去洗個澡,我快瘋了!”説完蹭蹭蹭朝後院跑去了。
荀紹目瞪口呆,積攢了好多動情的安之言頃刻化作一江
水
盡了。
第二一早天剛亮,竹秀就將荀紹從牀上拖了起來,説國舅派人來了,馬上就要出發。
荀紹邊穿衣服邊打量她:“你進了一趟大牢變盡責了啊,居然來伺候我穿衣服。”竹秀笑嘻嘻地湊過來:“這次是我不好,捅了簍子,以後再也不會了,你就帶我去合浦吧,國舅那邊也説我可以一起去呢。”
“姓應的真是多事。”荀紹撓撓頭:“算了,你來就來吧,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兒,萬一再出什麼事,我趕回來都來不及。”雙方在東城門碰頭,本以為國舅出行會是很大的排場,沒想到只有幾輛車馬,隨行護衞也都喬裝成了平民百姓。
荀紹坐上應璟的馬車,疑惑道:“這是幹什麼?”應璟也是一身便裝,看起來像是個年輕商賈:“你已經被朝中眼紅的人給盯上了,未免有人搗亂,我們還是先行一步,讓大部在後面慢慢走吧。”荀紹皺眉:“這件事又不是什麼天大的功勳,何必這麼爭着搶着。”
“你是將,只知沙場殺敵為功,其實戰後安定才是真正的大功。丞相手底下有好幾個下屬被我壓着至今未能升遷,早就急了,偏偏這時候你冒了出來,太后和丞相都對你栽培提拔,你又是個女子,你説他們會怎麼樣?”荀紹眉頭皺得更緊。
“怎麼,現在知道官場複雜了?我讓你退出時你不退,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應璟閒閒地捶着膝蓋。
“不趟一下,如何知道這條河有多深?”荀紹冷哼:“多謝國舅關心。”這一路遠去千里之遙,十分枯燥,途中也沒有想象中的驚心動魄,以至於二人最後只能以拌嘴來打發時間。
荀紹實在受不了應璟的毒舌,最後跑出車去騎馬而行。竹秀也是,連着好幾天和她一起騎馬趕路,後來深秋寒雨一層層的落,才又回去坐馬車了。
荀紹不以為意,戴着斗笠身披蓑衣,每和範一統並駕齊驅。
他主子寒磣她,她就拿他報復,得範一統一路陰沉着臉。到後來連他統領的下屬都開始背地裏叫他飯桶,竹秀更是一口一個飯桶不離嘴,真名儼然已被埋沒。
那半路投宿,應璟受了
染,竟也不慎
口而出喊了一聲“飯桶”荀紹笑得扶着客棧房門直不起
。
應璟絲毫不覺尷尬,笑得温文爾雅,安撫範一統道:“是我一時失言,回去賞你千金,升官一品。”範一統頓時怨氣全消,高高興興地謝了恩。
竹秀幽幽看一眼荀紹:“如果你也這麼大方,天天管我叫飯桶都行。”
“…”這之後荀紹好長時間都沒再戲過範一統,
子過得好不落寞。
合浦郡靠海,還沒到境內,已經能到很重的濕氣。
最近仍然是陰雨不斷的天氣,道路不太好走,可應璟似乎有些心急,叫範一統加緊速度趕去郡守府上落腳。
荀紹總算鑽進馬車,卻見他造型古怪的好笑,半邊身子斜倚着,一條腿盤着,另一條腿伸着,膝蓋到小腿部分還綁着厚厚的一圈絨毯。
“你這是打算過冬了?”荀紹指指他那條腿:“就給這一條腿過冬?”應璟睜開微合的雙目,看她一眼又閉上:“嗯。”荀紹討了個沒趣,再看他臉似乎不對,雙
都有些泛白,心裏奇怪,難道是病了?
馬車在此時忽的重重一顛,停了下來,荀紹揭簾一看,範一統頂着一頭的雨水跑了過來。
“公子,前面的路被雨水沖垮了,馬車過不去。”竹秀撐着傘過來,也對荀紹抱怨:“我就説這種天氣不要抄近路嘛,你們這些達官貴人哪裏走過山路,萬一出了事就後悔了。”荀紹道:“這時候你就別説風涼話了,那你説要怎麼走?”範一統也眼巴巴看着她:“還請竹秀姑娘賜教。”竹秀手不安分地轉着雨傘:“要麼退回去走官道,要麼就在這裏等雨停啊。”
“要等多久?”車裏的應璟忽然發話。
“這要看雨什麼時候停了。”竹秀抬頭看看天:“不過看這樣子,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啊。”範一統環顧四周,着急道:“這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沒地方落腳啊,公子你的傷還能拖嗎?”
“傷?”荀紹轉頭看了看應璟的腿:“你這腿上有傷?”應璟看她一眼:“別管它,你還是當它在過冬好了。”荀紹翻個白眼,披上蓑衣跳下車,對範一統道:“你帶我去前面看看。”範一統領着她到了前面,原來有條小河,上面架着的木橋在連大雨下被沖垮了。雖然河面不是很寬,但水
湍急,馬車是肯定過不去的。
偏偏河對面就有集鎮,真是叫人眼饞無奈。
荀紹一轉身往回走,一邊問範一統:“應璟那條腿是怎麼受的傷?”
“荀大人忘了?就是當初在西北領兵作戰時落下的啊。後來他回朝任文職,卻又被派去出使西域三載,艱苦跋涉,就治不好了,每到連綿陰雨時就疼痛,有時連路都不能走。”荀紹恍然記起那求他去救竹秀,他一路都走得很慢,這一路上還總時不時
腿,不想是這樣。
回到車邊,應璟的臉又白了一分:“怎麼樣?”
“不好走,不過還有個法子可以試一試。”荀紹指指範一統:“讓飯桶揹你過去就好了,水有些急,注意些就行。”範一統一聽覺得可行,馬上就要動手。
應璟豎手阻止:“誒,不好,他身上都濕透了,我這傷經不起濕氣的。”
“那就其他侍衞。”
“他們哪個不是淋得渾身濕透。”荀紹不耐:“那你想怎麼樣?自己在這兒過夜吧!”應璟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忽而幽幽一笑。
荀紹瞬間明白過來,然大怒:“你也太沒人
了吧!居然要我揹你?”
“別忘了你還欠着我人情債呢。”
“…”荀紹拳頭捏的咯吱作響,最後終究除了蓑衣,背過身去:“要走就快點!”應璟笑眯眯地趴上她的背,竹秀的視線在二人身上掃了一圈,恍然明白了點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