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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古剎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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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末夏初的傍晚時分!

雹雹,和風習習,竹籬茅屋之中,升起縷縷炊煙,田野阡陌之間,蕩起陣陣麥,雀鳥鳳鳴,牧歌唱晚,大地顯得一片寧謐,詳和…。

這時在離中嶽嵩山不遠的道路上,走來一位年邁的老婆婆,只見她身穿藏青短裝,腳着薄底快履,白髮蒼蒼,滿臉皺紋,信步走來,神態極為安詳,但眉梢眼角之間,卻又籠罩一層憂鬱,彷彿有着無窮的心事。

這老婆婆看去雖然老態龍鍾,但走起路來,卻是輕快飄逸,有如行雲水,似慢實快,從容不迫;神光開闔之間,出兩道炯炯神光,使人一望而知她不但身懷上乘武功,而且造詣極深。

片刻之後,她已行至這裏,收住腳步,停下身來,整了一下衣襟,凝神向山頂望去。

但見山勢浩大,奇峯峻拔,蒼茫的暮中,隱約可見數以百計的禪院古剎,分佈在一座雲高峯之下。

要知蒿山位五嶽之中,既具華山的險峻,也有東嶽的雄偉,兼帶恆山的巍峨,更勝南嶽的靈奇;名震天下,領袖中原武林的少林寺,就建築在少室峯,廟宇星羅棋佈,門下僧侶千眾,當真是名山古剎,武林聖地。

老婆婆仰望了一陣山勢,忽然低下頭來,彷彿做了什麼虧心事,怕見得人似地,腦袋低地幾乎垂到前;一雙眉峯忽緊忽松,那在眉梢眼角間的一層憂鬱,也是時隱時現,只聽她喃喃地禱告道:“但願我佛寬恕,信我此行不虛,不然我這一身罪孽,縱然傾盡三江四海之水,今生也沒有洗清之了!”敢情她要在天黑之前,趕上山去,是以話一落口,再也不似方才來時那等從容飄逸,徑自展開輕功身法,循着登山大道,向上縱躍飛奔,幾個起落之間,已奔了三四十丈遠。

大約奔行了百丈左右,突然從路旁一塊高大山寺後面,響起一聲沉喝,隨着躍出一個灰僧袍,手握禪杖的中年和尚。

老婆婆聞聲煞住前衝之勢,停下身來,嘴角方自動,正待開口説話,和尚己手橫禪杖,搶先問道:“不知老人家有何要事?這等急忙登山,可知本寺立有例,婦女…”接下去應該是“不得人寺”但忽然抬眼一瞥,這時正好老婆婆朝他凝神而視,四目投,只覺她神光如電,炯炯懾人,心知是非常人物,趕忙把到了嘴邊的話,倏而嚥了回去,頓口不言。

老婆婆探手入懷,掏出一塊三寸長短的金佛牌,緩步走到和尚面前,遞過去給他看了一下,和聲説道:“老婦有事求見貴寺方丈,煩請大師代為通稟…”和尚一見金佛牌,不眉間微微一皺,單掌立時當打了個訊問,輕宣佛號,接口説道:“老人家既有本門方丈信物,自是又當別論,那就隨小僧登山吧!”説畢轉身,當先向上奔去。

登山途中,因有和尚帶路,再也未遇阻攔。

這帶路和尚,乃是少林寺派遣的守山弟子,約莫行了數盞熱茶時間,已到了一座殿堂前面,和尚收勢停身,轉頭説道:“老人家請在此稍等,待小僧前去稟報後,再來回話。”老婆婆歉然説道:“這樣就麻煩大師傅了。”和尚去了不久,忽然傳來幾聲鐘響,接着燈火通明,殿堂之中,走出來幾十個灰衣僧人,整整齊齊,排成兩行,隨後掌門方丈無我大師,帶着兩個眉清目秀,年約十三四歲的沙彌,大步了出來。

鳴鐘聚眾,僧侶列隊相,這是少林派接貴賓的隆重儀式,當今武林之中,能受此等隆禮之人,寥寥無幾;老婆婆目睹此情,那滿布皺紋的臉上忽然掠起一片不安神,再一見無我大師親身出,更自惶急不已,慌忙疾步上前,欠身施了一揖,恭聲説道:“人婦俗女,怎敢當大師這等隆遇?不責冒昧闖山之罪,已然不盡,這等大禮相,實令難婦折煞!”無我大師口宣佛號,合十説道:“施主太客氣了,貧僧未能率眾遠,尚望女施主不要見怪才好?

”他微微一頓後,又道:“施主遠來風塵勞頓,請隨貧僧入內侍茶!”此話一出,那排列兩邊的僧眾們。同時臉微變,數十道奇詫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全投在老婆婆身上!

須知少林一派,約律極嚴,向有婦女不得入殿的門規例,自達摩祖師開派以來,數百年代代相傳,相沿成習,從沒有逾越;此刻僧侶們見掌門人竟自公然破例,將老婆婆入殿內侍茶,大傢俱覺事態嚴重,非同小可,但掌門人身份崇高,權威無上,卻也不好當面質問,只各自悶在心裏,互以訝異的神光,望着老婆婆,看她究竟是什麼樣的特殊人物,竟能令掌門人破除例?

老婆婆神光如電,一眼即看出了和尚們的心意,暗暗忖道:“此來我是有求於人,於心甚不安,若再讓老和尚為我破除門規例,那可是大不應該之事。”略一沉,歉然説道:“就這樣打擾已是不該,入殿侍茶千萬領當不起,請大師不要為難婦一人,耽誤各位大師傅們的禪課,就在殿外隨便坐一會,向大師説明我的來意就行了!”無我大師目光動,只見門下弟子,個個雖然神肅穆,寶像莊嚴,但兩眼神光,卻着奇詫的光彩,不由微微一怔,暗道:“本派雖有婦女不得入廟的規律,但我豈可失卻禮數。”當下沉忖一陣,忽然堅定地説道:“女施主請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貧僧自有待。”話完轉過身子,當先走入殿中。老婆婆盛意難卻,再也不好堅持,隨在無我大師身後,邁步入殿。

她隨着老和尚穿過了四重大殿,走完一條碎石小道,到了一所修竹環繞的靜室中。這靜室約有三丈見方大小,臨窗一面,擺着一張檀木方桌,兩邊各有一把靠椅;對面依壁橫陳一張禪牀,牀上置着一個黃緞蒲團,陳設簡單,收拾得纖塵不染,看樣子這靜室似為方丈用功之所。

老和尚躬身肅客,把老婆婆讓入右邊靠椅坐下後,自己則在對面禪牀蒲團上盤膝而坐。

兩人剛剛坐好,二個眉清目秀的小沙彌,已適時端來兩杯熱氣蒸騰,清芬四溢香茗,分送兩人面前。

無我大師接過呷了一口,舉杯説道:“廟中無物款待,女施主隨意解渴。”老婆婆舉杯就,飲了一口,只覺芳香無比,人喉尤有回味,不口讚道:“香味美,難婦何福消受!”只聽得無我大師宣了佛號,另起話頭道:“聳雲巖多蒙相救,貧僧銘五內,女施主此來,想必有所指教,但請明言直講,力之所及,貧僧當竭盡綿薄,為施主效勞。”老婆婆放下茶杯,抬頭望着室頂,才自低下頭來,雙目出礙難的神光,望着兩個小沙彌,嘴角微微嚅動,但言又止。

兩個小沙彌人雖年少,但卻玲瓏透頂,慧點無比,目睹老婆婆言又止的礙難神情,心知自己兩人在此,有礙她與掌門人的談話,不待無我大師吩咐,立即躬身一禮,退出靜室。

老婆婆只覺臉上一熱,尷尬已極。

無我大師合掌當,莊容正聲地説道:“此處乃是貧僧參禪之地,門下弟子未經允許,絕不會貿然進來,女施主有甚隱秘疑難之事,但請放心無妨。”老婆婆沉半晌,和聲問道:“大師法眼通神,明察秋毫,想來對前番在括蒼山中,指路、療傷等事,大師早已明白了?”無我大師點頭答道:“貧僧也不過揣測而已…”微微一頓,又道:“説來慚愧,貧僧雖蒙施主搭救,但如今還不知施主究竟是誰?施主可否示下名號,也好讓貧僧永銘心頭!”老婆婆忽然站起身來,右手扯看下頭上銀絲,左手摘去臉罩人皮面具,由一個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婆婆,陡然變成了一位瑤鼻櫻口,眉目似畫,肌膚雪白,面泛桃花,美得令人不敢仰視的中年婦人。

無我大師只覺眼前一亮,接着心頭一震,猛地想起一個人來,暗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口問道:“芳駕可是以‘九陰魔功’,馳譽江湖的冷施主?”中年婦人低頭答道:“難婦正是冷桂華!”無我大師神光鋭利,早已瞧出老婆婆,即是那夜在聳雲巖上,神蛛教陷阱機關之中,救援自己險的面罩黑紗的女人,但卻想不到那面罩黑紗的女人,竟是眼前這位美是美到絕頂,但狠也狠到極點的一代女魔冷桂華,暗想這女魔一生行事,罪大惡極,她此番挾恩圖報而來,還會有什麼好事?一時不心懷忐忑,平靜莊肅的神,逐漸沉重起來。

只聽冷桂華幽幽一嘆,道:“大師放心,我此番前來相求大師,並無挾恩圖報之意;也不是向什麼生死強敵尋仇,要大師為我出力…”説到這兒,忽的頓了一頓,那美比花嬌的容光,突然泛現出一片懊悔集神,滿臉悽苦地接過:“只因我二十年前,作了一樁人神共憤,天道不容的錯事,也連累了大師一位方外好友。可是事到於今,我不能一錯再錯,所以我來向大師説明原委,只希望大師將此事真象,轉告另兩個人就行了!”無我大師聽她説出此事連累自己一位方外好友,忽然想起在括蒼山中,從薛寒雲身上取下的三銀針,問道:“冷施主説牽連貧僧一位方外好友,可是‘神州二賢’的老大陳其天?”冷桂華點頭答道:“大師猜得不錯,正是他!”接着長長嘆息一聲,再不容無我大師相問,花容慘淡,如泣如訴一番説來…。

那是二十年前的一個天!

温暖的陽光,照着充滿綠意的原野,徐徐的輕風,吹過小南海中的湖面。這時,只見一艘小舟,疾向湖心一座土堤圍繞,楊柳成蔭的莊院駛去。小舟上搖槳的是一位雙鬢已白的老婦人,她單手搖槳,舟行極快,不到頓飯工夫,已自靠攏土堤。

老婦人上得岸,略略打量了一下莊院的形勢,緩緩走到莊院門前,伸手輕拍莊門,高聲發話道:“薛賢徒在家麼?”只聽莊裏應了一聲,接着門聲呀然,走出來一個丰姿俊朗的中年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