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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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是快走吧，遲了不太好…”辛若忽地一扭頭，率先往前走了去，任着向罄書自己跟上來，一反常態。

他不想讓向罄書這麼快就見到他的脆弱…

▽▽▽▽▽▽▽▽路府，在京城中只能算是小可的莊苑，很多富貴之家的私宅都比它顯眼堂皇的多。

但今它門前的車水馬龍，怕是皇城大門前也比不過——各式的轎台馬車擠得水不通，本已快變成京城各路人馬的比顯赫比昂貴的時裝大會了。

本是一副意與闌珊樣的向罄書在看到這樣的場面時馬上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儘管他出身富豪之家，也沒見過這麼大陣仗，樂得他東瞧西晃的，讓辛若着實費了一翻功夫，才把意猶未盡的他抓着擠進路府現下實在不算寬敞的大門。

一進門，就見前院中庭裏已搭起一座臨時的台子，上頭的後半圍着薄紗，前半則是坐着一對中年男女，想來該是路老爺及夫人。

眾人擠在台下騷動了一陣後，突見頭前那位中年男子走到台前，向着台底下高聲地説道:“歡各位如此慎重地來到舍下參加小女的比試招親，路某在此先致上招待不周怠慢輕忽之歉意。”路老爺的外表不甚起眼，但聲量倒是很洪厚，所以開口就令得全場安靜下來。

“今的各位相信都是人中之龍鳳，竟賞臉來此，可見小女在各位的心中也是有着不同凡響的評價，老夫到榮幸之至，更希望今之比試能和氣圓滿地收場。”此話一出，台下眾人紛紛頭接耳——路老爺一席話説得不卑不亢，既不得罪人更不滅了自己的威風，果然不是好對付的人物，看來女兒的功力自然不會遜多少。

在眾人紛紛商量對策的同時，向罄書也不附在辛若的耳邊低聲説道:“這路老爺不愧是個京官，派頭架子端得可真是不得了，這樣的人教出來的女兒肯定好説話不到哪去，搞不好還兇過我家的女魔頭，要真娶到的話，我看我得去要飯了…”

“為什麼得離家出走？”辛若聽得不明所以——就算是媳婦兒兇，也不至於慘到要離失所的地步吧？

“開什麼玩笑？”向罄書瞪大了眼，硬是把差點拔尖的聲線給壓了下去。

“這樣的一個媳婦兒放在屋裏，我那冷麪妹子再比鄰而居，我哪會有什麼好子過啊？當然得在讓人整殘了之前先溜了再説啊…”向罄書唱作俱佳地扮着可憐，把辛若逗得哭笑不得；兩人像似來遊山玩水的，一點也不配合現場的緊張氣氛，惹得現場眾人一陣側目。

所以都沒有人注意到，台上的紗帳在那一瞬間似乎讓風給揚起了一下…

“那麼，老夫在此宣佈一下比試的規則。”見到台下的眾人又現騷動，路老爺沒停多久後又出聲，“總共由小女出三道試題，每道試題都可以自由發表答案，不限人數，直到無人再提出答案，才會以鑼響來進行下一道試題的開始，所以各位可不必急搶答題權，唯一個人於一題中只有一次提答的機會，這是要請眾位公子注意的。”環顧了四下，均無人有異議之，路老爺便宣佈:“那麼，今的出試，就此開始。”隨着路老爺的話聲一落，便是一記厚沉綿長的鑼聲。

然後便見一個丫頭從紗帳內鑽了出來，遞給路老爺一張字條後，復又鑽了進去。

“第一道試題，”路老爺清了清嗓子，端詳了下字條的內容後，便朗聲講出第一道試題:“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面——請對下聯。”此題一出，人人爭相舉手；還道路家小姐是什麼難纏的角，原來不過是對對這麼淺顯的文句——這當然得在小姐的面前好好地表現一番！

“白雲自逍遙，經雨染愁。”

“佳人本無瑕，因月銀髮。”此起彼落的詠答題聲，不絕於耳，此等熱鬧的場面，向罄書自然也不曾經歷過，雖説是無心答題，但忙不迭地四處張望，和辛若頭接耳地，竟也忙個不亦樂乎。

“那邊那位胖公子的帶都快垂到地上去了…”向罄書暗指着不遠處正搖頭晃腦的一位公子哥兒對辛若説:“如果將來路小姐要嫁得不滿意…他的帶倒是個解的好工具。”

“喔…為什麼？”辛若不解道。

“萬一覺得人生無趣，那麼長的帶可方便上吊了。”向罄書認真道。

這又把辛若惹得大笑出來——還好四周答題的行動熱切，聲夠大，方不至於引人側目，遭人非議。

“別不正經…令尊是要你來這兒求親的，你也該正正經經地答題才對。”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辛若自己對向罄書正説道。

“喔…答題啊…”向罄書兩眼一翻，擺明就是沒興趣。

“多少也想一個吧，代一下。”辛若無奈地搖搖頭，不又揚起了笑容——他真是拿這鬼般靈的人兒怎麼辦才好喲…

瞧見了辛若的表情，向罄書遂嘆了口氣，百般不情願地開了口。

“答題就答題…罄書本無事，因懶拒婚…”向罄書一臉無辜，很認真地完整句。

結果辛若愣了三秒鐘…便忍不住仰天長笑。

好個鬼靈。字面上的意思説明了他覺得自己跟這件事本來就沒點關係，還硬被拖來這兒，本就不情願了，所以生懶惰的他也只好直接拒婚…再加上懶蘭諧音，而路小姐的閨名中便有一蘭字，這樣的雙關語便更惹人發噱…

向罄書見自己讓辛若笑得如此開懷，當然也在旁笑得開心；不過不一會兒，他們倆就有種笑僵了、快要笑不下去的覺…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眾人都靜了下來，將他們的注意力由答題上轉移到正笑得不可開的兩人身上——就是台上的路老爺都在往這兒張望。

“那邊那位公子，敢問是有什麼意見麼？笑得如此開懷？是想到什麼妙句可覆小女所出之題？請不吝賜教。”台上的路老爺再度開口，神略顯不滿…

向罄書當場噤口，到眾人的視線灼得他坐立不安，只想趕快離開這個地方，好離這樣的窘境——就算是有答案，他現在怎説得出口，更何況是沒有…

求助的眼光掃向辛若——總不能叫他真答出剛剛那句胡亂的對子吧？

“啓稟公子，請公子容許我將方才公子所想之事代為呈報路老爺及路小姐…”辛若突然對向罄書行起以下對上之禮，然後聲若洪鐘地開口。

而被嚇傻的向罄書只能聽話地點點頭，完全猜不透辛若到底想做什麼…

“對不起，因我家公子身體不適，所以由在下代言。”辛若看着向罄書點了頭，便給了個要他放心的微笑，隨即轉頭對着台上朗聲道。

“我家公子適才是想到某次在一些地方物志讀到一些北方的景觀特，和路小姐出的題目有異曲同工之妙，講述的均是長年翠綠如鏡之池及終年白雪覆蓋之巨大山嶽…所以才不自覺地為此種默契開懷而笑…”頓了頓，辛若環視了一下週遭的表情後，便再度開口:“我家公子所對之下聯為——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下聯一出，便又引來一陣頭接耳之聲——經過了辛若剛剛的解釋，再一聽這樣的下聯，眾人議論分分；鼓掌贊好的有之，品論挑剔的亦有之。

但辛若都無視這一切；他答完了題之後，再看了依然不自然的向罄書一眼，便又對着台上説道:“乘蒙路老爺賞識，還讓我家公子答完一道題，深榮幸，實不巧我家公子今身染惡疾，身體總不適，只有放棄求娶令千金的機會，雖遺憾，也只有無奈地致歉。”説罷便抬手行禮，隨後便拉着仍是驚嚇的向罄書往大門走去，留下一院子錯愕的人羣。

此時，紗帳好似又讓風給吹起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