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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點穴傳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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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秦二人卻是冷冷一笑,原勢峙立不動,二人雙手齊揚,各以十二成力道,狂推擊過去!

但聞“嘭”地兩聲暴響,三人四股內力凌空一觸,高下立判!陳靈歸站立原地,紋絲未動;秦一峯全身晃顫,馬步動搖;白頭丐仙是以一敵二,功力分散,當場被震得一連幾個踉蹌,從蒲逸凡身上踏身擊過,倒退了好幾步,才拿樁站穩!

陳靈歸目睹白頭丐仙蹌踉後退的敗象,立時響起一聲得意的冷笑,但他還未笑出聲來,陡聽白頭丐仙一聲大喝道:“好個不識好歹的野小子,人家正想要你的命,你卻賴在地下裝死賣活,還不與我爬起來!”他話聲一落,蒲逸凡果然身站了起來!

原來,他深知當着陳、秦兩大高手面前,明着打通蒲逸凡的“生死玄關”不論用何種高明手法,對方一定要伸手阻擾,絕難辦到,除非是在對方不知不覺間,暗中施展竊門,或可僥倖得手!故在幾度思酌之後,決定與陳、秦二人互餅一掌,藉着掌力反震之勢,故意裝做功力不敵,踉蹌倒退,就在從蒲逸凡身上踏身而過的霎眼之間,暗將凝聚右足踝的真力,極其迅速地傳入他“氣海”以內,衝開了“生死玄關”再經白頭丐仙大聲一喝,蒲逸凡立即驚醒過來,身站起!

陳、秦二人一見蒲逸凡身站起,知道又上了白頭丐仙的當,不由眉頭一皺,忖道:“適才合自己二人之力,與白頭丐仙互拼掌功,也不過稍占上風;現在又加上個武功本就不弱,又經過打練功的小娃兒,看來眼下之事,只怕要落個乘興而來,敗興而返!但眼前這娃兒身懷異寶,牽連本莊太大,若不設法把他擒回苗山,不但莊主面前不了差,只怕七絕莊上上下下,此後將永無寧了?”意念及此,立時把心一橫,秦一峯暗哼一聲:“今天縱然不能把你生擒活捉,也得要你屍橫此地!”雙手緊握靈蛇軟錐,搶身向蒲逸凡欺去,陳靈歸也接縱而上!

忽見白頭丐仙癩頭微幌,破袖一擺,搶到蒲逸凡身前,擋住陳、秦二人的來勢!

秦一峯忽然高舉右臂,手中錐繞頭劃了個半圓,幾名隨來的勁裝大漢,立即呼嘯一聲,各自手持兵刃,搶奔方位,在白頭丐仙與蒲逸凡身後,擺成弧形合圍之勢。

這不過眨眼間的事,蒲逸凡目光炯炯,掃視了幾名勁裝大漢與陳、秦二人一眼,心頭不由一怔,當下斜上兩步,並肩站在白頭丐仙身側,問道:“老前輩,這是怎麼回事片白頭丐仙沒有立即回答他的問話,心中卻暗想道:“我這打練功之法,今天第一次施用,不知效驗如何?何不叫這小子拿眼前二人來試試,看看究竟能增加多少功力?”想到這裏,忽地一聲怪笑,道:“野小子,你少在我癩叫化面前裝聾作啞,人家老遠從苗山趕來此地,為的就是找你親近親近,你反倒問我是怎麼回事?

”蒲逸凡聽得心中不解,接道:“晚輩生愚笨,老前輩有話敬請明講,什麼人家從苗山趕來找我,晚輩一概不知,説到裝聾作啞,更是晚輩不恥為之事…”他在荊州城郊被七絕莊中人劫走之時,當時因道受制,失了知覺,是以陳、秦二人雖然認識他,他卻不識陳、秦二人,對於眼下之事,也因身受“打練功”未醒,故而一概不知。

白頭丐仙瞧了陳、秦二人一陣,側頭對蒲逸凡陡然一沉臉,問道:“你果真一點也不知道?”蒲逸凡肅容答道:“明知故問,晚輩不敢!”白頭丐仙道:“告訴你…”他剛剛説了“告訴你”三字,陳靈歸突然大聲言,接道:“齊幫主,對於眼下之事,你又何必多費口舌?方才已領教過你的內功掌勁,那是我們倚多為勝,現在這小娃兒業已醒轉,你也再無牽顧,何不放手見過真章,彼此早作了斷!”他生恐白頭丐仙信口開河,亂説一通,講出些尖酸刻薄的話來,令自己哭笑不得,故而出言叫陣,一乃阻止他再往下説,再則目前之事,也不能再事拖延,以免夜長夢多。

那知白頭丐仙對他所説之言,恍如未聞一般,卻對蒲逸凡繼續説道:“七絕莊威震天下,雄踞畝山,眼前二人,便是那裏來的,他們一個叫陳靈歸,一個名泰一峯,前是護法,後為院主,本領大的不得了,都是江湖上聞名喪膽,神驚鬼怕的高人。小子!今天你可得好好地接着,只要他們一高興,隨便給你點什麼,保險你這一輩子,吃不完,用不盡…”忽然想起了打傳功之事,陡然加重語氣,沉聲又道:“癩叫化怕你福薄量小,消受不了,所以剛才乘你睡覺的時候,幫你打了點‘底子’!”這番話,像讀經書一樣,聽起來雖然含含糊糊,不明不白,但用意都極深刻,他怕蒲逸凡不知二人的來歷及來意,更怕蒲逸凡不知自己替他打傳功;增加了功力,但他卻又不願明説出來,為的是要借這番含混不清的話,來考考蒲逸凡,看他的悟怎樣?

蒲逸凡何等聰,聞言略一尋思,已自了然大概,只對他末了那句“我幫你打了點底子”的語意,還不十分明白。當下星目閃光,瞧着陳、秦二人,暗中微一運氣,只覺得血暢“天地”氣通”玄關”凝聚在丹田的真元之氣,宛如蒸氣沸騰,熱周身,心神朗,力充沛…

他本穎悟過人,這種應一生,立時徹悟過來,不由地看了白頭丐仙一眼,恭聲説道:“老前輩傳功大恩,此生永銘肺腑,對於目前的事情,晚輩敬聽吩咐!”白頭丐仙聞言,污垢的臉上,出一抹似是欣喜但卻極不好看的笑容,大嘴一咧説道:“什麼大思大德,癩叫化聽不懂,人家要怎樣收拾你,你要怎樣對付人家,那是你們雙方的事情,癩叫化管不着!”神光忽轉,面向陳、秦二人道:“二位覺得怎樣!

”秦一峯臉上紅光一冒,怒聲喝道:“齊癩子,你暫且不要得意,事情只怕沒你想像的那麼輕鬆!現在廢話少説,要想看熱鬧,就趕快站遠些,要想你討飯的本錢,我們也有人陪你。”雙手軟錐齊合,一把間,陡然欺到蒲逸凡面前,大聲説道:“小娃兒,識相的就乖乖跟我去趟畝山,要不然,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辰!”此人情高傲,雖然知道目下的事情不能善了,更知眼前這娃兒絕不會輕易就範,但他仍自恃身份,不願用兵刃與對方徒手過招,是以反倒把他自己仗以成名的靈蛇軟錐收束間。

蒲逸凡嶽峙淵亭,卓立當地,神光斜瞥在白頭丐仙臉上,連秦一峯看也不看一眼!

白頭丐仙暗哼一聲,頷首示意!

蒲逸凡劍眉轉動,星目一掃秦一峯,朗聲説道:“在下來自北嶽,與你們井水不犯河水,而你們三番兩次到處截劫在下,不知為了何事?難道七絕莊威震天下,就是這等強橫不講理麼?今天要不還蒲某一個明白,嘿,嘿!

”話語如刀,詞鋒似箭,只聽得秦一峯驟難設詞,無話可答,因為累次攔截對方,雖然是奉命行事,但這等無殊匪類的搶劫行徑,講出來實在有失面子,究竟是太不光明。可是自己乃成名江湖的前輩人物,總不能在一個份屬小輩的後生面前,就這麼裝聾作啞,默默不言…。

他處境窘迫以下,不由惱差成怒,當下怒叱一聲:“住嘴!”舉手一掌,當劈去!但掌勢剛剛劈山,忽聞陳靈歸一聲大喝“住手!”不由疾收掌勢,側目望去。

只見陳靈歸手拂銀鬚,功道:“秦院主請暫停伸手,等老朽與齊幫主,把幾句話待清楚後,再出手擒人不遲!”此人心機沉穩,老謀深算,他暗中反覆推想,覺得當前之事,委實衝動不得,因此,他見蒲逸凡幾句極端鋒鋭之言,問的秦一峯答不上話來,怕秦一峯情急衝動,心輕敵,一時抗人不成,反為所傷,故而拿話勸住,略平惱羞之氣。其實,他那裏真有什麼話要對白頭丐仙説?

但他話已出口,無話也得找話,當下略一尋思,忽然想起一個聽來頗為鄭重,其實卻無關緊要的話題來,手拂銀鬚笑道:“當今武林各派,首推三山五嶽,貴幫與我們七絕莊,雖也自覺不比他們差到那裏,可是人家總認為我們是一羣江湖草莽,旁門左道,不足以與他們名門正派相提並論…”白頭丐仙突然一陣哈哈大笑,截斷了他的話頭,道:“你是不是想聯絡癩叫化,合我們雙方之力,來與他們三山五嶽,爭爭長短,較較高低?並要癩叫化對眼下之事,撒手不管,以免傷了彼此間的和氣,是不是?”陳靈歸微笑答道:“齊幫主快人快語,老朽之見,正是如此!”白頭丐仙聽得陡然一沉臉,但一閃即逝,剎那間又恢復了原有的平靜,正聲説道:“尊駕既然這麼瞧得起我要飯的,癩叫化豈能不受抬舉,不過癩叫化有個條件,你得當面答覆我!”要知現在説話的二人,一個是丐幫幫主,一個是七絕莊總護法,都是一言九鼎的武林名宿,在目前這等重要當口,既不可信口戲言,也不能隨便即作承諾。是以,沉思有頃,才自肅容説道:“齊幫主領袖丐幫,望重四海,所提條件,當然是光明正大,合情合理,且是彼此相關,有益無損之事,快語説出來,在老朽權限之內者,無不遵命!”此人狡巨猾,唯恐對方所提條件自己不能接受,故而首先拿話扣住對方;使其所提條件,要自己認為合情合理,且是有益無害,才能應承下來。

白頭丐仙聞言哈哈笑道:“癩叫化到處吃喝,向不強討惡要,説話行事,也從不敢逾越情理二字…。”説着忽然用手一指蒲逸凡道:“癩叫化在那小子身上費了一番心血,尊駕大概清楚?”陳靈歸道:“巧通生死玄關,倒是親眼所見,不知齊幫主説這話是什麼意思?”白頭丐仙不答反問,道:“那小子連人帶物,你們要把他帶回苗山,可是志在必得?”陳靈歸道:“千里迢迢地趕來此地,為的就是那娃兒,若不把他帶回畝山,我們實無法差、怎麼?難道齊幫主所説條件,即是要我們對他就此放手不成?”白頭丐仙心中早有打算,但仍故作沉思有頃,才自朗聲答道:“癩叫化豈是這等強人所難,不通情理之人?

”陳靈歸見他説話似有怒意,連忙言接道:“齊幫主不要誤會,老朽不過隨口説説…”白頭丐仙不等他説完,又道:“癩叫化費了一番心血,自然不願讓你們把那小子帶走,而你們卻是奉命行事,又非把他帶走不可!彼此圖謀相反,立場相對,眼下之事若不得到公平合理地解決,貴莊與我癩叫化聯絡合手之事,當然是無法談得攏來…。”陳靈歸暗暗想道:“這倒説得不錯,眼前的事尚未了結,自然不能再談別的,你説要求得公平合理的解決,我倒要看你怎麼個公平合理合法?”當下一正面容,接道:“齊幫主既然説要公平合理的解決,想必已成竹在,何不説出來早作了斷,我們好談正事!”白頭丐仙略一沉,答道:“也説不上什麼有成竹,不過彼此這樣僵持下去,總不是辦法…”忽然秦一峯大聲叫道:“齊幫主那來這許多繁文縟節,有什麼高見妙策?不妨直接了當地講出來,彼此能合則合,不合則止,何必老是這麼婆婆媽媽,耽誤時間!”白頭丐仙沉聲接道:“只要秦院主在卅招內,無需別人手,能把那小子擒過手去,癩叫化絕不從中為難,彼此合手之事,也就以此為準,秦院主以為如何?”説到此處,忽的掉轉話頭,目注陳靈歸繼續説道:“癩叫化這個條件,尊駕可覺得公平合理”他雖然存心拿秦一峯作測驗蒲逸凡經過自己打傳功之後,究竟增加了多少功力?但又恐陳靈歸從旁加以援手。因為適才對掌之時,他已覺出陳靈歸的功力高出秦一峯很多,且不在自己之下,故而設詞提出條件,要秦一峯答應,硬把陳靈歸擠的置身事外。

陳靈歸何等老辣,那能聽不出他這條件的用意?但在眼下這等當口,卻又不僅阻止秦一峯不答應,不雙眉一皺,正待設詞答話,秦一峯早已怒火難捺地高聲答道:“齊幫主,咱們君子一言?”白頭丐仙道:“快馬一鞭!不過秦院主雖然一廂情願,你們的陳總護法卻未認可哩!”他這簡簡單單的兩句話,無異一柄鋒鋭的鋼鉗,把對方二人夾得緊緊的,一則起秦一峯的怒火,使他心浮氣燥;再則迫令陳靈歸為了秦一峯的尊嚴,再不好設詞阻延,非得立時答應不可。

秦一峯睜着一雙快要噴出火來的怒眼,瞪着陳靈歸半瞬不瞬,一言不發!

蒲逸凡卻是仰臉望天,不知在想什麼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