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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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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有另外一個預言,”他繼續道“傳説毀滅之錘的最後一個傳人會用它給獸人族帶來救贖,接着又帶來毀滅。然後它會被傳給黑石氏族以外的人,一切會再次改變,它也將再次被用於正義的事業。”

“確實是很強大的預言。”維倫説。他只説了這麼一句,杜隆坦卻不由顫抖了一下。這個人被他的人民稱作“先知”那麼,他是否知道毀滅之錘的預言會不會成真?杜隆坦能鼓起勇氣問嗎?

奧格瑞姆仍在繼續,熱烈地描述着毀滅之錘的每個細節。杜隆坦見過那把錘子,所以他不再聽奧格瑞姆的長篇大論,轉而把注意力集中在維倫身上。這個人為什麼對他們這麼興趣?

杜隆坦是個的年輕人,他自己也知道這一點。他曾經無意中聽到過父母與卡舒爾宗母談話的隻言片語。他父母説,他們擔心他太了;而卡舒爾宗母則對此嗤之以鼻,還告訴他們,多關心點重要的事情“讓那個男孩走自己的路吧”杜隆坦能看出一個人臉上假裝出來的興趣,就算對方是個德萊尼也一樣。但是維倫那雙閃耀着光芒的明亮藍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們,他那慈祥(儘管有點奇怪)的臉上毫無偽裝,他的每一個問題都那麼真誠。他是真心想要了解獸人。而且他聽得越多,就顯得越憂傷。

要是卡舒爾宗母能代替我在這裏就好了,杜隆坦突然想到,她會比我和奧格瑞姆都更珍惜這樣的機會。

奧格瑞姆終於説完了他的毀滅之錘。杜隆坦開口問道“你能給我們講講關於你的族人的事嗎,先知?我們對你們瞭解得太少。在過去的幾個小時內,我看到的已經比幾百年來我的任何一個族人瞭解得都要多了,我想。”維倫明亮的藍眼睛轉向了杜隆坦。那目光令杜隆坦忍不住想退縮,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他之前從未有過如此…被看透的覺。

“德萊尼人從不吝惜知識,年輕的杜隆坦。不過…我相信,你是第一個向我們詢問的人。説吧,你想要知道什麼?”一切,杜隆坦想説,但他還是具體了他的問題。

“獸人直到二百年前,都從沒有遇到過德萊尼人。雷斯特蘭説,你們是坐着一個能穿越天空的大容器來的。説説這個吧。”維倫啜了一口美如夏的酒,微微一笑。

“這要從‘德萊尼’這個名字説起。實際上,它不是我們真正的名字。它的意思是…‘被放者’。”杜隆坦的嘴巴張大了。

“我們與我們世界的其他人產生了分歧。我們選擇不把我們的人民賣作奴隸,為此我們被放了。我們花了很長時間來尋找一個合適的居所——一個我們能稱作家的地方。我們愛上了這片土地。我們叫它德拉諾。”杜隆坦點點頭。他曾經聽過“德拉諾”這個説法,他也很喜歡説出這個詞的覺。獸人從來沒有給這片土地起過名字,他們只叫它“我們的世界”

“這是我們的説法,我們並沒有自大地認為獸人也會使用它。但我們是如此稱呼這個世界的,並且,我們深愛着德拉諾。在我們見過的許許多多世界中,這是一個非常美麗的世界。”奧格瑞姆倒一口氣“你們還見過別的世界?”

“的確。我們也見過許許多多的人。”

“像獸人一樣?”維倫輕柔地微笑。

“我們沒有見過與獸人一樣的人,”他説,聲音中飽含尊重。

“你們是獨一無二的。”杜隆坦和奧格瑞姆互相看了看,在椅子上得更直了。

“不過,我們確實是旅行了一段時間才找到這片土地的。我們最終來到了這裏,我們也會留在這裏。”杜隆坦迫切地想問更多問題——他們旅行了多久?他們的故鄉是什麼樣子?他們為什麼要離開那裏…但維倫那張不受時間侵蝕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告訴他,儘管維倫歡他提出問題,這個問題,德萊尼的領袖是不會回答的。

於是他改口詢問他們是怎麼運用武器和魔法的。

“我們的魔法來自大地,”杜隆坦説“來自薩滿和先祖之魂。”

“我們的魔法有不同的來源,”維倫説“不過就算我解釋,你們也不一定能夠明白。”奧格瑞姆氣憤地説:“我們可不笨!”

“請原諒我,我並沒有那個意思。”維倫立刻説。他道歉的語氣既得體又真誠,杜隆坦不由得再次佩服起他來。

“你們的族人都很有智慧,你們兩個也非常聰明。只不過,我不確定我懂得你們語言里正確的詞語。只要我有足夠的時間和詞彙,就一定能向你們解釋明白,這點我毫不懷疑。”就算在説這番話的時候,他也似乎在費力挑選着用詞。杜隆坦想到那隱藏一座城市的魔法,想到那些柔軟奇異的金屬與寶石融合在一起的方式,他明白維倫是對的。沒有哪個獸人能用僅僅一夜時間就理解這一切,不過卡舒爾宗母可能對這種東西有天生的靈。他又不暗自疑問兩個種族之間為什麼不多

談話轉到了更平常的話題上。維倫講道,在泰羅卡森林深處有一處德萊尼的聖地,叫做奧金頓。那裏是他們安葬死者的地方。德萊尼人並不實行火葬,而是把死者葬於地下。杜隆坦覺得這可真夠奇怪的,但很聰明地沒這麼説出來。泰摩爾是離那座“死者之城”最近的城市,而維倫這次來這裏,是為了安葬幾位被食人魔——就是那隻差點砸扁了奧格瑞姆和杜隆坦的食人魔——殺死的戰士。

維倫説,他平時住在卡拉波神廟,那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地方。德萊尼人還有不少城市,而最大的城市在北邊,名為沙塔斯。

晚餐終於結束了。維倫嘆了口氣,目光還停留在面前的空盤子上。杜隆坦能看出他的心思肯定不在那裏。

“請原諒,我必須走了。”維倫説着起身“我已經很累了,在睡前還必須要冥想。很榮幸能見到你們,霜狼氏族的杜隆坦和黑石氏族的奧格瑞姆。希望你們在這裏能睡個好覺。”杜隆坦和奧格瑞姆也站了起來,深深鞠了一躬。維倫微微一笑,在那微笑中,杜隆坦又到了那絲奇怪的憂傷。

“我們會再見的,年輕人。晚安。”兩個獸人很快也離開了。他們被護送到各自的房間,也的確睡了一個好覺。不過杜隆坦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個老獸人安靜地坐在他身邊。那究竟是什麼意思呢,他也搞不明白。

“把他帶來,”老獸人對卡舒爾宗母説。

卡舒爾宗母,霜狼氏族最年長的薩滿,正沉沉地睡着。她的帳篷的豪華僅次於族長加拉德,顯示了她在族中的地位之高。厚重的裂蹄牛皮毯保證了她那把老骨頭不受寒冷的侵襲,還有一個深愛她的孫女侍候着她,為她做飯、清潔,在冬天把火燒旺。而卡舒爾宗母的職責,則是聆聽風、水、火、草木的聲音,每晚飲下那幫助她向先祖之魂敞開心靈的苦澀草藥汁。她從元素之靈和先祖之魂那裏得到教誨,一如其他人從樹上收集水果和木柴——它們對氏族來説,同樣都是必不可少的食糧。

那個老獸人並不在她的帳篷裏,但她知道他確實存在。他存在於她的夢中,對她來説,這便已經足夠。在夢裏,她年輕而有活力,健康的皮膚閃着紅潤的光澤,光潔的身體佈滿結實的肌。那個老獸人則是他去世時的年紀,他的智慧達到頂峯時的年紀。他活着時的名字覺塔爾克拉,不過她現在只叫他祖父——儘管他已經是好多好多代前的長輩了。

“你收到了消息,”祖父對夢境中年輕健壯的卡舒爾説。她點點頭,黑髮隨之飄動。

“他和那個黑石氏族的男孩在德萊尼人那裏,”她説“他們會安全歸來,我能覺到。”

“不錯,他們很安全。把他帶來。”這是他第二次説這句話了。卡舒爾不是很確定他是什麼意思。

“幾個月之後,樹葉紛紛落下的季節,他就會來到山上,”她説“所以是的,我自然會帶他來。”塔爾克拉猛搖頭,棕雙眼惱火地眯縫了起來。卡舒爾的微笑被憋了回去;在所有造訪過她的先祖之魂中,塔爾克拉祖父無疑是最沒有耐心的一個。

“不,不,”塔爾克拉吼道“帶他到我們這裏。帶他到沃舒古的裏來。我要親眼看看他。”卡舒爾了口氣“您…希望我帶他去見先祖之魂?”

“我不是剛剛才説完嗎?你這個笨女孩!我們的薩滿現在都怎麼啦?”他總是這麼訓人,所以卡舒爾並沒有在意。真正令她震驚的是他的指示。確實有些時候,先祖之魂會要求見某個孩子;這很不尋常,但也的確發生過。通常,被召見的孩子都是命中註定要走上薩滿的路。她從來沒想過杜隆坦也會走上那條路;氏族的領袖之中少有薩滿。這樣的人往往在元素之靈和氏族事務之間分身乏術,很難做好一個合格的領袖。幾乎沒有哪個獸人能把兩邊都處理好。如果真有這樣一個獸人出現,那可就真是個偉人了。

卡舒爾沉默了一會。祖父咆哮了一聲,把手杖狠狠往地上一杵,卡舒爾嚇了一跳。

“我會在他成年儀式那天帶他來。”卡舒爾向先祖之魂保證。

“這就對了,你終於聽懂話了。”塔爾克拉説,向她揮舞着手杖。

“你要是敢令我失望,這手杖下次就要杵你的頭上了!”他説這話的時候卻沒能完全隱藏住一絲微笑。夢中的卡舒爾閉上眼睛,也笑了。雖然塔爾克拉總是氣勢洶洶又脾氣暴躁,但他非常睿智善良,也深深地關愛着她。她多麼希望自己能在他活着的時候認識他啊,可是他已經死了一百多年了。

卡舒爾張開雙眼,嘆了口氣。她又回到了她真實的身體之中,就像塔爾克拉去世時那樣老邁,手腳萎縮,關節疼痛,身體虛弱,頭髮雪白。她深知她很快就會最後一次離開這身體,離開這塵世的軀殼,加入聖山的先祖之中。那時,德雷克塔爾就將是加拉德和霜狼氏族的建言者了。她對他有着十足的信心。事實上,她已經開始期待自己成為完全的靈魂能量的那一天了。

不過,她想,她會懷念生命賜予她的一切,一切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東西——像是啾啾的鳥鳴,温熱的食物,還有她孫女充滿愛意的撫摸。她沉思着;點點陽光漸漸滲了進來,鳥兒也開始歌唱了。

把他帶來,祖父這麼説。

她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