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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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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夜裏,他夢見了她。醒來時,他知道,她一定會是他的。畢竟,他可是一個最受尊敬的氏族的族長繼承人。

哪個女子能對他説不呢?

“不,”德拉卡説。

杜隆坦愣住了。那天過後的第二天一早,他就找到德拉卡,邀請她明天與他共同狩獵。只有他們兩人。兩人都知道這個提議意味着什麼:一男一女結伴狩獵,是求愛的儀式。而她竟然拒絕了他。

這太出乎意料了。杜隆坦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她用幾乎是鄙夷的眼神看着他,嘴角似笑非笑地翹着。

“為什麼?”杜隆坦終於擠出一句。

“我還沒到能找伴侶的年紀,”她説。那語氣好象把這當作藉口,而不是理由。

但杜隆坦才不會輕言放棄。

“我邀請你狩獵,確實是為了向你求愛,”他坦率地説。

“但如果你沒到年齡,我會尊重這一點。不過,我仍然希望與你作伴——但不是作為求愛者,而是邀你參加一場兩個驕傲的戰士所分享的狩獵。僅此而已。”這回,輪到她意外了。杜隆坦想,德拉卡大概是以為自己會要麼窮追不捨,要麼拂袖而去吧。

“我——”她頓了一下,眼睛睜得大大的。然後她咧嘴笑了。

“好啊。我願意參加這樣的狩獵,霜狼氏族族長加拉德之子杜隆坦。”杜隆坦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沒有如此開心過。這趟狩獵與平常的大不相同。他和德拉卡一路用輕快平穩的步伐前行。從前與奧格瑞姆的那些挑戰鍛煉出了杜隆坦的耐力,有那麼一會,他甚至擔心自己是不是走得太快了。然而德拉卡,出生時那麼柔弱、如今卻這樣強壯的德拉卡,毫不費力地跟住了他。兩人都沒有説什麼;沒有什麼話可説的。這是一場狩獵,他們要尋找獵物,殺死獵物,帶回獵物。沉默,是再好不過的。

他們來到一片開闊地,緩下腳步,開始查看地面。地上沒有積雪,追蹤便不若冬時那般容易。但杜隆坦知道他該留意些什麼:被踩亂的草叢,折斷的灌木枝,土壤上留下的或深或淺的零星腳印…

“裂蹄牛,”他説。他站起身,向前方掃視。德拉卡蹲在地上,手指靈活地撥開落葉。

“有一隻受傷了,”她宣告。

杜隆坦轉向她。

“我沒看到有血。”她搖搖頭。

“沒有血。是腳印告訴我的。”她指向他剛才察看的地方。他還是沒看出任何野獸受傷的跡象,困惑地搖搖頭。

“不是隻看這一隻腳印啦…看下一隻。再下一隻。”她沿着蹄印的方向行進,小心地挪動着步伐。突然間杜隆坦明白了:一隻蹄印的深度,比另外三隻要淺。

那動物跛了腳。

他用欽佩的眼神看着她,她臉有點紅。

“很簡單的,”她説“就算我不指出,你也能找到的。”

“不是的,”他實話實説“我可找不到。我是看到了腳印,但壓沒仔細檢查細節。而你做到了。你總有一天會成為最優秀的獵人。”她膛,驕傲地看着他。霎時間,一股暖意遍全身,隨之而來的,還有某種既令他興奮,又讓他有些不安的覺。看着德拉卡站在他的面前,從不祈禱的他,頭一次向元素之靈默唸了一句禱言:請讓我給這名女子留下個好印象吧。

兩名獵手跟隨着獵物的蹤跡。杜隆坦自覺放棄了領導地位,因為她的追蹤技巧和他一樣。他們互相讚揚對方:他的眼神更加鋭,但她能比他看得更加深入。他真想知道與她並肩作戰會是什麼樣子。他們一邊前行,一邊仔細觀察着地面。他們沿路轉了一個大彎。他真想知道——那頭巨黑狼蹲伏在地,正對着那隻裂蹄牛的屍體咧嘴咆哮。聽到腳步聲,它猛然旋身。時間凝固了,三個捕獵者面面相覷…在那隻狼有所動作之前,杜隆坦早已衝了上去。

利斧在他手中輕如鴻。他一斧揮下,砍中巨獸的身體,但泛黃的牙齒也同時深深陷進他的胳膊。一陣劇痛,他趕快扯離手臂。傷處汩汩血,舉起斧子變得異常困難,但他還是做到了。狼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杜隆坦身上,明黃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臉,張嘴怒聲咆哮。它的呼氣温熱,散發出腐的味道。

巨顎咬向他的臉之前的一瞬間,他聽到了一聲戰吼。他眼角瞥到什麼東西一閃而過,接着德拉卡出現在他的視野,手握她漂亮的長矛躍向黑狼。長矛直刺而入,狼猛然扭頭,就在這一瞬間,杜隆坦又一次舉起斧子,狠命砍下,斧刃貫穿狼身,接着砍進地面,力量太大,他一時間竟無法把它拔出來。

他後退一步,氣。德拉卡站在他身邊。他到她的温暖、她的活力,還有與他一樣強的對狩獵的渴望。二人盯着合力殺死的巨獸——今天,他們出乎意料地遇到這隻得好幾個經驗豐富的獸人才能放倒的生物。然而他們還活着。他們的敵人死在血泊之中,被杜隆坦的斧頭砍成兩半,而德拉卡的長矛穿透了它的心臟。杜隆坦發現,誰也説不清究竟是哪一個給了它致命一擊——這想法竟讓他荒謬地開心起來。

他重重地坐在地上。

德拉卡在他身邊,麻利地清理他受傷的手臂,洗掉上面的血。她為他塗上藥膏,綁上繃帶,又了些苦味的草藥,加到水裏令他喝下。過了一會,他的暈眩消失了。

“謝謝。”他輕聲道。

她點點頭,沒看他。一個微笑悄然爬上她的嘴角。

“我站不起來有那麼好笑?”他本來沒打算用這麼苛刻的語氣。她猛然抬頭,有些驚訝。

“沒有。你戰鬥得非常勇敢,杜隆坦。很少有人能捱了那樣的一擊還不丟掉武器的呢。”她的話是敍述事實而不是做作的奉承,他知道。他有種奇異的滿足

“那…你笑什麼?”她一咧嘴,鎮定地與他平視。

“我笑,是因為我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不過呢…現在呢…我想我可以告訴你啦。”他到自己也在微笑。

“我很榮幸。”

“昨天,我告訴你我還沒到找伴侶的年紀。”

“沒錯。”

“嗯…在我説那句話的時候,其實我已經馬上要到年齡啦。”

“這樣啊,”他説,儘管還不太明白。

“那…你什麼時候到年齡?”她的微笑更寬了。

“今天。”她簡短地説。

他望着她許久,然後一言不發地把她拉進懷裏,吻了她。

塔加斯已經觀察了兩個獸人很長時間,此刻,他厭惡地走開了。他們獸的本能簡直是種侮辱。做一個曼阿瑞要好得太多。曼阿瑞發慾望的方式向來是暴力,而非配…除了那些長翅膀和尾巴的雌生物之外。他更喜歡曼阿瑞的方式。實際上,他更想當場幹掉那兩個發情的低等生物,可惜主人那道“觀察”的命令下得再清楚不過。如果這兩個東西沒有回到族中,免不了會起疑問;儘管他們對他來説連螻蟻都不如,但有時候,螻蟻也是會壞事的。基爾加丹要他觀察、報告,不得擅自行動。

塔加斯一定會遵從主人的命令。

***復仇,基爾加丹沉思着。復仇就像是樹上的果實,只有在成時才最為甘美。在無窮無盡的歲月之中,曾有些子,他懷疑自己是否還能找到那些背叛的艾瑞達。但現在,隨着塔加斯説出的每一個字,他的希望都在不斷上漲,他的喜悦都在不斷增加。

塔加斯的任務完成得非常完美。他發現了曾經強大的維倫和他那幫可憐的手下創建的所謂“城市”;他觀察他們的生活方式,他們如何像那些稱自己為“獸人”的低等生物一般狩獵,如何親手種下穀物。他看到他們與那野、毫無文明可言的種族易,並且還禮貌相處——簡直太好笑了。在他們的建築和僅剩的那點科技之中,塔加斯到了一些曾經的影子…但總體上説,塔加斯覺得,基爾加丹看到他從前的朋友墮落到這種份上,一定會很高興的。

他們現在稱自己為“德萊尼”——被放者。他們還給這個世界起名為德拉諾。

基爾加丹發現塔加斯很困惑——因為自己沒有把話題集中在維倫本人身上,而是問了更多關於獸人的問題。他們的社會是怎樣的結構?他們有什麼樣的傳統?他們的領袖是誰,又是怎樣被選出來的?他們最看重社會的什麼特,又最看重個人的哪些品質?

但塔加斯的職責是報告而不是評判,所以,他盡職盡責地回答。當基爾加丹終於消化了所有情報——連那兩隻殺戮後發情的動物的名字都沒有放過——之後,他終於滿足了…至少現在如此。

已經這麼久了,他終於可以得到那應許的復仇。維倫和他的追隨者會受到懲罰…但這懲罰不會是痛快的死,不會是被高階的艾瑞達軍隊撕成碎片的命運。那樣對他們來説,太仁慈了。沒錯,基爾加丹想讓他們死…但他更想讓他們首先崩潰。讓他們遭受徹底的凌辱。讓他們如靴底的昆蟲那般無助,再將他們毫不留情地踩碎。

現在,他已經有了完美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