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釣叟傳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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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搖了搖頭,接道:“據我所知,滄海笠翁雖是正人俠士,但卻與你師父素無往來,而且他卻不用篙槳,只憑一頂隨帶雨笠舟,手法也與適才所見漁裝老者不同,是以我想絕不是他。
玄裝少女聽他這麼一説,腦際掠起的一絲線索又已落空,不心焦氣急,悵然若失…
突然間“吱喳”一聲,抬頭看去,只見一隻低飛的烏鴉,振翼東去,她望着掠空而過的飛鴉,心中忽然泛起一份不祥的預,不自覺地説道:“管叔叔,您看我師父會發生危險嗎?”管雲彤似也被這聲鴉叫,的興起一層戚然之,但眼角一瞥玄裝少女的滿面愁容,不由眉頭微皺,趕忙朗然一笑道:“雲姑娘,你這真是杞人憂天了!以你師父之能,除了叔叔我手中銀簫,尚可勉強接他三招兩式外,放眼當今武林,誰還有…”一語未了之際,忽聞門聲呀然,轉眼望去,莊門已然大開,隨着走出一個傭人模樣的中年漢子,帶着一臉沉重神,疾步向二人走來,邊走邊自向管雲彤道:“管二爺,要是您早來一會,老爺就不會被那老漁人強着走了!”原來管雲彤稱她師父叫大哥,是以她家下人以管二爺呼之。
這時二人距莊門不過四五丈遠近,中年漢子話聲一落,人巴停身在兩人前面五尺之處。
玄裝少女本就為她師父匆匆出走而心頭不安,現下再經中年漢子神情凝重的這麼一説,更自到事態嚴重,芳心大急,當下不待管雲彤説話,搶先問道:“範剛,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師父是被人強走的嗎?”被稱範剛的中年漢子道:“小姐剛出門不久,家裏便突然來了個從來沒見過的老年漁人,老爺初見那漁人倒是很高興。我以為是老爺多年不見的朋友,給他倒了一杯茶,便到廚房準備酒飯去了,但我剛走到廚房門口,便聽老爺與那漁人爭吵起來…”管雲彤忽然心中一動,接口問道:“老爺與那漁人為了什麼事爭吵,你聽清楚了嗎?”範剛搖了搖頭,説道:“他們雖然是在爭吵,聲音卻是很低,為了什麼事情,我也不清,不過那漁人最後説的幾句氣話,我倒是聽的清清楚楚。”玄裝少女急急地問道:“那漁人怎麼説的?快講出來聽聽!”範剛略一沉,答道:“那漁人説:‘你以為不同我去捨命一拼,人家就不會派人來找你麼?保險不出一月,人家便要找上門來,到時候只怕你連這點窩子也保不了!’講完之後,還冷笑了幾聲!”玄裝少女又問道:“那麼以後呢?”範剛方要答話,管雲彤卻言問道:“你聽老爺叫過那漁人的名字沒有?”範剛道:“沒有!”説着,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紙信套,遞給玄裝少女,又道:“後來老爺便把我叫去,吩咐我等小姐回來之後,把這信給小姐,便一言不發地匆匆跟那漁人走了!”玄裝少女接過信拆開一看,神陡然變,等到看完之後,不熱淚奪眶“哇”的一聲,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管雲彤在她訴信之時,就已地想到信上留言,關係可能很大,因為如是不大緊要之事,只須吩咐別人,轉告她就可以了,用不着這麼鄭重其事。但因這信是她師父留給她的,自己實不便過目瞧看,可是眼下見她一看信就眼淚汪汪地哭起來,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動,伸手拿過信來,只見上面寫的是:雲兒:眼下小南海中,正值多事之秋,株守家園,不可妄動。此行後果難料,歸期不卜,若時後兩月不能回來,可去找你管叔叔,他自會善待於你。
管雲彤匆匆看過信上留言以後,心頭如壓鉛塊一樣,沉重異常,他想不出這位與自己稱莫逆,情如手足,隱身此間己甘多年,早絕江湖的風塵奇人,究竟有什麼恩怨過節?生死強仇?而使他留下這等令人心酸,幾乎是待後事的遺言!
更想不到以他那身驚世駭俗,獨步天下的武功,當今武林之中,還有人敢於輕持虎鬚,找他作對?尤其想不到他寧可將雲姑娘託付自己,卻不願事先找與他僅只一水之隔的至友商量一下,而令自己乍然不知何適何從?
這一連串的“?”在他盪的心中,織成了一面錯綜複雜的網,只覺紛紛縷縷,千頭萬緒,一時之間,既不能擺開,也無法清理…
管雲彤正自心念千四百轉,猶豫難決之間,忽聽撲的一聲,耳際接着響起玄裝少女的聲音道:“管叔叔,雲兒求您一件事,您肯答應嗎?”管雲彤聞聲側目,只見玄裝少女梨花帶雨,滿臉乞求之的跪在地上,正要叫她起來,玄裝少女又已泣然説道:“廿年來,我師父只了您一個朋友,雲兒也只有您這個叔叔,如今師父他老人家匆匆出去,禍福…”管雲彤聽得一陣難過,悽然接道:“雲姑娘,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不要想,以你師父之能,兩月之內,我想他定可回來,再説,你師父待我,情同手足,他有事情,我能袖手不管嗎?”玄裝少女一面拭淚,一面搖頭説道:“叔叔俠心仁懷,義薄雲天,雲兒不是這個意思…”忽的兩手撐地,拜了下去,接口説道:“叔叔答應了,雲兒才起來。”管雲彤看的心中好生不忍,慨然説道:“雲姑娘,快起來,只要力之所及,縱是斷頸濺血,叔叔也答應你!”慷慨昂,語氣悲壯,聽得站在一旁的傭人範剛,也不動的心盪,熱血沸騰。
玄裝少女身站起,拭乾眼淚,戚然悽愴的神情,轉變為一臉沉痛,堅毅地説道:“雲兒生來孤苦,蒙師父撫育長大,廿年教養深恩,時縈心頭,師父要有三長兩短,雲兒勢難獨生,請師叔看在我師徒相依為命的份上,帶雲兒去打探師父的下落…”話至此處,又已悲不成聲,悽然淚下。
管雲彤雖是修為深,定力堅強之人,但遇上這等沉痛場面,也不心懷酸楚,難以自己!如論她師徒親情,就該不拘天涯海角,也要帶她打探出她師父的下落,但從她師父留言出走的情事看來,實是怕她受到牽連,自己身負受託之重,斷不可如此做法,思維及此,不由心念一決,當下強抑不忍,肅容説道:“雲姑娘,非是叔叔不成全你這番孝心…”玄裝少女一聽話頭,即知他不願帶自己同去探索師父的下落,心中一急,泣然説道:“管叔叔,您就這麼狠得下心嗎?”管雲彤暗道:“我如好言相勸,她必然不聽。”忽的心念一轉,沉聲説道:“你師父叫你株守家園…”玄裝少女玉容一沉,接道:“叔叔不肯帶我去找師父,雲兒自己生的有兩條腿!”嬌軀一轉,縱身而起,直向靠在土堤邊的小舟躍去。
管雲彤似早已看出她有此一着,就在她轉身躍起的同時,身形微仰,一式“倒趕千層”人已超出她五尺多遠,半空中抖袖一揮,柔和的暗勁隨勢而出,封住了她的去路。
玄裝少女身形剛剛躍起,眼前但見人影一閃,接着一股潛力罡風,當面湧來,被得腳落實地,閃眼瞥去,只見管叔叔滿臉怒容,擋在前面,正待開口説話,管雲彤已怒聲責道:“師倫大道,言出如山,你竟敢連你師父的話都不聽嗎?”玄裝少女心懸師父的安危,恨不得腋生兩翼,飛去追上師父,那知這位平常對她百般苦愛的叔叔,現在不但不肯帶她去追尋師父的下落,反面橫加阻止,出言責難,這份傷心難過,再也壓抑不住,竟自“哇”的一聲,淚雨滂沱地大哭起來…。
二十年來的師徒親情,教養深恩,有如濤翻滾,齊齊湧上心頭,這一哭,真個是嗚嗚咽咽,如泣如訴,哭的芳心破碎,哀哀絕。
管雲彤耳聽泣血斷腸的哀哀哭聲,目觀她傷心幾絕的悲慟神情,心頭一陣酸楚,也不悽然淚。
就在這時,忽聽佇立一旁的範剛驚“咦”了一聲道:“管二爺,您看那是誰來了?”管雲彤立攝心神,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前面裏許遠近的湖面中,一葉魚尾小舟之上,卓立着一位髯發皆白的漁裝老人,單手搖槳,直向三人停身的上堤疾劃而來。
這時,玄裝少女經過一陣痛哭,湧在口的悲慟之情,似已發不少,聽得範剛的話聲,立即止住啼哭,拭目張望,她打量清楚來舟以後,心頭忽生奇念,暗道:“小南海中,從未見過這等人物,此時此地出現,縱不是帶走師父之人去而復返,也與此事有關,只要把來人制住問一下,何愁師父的下落不明?”想到此處,趕忙找幹淚痕,凝神等待。
管雲彤目注漸近的小舟,既不識來人是誰?也估不透是什麼路數?不疑念叢生,皺眉問道:“範剛,你看是不是早上來的那個漁人?”苑剛對來舟凝神看了一下,搖頭答道:“裝束一樣,身材不同…”一語未了之際,玄裝少女忽然言説道:“管叔叔,不論來人是什麼路數,您先別理,讓我對付他好嗎?”她已打定主意,要從來人身上追出師父的下落,但又怕管雲彤從中作梗,故而先拿話把他封住。
管雲彤何等見識,那能聽不出她的用意,但為了平息她適才的氣忿,只好順水推舟地説道:“在此地你是主人,當然得由你接待,不過真象未明之前,切忌翻臉動手!”他知她此刻正在悲忿頭上,最易衝動,武功又高,出手便會傷人,是以雖然答應了她的要求,但仍出言警告。
來舟划行疾速,就幾人談這幾句話的工夫,離岸已只有五丈遠近,漁裝老人未等小舟靠攏,腳尖-點船板,人便身不晃肩,腿不屈膝地飄身到了堤坡之上,接着右腳微抬,人已停身在三人身前五尺之處,身法輕靈,姿勢美妙,真個落地無聲,塵灰不揚。
漁裝老人了這手輕功,管雲彤不眉頭一皺,暗道:“單憑這身輕功,起碼也有四五十年的火候,若是敵人,倒真得小心應付不可。”玄裝少女卻是暗哼一聲,柳眉雙挑,一臉冷然不屑的神情,注視着漁裝老人。
漁裝老人似是有着極為沉重的心事,儀態莊重,神情肅穆,神光掃掠了三人一眼,最後凝注在範剛的臉上道:“請問一聲,此地可是‘滄二友’之一,‘神手摩雲’薛仰山的莊院嗎?”聲音低沉,語意冷漠,本就不像向人問話的口氣。
範剛雖是個下人,但卻有極好見識,造才一見漁裝老人飄身上岸的輕功,即知來人必是有道之士,當下莊容正身,方待開口答話,玄裝少女卻已搶先答道:“不錯,這裏正是我師父清修之所,你有什麼事?問我好啦!”神情漠然,答話冷傲。
漁裝老人神目一側,冷芒電,從頭到腳把玄裝少女看了一下,沉聲説道:“這麼説來,兩月之前,亦荊襄地面,驚走紫衣神童生擒冷桂華的定是你了?”玄裝少女見他神情冷漠,問話毫不客氣,不覺心頭有氣,花容一沉,冷然答道:“不錯,正是我薛寒雲做的,你要怎樣?”漁裝老人似也被她的答話,的動了怒火,大聲道:“年輕輕的,答話沒老沒少…”忽然長眉一皺,接道:“我懶得同你説,快去把你師父叫來。”言詞託大,一副老氣橫秋之態。
薛寒雲早被他冷言冷語引得心頭髮火,此刻見他竟然輕視自己,連話也不屑同她説,更是火上加油,當下冷笑一聲,道:“我師父何等人物?就憑你這摸魚捉蝦的糟老頭子,也想見他老人家嗎?哼!我看你是在做夢!”這番話,不啻幾柄鋭利的匕首,戳傷了漁裝老人的自尊心,但見他白髮堅起,長鬚抖動,眉峯一聳,面騰殺氣地怒聲喝道:“好哇!我先教訓教訓你,等下再找那老廢物去算賬!”右腿一抬,人已迅快無比地欺到薛寒雲身側,舉手一掌,斜肩砸下。
薛寒雲心知自己幾句話對方定然忍受不了,勢必怒急出手,早已凝神戒備,眼見漁裝老人欺身發掌,人卻不慌不忙的肩頭微側,讓開了掌勢,接着一式“風迴雪舞”閃到了漁裝老人身後,振腕一指,疾點“風府”要。
這一指不但認位奇準,而且是貫注真力點出,但覺一縷勁風,帶起絲然聲響,直向他“風府”戳去。
漁裝老人-掌劈空,忽聞腦後風響,不心頭一震,暗道:“這女娃兒果真有兩手,怪不得紫衣神童為其驚走,冷桂華也被她生擒活捉…”他心中雖在暗忖,人卻勢隨念動,就在她指風快要觸及門的剎那之間,驀然氣沉丹田,力註腳尖,一式“錦緞鋪地”手身俯卧下去,但在快要觸地之時,右手微推地面,身子陡然一翻,由“錦緞鋪地”的俯卧之勢,變成了“仰觀星斗”的仰面朝天。
就這一卧一翻之間,薛寒雲勁疾無倫的指風,便已掠空而過。接着左腿一抬,翹踢薛寒雲右膝,人卻借勢站起,右手疾伸,向她左腕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