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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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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丰容已經許久沒有來太白樓,實在是連着幾心中煩悶,才終於現身來散散心。

周豐意跟他一起出門,路上拿他開玩笑:“大哥你説今晚會不會又碰見荀紹?”這段時間走哪裏都能遇到荀紹,早朝出門會發現她等在門口,下朝出宮會發現她跟在身後,今白天還在街上撞了個正着。周丰容想到就覺得煩不勝煩,冷斥道:“別胡説!”周豐意見他語氣嚴厲,吃了一驚,訕訕閉了嘴。

無事相商,雅間裏相圍而坐的只有寥寥幾人。

太尉坐在周丰容對面,見他神情鬱郁,舉盞笑道:“大將軍最近風得意,怎麼還不高興呢?”周丰容心不在焉:“什麼風得意?”

“呵呵,大將軍還藏着掖着呢?我都聽説了,陛下年紀雖小卻聲明大義,一直因為荀東觀韶華正好卻被自己拖着而內疚,如今見她戰場立功,便藉機主動悔婚,併為她和大將軍您賜了婚,這般看來,大將軍深得陛下信任,又喜事將近,如何不是風得意啊?”周豐意一時沒忍住,忍不住道:“竟有此事?這麼説來大哥和荀東觀豈不是要辦喜事了?”周丰容抬手打斷他的話,問太尉道:“這些話你是從哪兒聽來的?”太尉道:“朝中不敢明着議論,但私底下都傳開了,大將軍可別否認,我還等着討你一杯喜酒喝呢。”旁邊的侍中憋着笑,這事兒他也聽説了,嘴上不好説,心裏卻覺得是另外一回事兒。

幼帝不喜荀紹誰都看得出來,這次要麼是拉大將軍做了替死鬼,要麼就是發現大將軍私底下與荀紹不清不楚後做了個順水人情。

如果是第二種…嘖嘖嘖,大將軍連皇帝陛下的人都敢動,真不愧是英雄兒郎啊。

座中談笑風生,周丰容卻神情不佳,緊緊握着酒盞,“這些話避重就輕,句句讚揚陛下,只怕是背後有人推波助瀾。”他想起荀紹説過賜婚的事便是寧都侯提出的,冷哼一聲道:“此事必然是寧都侯所為。”太尉一愣:“如何説?”

“誰都看得出來陛下和荀紹的親事是為了防他,他是要借我毀了這樁親事,除了這塊擋他道路的大石。”侍中此時不憋笑了,他是老丞相的左膀右臂,對寧都侯行事自然分外關注,尋思片刻道:“大將軍所言在理,只是寧都侯雖然看着温和,卻難對付,他不求加官進爵,手中卻又握着許多機要實權,大將軍還需多加註意才是。”周丰容已是怒到極點,冷冷道:“不過就是個外戚罷了,若無這身份,他又何嘗能有今光景!”隔壁雅間的門被推開,範一統和往常一樣拍着身上的灰走進來,語氣分外氣憤:“大將軍太過囂張!當初公子您光復西北六郡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在哪兒玩兒泥巴呢!居然敢這樣奚落您…”應璟好笑道:“與在氣頭上的人計較什麼,你此時不也口無遮攔?”範一統只好將話收回了肚裏。

應璟將手裏的摺扇一折一折收攏起來,輕聲道:“吩咐所有人都按兵不動,本侯要收網了。”冬月的最後一天,洛陽天降大雪。

一早起身,竹秀給荀紹端來好幾碗補品,看得她雙眼發直:“你這是受什麼刺了?怎麼忽然對我這麼好?”竹秀笑顏如花,扶着她在桌邊坐下:“你解除了婚約我高興啊,喏,從今天開始多吃些補品,將自己養得珠圓玉潤,這樣才能嬌豔地嫁入大將軍府啊。”荀紹哭笑不得。

大雪封路,早朝這一路會要走很久,荀紹撐了柄傘遮雪,早早出了門。

剛到大門外,卻見門口停着大將軍府的車馬,周丰容立在門前,似乎已經等了很久。

荀紹一時有些發怔,多年前在西北時,初見他也是這樣白雪皚皚的時節,也是這般天還未亮的清晨。她趕去搬救兵,途中遇到他的隊伍,少年英武,負劍策馬,寡言少語,似西北荒原上一株聳立了百年的古松。

直到奔入戰場,他指揮冷靜,調度有方,忽然又成了一張蓄勢待發的弓。

這麼多年過去,荀紹仍舊記得當時的所有畫面,他黑馬玄甲,立在皚皚雪原,殺入敵陣時又如雷霆疾電。

分別時她上前自報家門,是存了私心的,他當時只是淡淡道:“周氏,周丰容。”沒有軍銜,只有一個名字,大丈夫立於天地,本當如此。

荀紹從此將這名字銘記在心。

一晃多年,眼前的少年已成健壯,大約只有神情語氣一如當初了。

“你…你來接我的?”荀紹問得有些不敢置信。

“不是。”周丰容回答地斬釘截鐵:“我只是來告訴你,賜婚之事,我絕對不會答應。”荀紹臉上的笑僵了一僵。

她這些子數次撞見他,都很想將此事直接説出來,和他商量一下公佈的時機,卻沒想到還沒開口便換來了他的拒絕。

“所以大將軍要違背賭約了是嗎?”周丰容面一凜:“賭約?好,既然一切因此而起,那乾脆你我堂堂正正單打獨鬥地比一場,如此才算公平!”荀紹咬了咬,自間取下軟劍,手腕一抖:“那就請大將軍賜教。”竹秀聽到響動跑出來時,二人已經鬥在一起。她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更是懊悔不已,早知如此她就不迴避開了,還想着讓小倆口説些悄悄話,沒想到轉頭情形就變成了這樣。

一定是荀紹又不會説話了!她想上前阻攔,但那二人又不是泛泛之輩,此時各鉚着一股勁兒,彼此下招都凌厲的很,本近不了身,最後只好在旁苦勸。

荀紹心中有些沒底,她習武得利於靈巧,周丰容招式雷霆萬鈞,常常使她處於易守難攻的位置,很難施展開。那次贏周豐意她已全力以赴,對武藝更高的周丰容更是不敢大意。

周丰容顯然自己也有數,難怪一直對敗於段宗青手下耿耿於懷。

荀府門前的雪地上足跡斑斑,竹秀已將大門關上,所有僕從連老管家都無法窺見外面的動靜是從何而來。

大雪已停,天光漸亮,二人仍舊沒分出勝負,周丰容和荀紹隔着幾丈對峙,彼此都有些氣吁吁。

“你還是要一意孤行麼?”

“是大將軍要違背賭約吧。”話不投機,復又開戰。

竹秀急得大呼小叫:“你們別打了,早朝快來不及了!”話音未落,忽有快馬從遠處奔來,到了近處急急勒住,叫道:“大哥這是在做什麼,快些回去,有聖旨到了,正等你去接呢。”周丰容和荀紹聞言動作驟停,馬上的人不是周豐意是誰。

竹秀心道:莫非皇帝聽説了兩人互鬥,派人來宣旨賜婚了?

周丰容大約也想到了這點,瞪了一眼荀紹,轉身走了。

荀紹心中難平,在雪地裏站了許久才動身去宮中,竹秀看她神陰沉,也沒敢多話。

早朝上並沒有見到周丰容,荀紹正生着氣,也就當做不知道。

下朝後回東觀宮,廷尉那邊派了人等在殿中,説是請她去問些話。

荀紹頗意外,廷尉掌管天下刑獄之事,沒事找她做什麼?

她匆匆趕去官署,半路竟撞見周豐意,他似故意等在半道,攔住她道:“你且慢走一步,我有些事情跟你説,和我大哥有關。”荀紹一聽,火氣全無,忙追問緣由。

“你還記得早上的聖旨嗎?鮮卑派來談和的人説他們在朝中有內應,如今證據確鑿,矛頭就指着我大哥呢。”荀紹震驚道:“怎麼會有這種事?”周豐意道:“廷尉那邊傳你過去必然是問此事,我先給你通個氣,你能拖就拖,只要我大哥不被下獄,我們就有時間找證據翻供。”荀紹皺眉想了想,忽然問:“可知道經手此案的是誰?”

“是老丞相。”

“丞相?”難道和應璟無關?

時間不便耽擱太久,荀紹匆匆去了廷尉官署,老丞相端坐上方,下面站着廷尉正和左﹑右監。高官俱在,顯然對此事十分重視。

荀紹沒有看見周丰容,也不知他現在情形如何,心中有些不安。

廷尉正先發問:“荀東觀此次平叛任副將,聽聞在軍中也與大將軍往甚密,本官問你,他與鮮卑將領對戰時落敗之事,是否屬實?”荀紹心中一緊,會傳播此事的必然是在場的士兵,這麼看來,早有人盯着周丰容了。本來此事也沒什麼,但周丰容現在被懷疑,他又少有敗績,只怕會被説成是故意為之。

她悄悄看一眼老丞相,他與周丰容算是好的了,若連他都無能為力,周丰容此次只怕凶多吉少。

廷尉正等得不耐煩,又問一遍:“是不是啊荀東觀?”荀紹道:“此事説來慚愧,大將軍武藝高強,自然不會落敗,但我…我一時好勝心起,非要他將機會留給我,他只好拖着那段宗青,讓我出了次風頭。”朝中正風傳二人關係,廷尉正聽得眉目一動,看向老丞相,後者點點頭,示意他記錄下來。

廷尉左監這時拿出幾樣東西放到她眼前:“你仔細看看,這些可是大將軍的東西?”荀紹一看,是周丰容的將軍令牌,還有一方私印。

她搖搖頭:“本來是他的,後來他把這些東西都送給我了。”一直默不作聲的老丞相忽然道:“荀東觀,這話可不能亂説,這些都是重要的證據,你説這些東西是你的,難道與鮮卑通敵的也是你?”荀紹臉平靜:“下官絕對沒有與鮮卑通敵,不過這些東西確實是我的,後來班師回朝不慎遺失,怎麼出現在這裏就不知道了。”老丞相一言不發,廷尉正湊到他耳邊問:“可還要拿別的證據給她瞧瞧?”他想了想,搖搖頭,忽而朗聲道:“來人,荀東觀最有通敵嫌疑,將她收押,查證後再做處置。”荀紹捏緊手心,也不知道這步棋走得對不對,能不能保住周丰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