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親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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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積笑眯眯地伸手一引“這位乃是現今禮部尚書許大人，許大人，這是老朽的忘年之，當也是在你那禮部當過值的，蕭。”蕭等他介紹完了，笑了笑抱拳為禮“下官蕭，見過許大人！”其實，現在的蕭當然知道，許敬宗這個人不管是在當下還是在後世，不管是在百姓中還是官員們當中，名聲都是極不好的，所以，雖然他身居高位，但是行事恣意狂放的大唐世家們卻往往是不屑於與他往來的，甚至可以説本就是不把他放在眼裏。

但是在英國公李積的府邸，蕭卻看到了他。

雖然他只是敬陪末座，但是考慮到前面那些人物特殊的身份與地位，這個規格和待遇還算恰切，而那些原本不屑於與他來往的世家大族們此時也竟然能夠忍受與他同席，由此不但可以看出李積李老爺子巨大的威信與人望，同時有一點頗為值得玩味的是李積正是藉由這些乍一看好像不起眼的小事情，向所有人表達了他的政治觀點。

那就是…沒有觀點。

作為以智慧着稱的大唐開國功勳，這老爺子非但在指揮陣仗方面辟易天下無出其右，更是浸官場達數十年，於這官場裏頭輾轉騰挪舉重若輕的功夫早就練得爐火純青。

以他的智慧，自然不難看出最近這些年武后的權勢越來越重，並逐漸與以長孫世家為首的高門大閥形成對立，而夾在其中的皇帝陛下偏偏又常年有病不克政務之繁重，由是以來，兩派之爭近些年可以説是越來越烈。普通的老百姓們或許還察覺不到什麼。但是像他這樣地已經老成了的元老人物，自然是已經嗅到了長安城裏的空氣中那種緊張的味道。

而他也明白，以自己的地位和聲望，無論支持哪一邊，都將對眼下的朝堂政局起到不可估量的重大影響，但問題是，支持哪一邊才好呢？這個問題除非是像蕭這樣地時空偷渡者。否則沒有人敢説自己有十足地把握可以做出判斷。

所以。曖昧不明兩不想幫與居府靜養不問世事的姿態，自然也就成了他最好的選擇了。

其實仔細想想，當初那遂平侯高家地高老侯爺之所以會那樣低調的答應讓蕭把高家二公子高月帶走。也未嘗不是在表明這樣一種態度，那就是他不會去加入或者幫助武后一派，但是，他也不敢不願意得罪武后一派。因為真正的聰明人，從來都不會在形式還曖昧不明的情況下就去輕易的決定自己地態度。

必於這一點。蕭心裏自然早就已經想地通透明白。所以，他當才敢只憑一把劍就登門要人，而今天，更是擺出一種高昂的姿態前來拜壽。

因為他知道，在那些世家大族的眼裏，自己的身上早就已經被打上“武氏走狗”這個標識了，但是，不管是在那些敵視者的眼裏，還是在真正的武后一黨眼裏。自己都只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卒子罷了。所以，他需要出位。除了《百家姓》之外。他還需要有一份讓自己足以讓自己在這兩黨之爭中游刃有餘的資本。

所以，他欣然的帶着武后所賜地寶劍去到萬年縣縣尉一職上去赴任，所以，他在上任地第一天就已經開始在謀劃自己的從政之路。

他知道，眼下地自己在許敬宗的眼裏本就算不了什麼，説破大天了頂多也就是一個靠着些才名糊着太平這樣的小姑娘來吃軟飯的臣罷了，但是他有絕對的信心，有朝一自己一定會讓他吃驚的發現，其實從一開始，整座長安城的人除了大明宮中的那位皇后武氏之外，都無一例外的看錯了自己！

或許是蕭進來的會子已經不短，許敬宗早已經把剛開始的吃驚給化得雲淡風輕不痕跡了，所以這會子除了聽到李積在介紹蕭時用上了“忘年之”這個詞還有些微微的訝異之外，他的臉上只剩下了和煦的微笑，倒好象他跟蕭的關係也很似的。

“子枚老弟別的我不知道，至少在我禮部期間，我還是知知底的，現如今他已然走了，但是禮部裏幾乎上上下下那是口稱讚，他可是一員幹吏呀！積老與子枚老弟有如此情，可真是我國朝的一樁佳話！”

“尚書大人過譽了！”隨着蕭的一聲謙虛，三個人都明明知道許敬宗這話裏實在是連一點真東西都沒有，卻還是不約而同高興地笑了起來。

客套完畢轉過身去，蕭噁心的想吐。

但是他心裏明白，這就是朝堂，這就是自己以後必須要去走的道路，必須去面對的東西。從本質上來説，這和自己在下面的校尉們面前擺出一個高傲的樣子，在牙兵們面前又做出一副親近體恤的姿態是一樣的。

或許以後只有在楊柳那裏，在太平那裏，又或者在晉陽那裏，自己才能真實一點吧！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抬頭看了晉陽一眼。xx她已經與國公夫人聊了好一會子，現在正站起身來，面帶微笑的與蕭剛才拜見過的那些大佬們一一敍話。眼下在堂中的這些人，幾乎有大半都是在當先太宗皇帝在位時承過晉陽的情的，因此與她説話時，一個個臉上都十分恭敬。

當然，還有些年歲小一些些的，或許當年還是晉陽的追求者來着，看到眼前這個一身盛裝豔麗人的晉陽，心裏説不出的五味雜陳自然也是難免，因此不斷有人用嫉妒或憎惡的目光向蕭這邊瞥過來一眼，也是正常的緊了。

不知是不是始終在留意着蕭這邊的情況，他的目光才剛定格到晉陽地身上，晉陽便已經轉眸看了過來。一開始是微微有些嗔意，但是旋即，當她看清蕭眸子裏竟是從未有過的落寞，竟是不由得一愣，連正在説着的話都不由得停下了。

她停下説話愣愣地與蕭對視着，剛才與她攀談着的幾個人自然順着她的目光看過來，待及看清了蕭。不由得臉上紛紛出不虞之。

恰在此時。蕭卻突然轉身也不知與李積李老爺子説了一句什麼，然後便大步往這邊走了過來，一邊走還一邊目光炯炯地子着晉陽。

晉陽被他看得心裏突然一陣的慌亂。不由得心想，我的小祖宗，你想幹什麼？

蕭走過來先是衝那幾位一抱拳惹來兩聲不屑地輕哼之後，卻又笑笑走進晉陽一步，上身竟是貼了過來。

晉陽被他地動作給唬了一跳。心説這個小冤家不會是要…

蕭附在她耳邊。用僅能被兩個人聽到聲音道:“別害怕，其實我只是想氣一氣他們！”晉陽聞言一愣，轉眸之間恰好看到剛才與自己説話的那幾人正往這邊看呢，看那樣子探頭探腦的，似乎是對蕭説地話在意之極，而且他們見到蕭竟然能夠在這種公眾場合與自己親近到耳語，一個個臉上的憤怒幾乎是傻子都能瞧得出來。

看到這副場景，她頓時明白了蕭的意思，見他説完了之後退開半步一臉賊兮兮的笑着看自己。晉陽不由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心裏卻是哭笑不得。

這人可真是…他明明知道這幾個人之所以圍着自己，是因為他們都是當年多多少少對自己存了些非分之想地。還偏要做出一副與自己親近耳語地姿態來氣人家！

不過…心裏卻是有一絲説不出的甜。

轉過身去看到那幾位已經氣得紛紛怒視着蕭，她也不由得想笑，這種小孩兒使子一般的損主意真是難為他怎麼想來！

看看你把人家給氣的！

不過旋即她又想到，剛才自己看到他突然走過來時怎麼會去擔心那些個？

想着想着，她心裏不由得大羞，忍不住啐了自己一口，卻又覺得這都是蕭的不對，本來嘛，今天穿了這一身衣裳來自己已經夠彆扭了，偏偏這人還一副灑不羈的樣兒跟自己走的那麼近乎，自己作為一個出家的女冠，當然會忍不住胡思亂想了。

這樣一想，自然一切都是他的不對！

她不由得又是轉眸恨恨瞪了他一眼，這才覺得心裏舒服了些，只剩下一些羞羞地歡快。

但是此時她卻不知道，一直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目中地女神與一個自己看不起的無形子眉來眼去地，那幾位旁觀者已經快要氣瘋了。

正在那幾位忍不住想要拂袖而去的時候，好巧不巧的是，這時候紅塵突然跑過來，雖然當着那麼些人，她卻還是毫無顧忌的我行我素，一伸手抱住蕭的胳膊，仰着小臉兒看他“蕭，你剛才跟我師傅説什麼了？我也要聽！”眾人聞言頓時又猶豫了一下，還是站住了沒動。此時對於他們來説，他們寧願繼續忍受着尷尬與妒火焚身，也還是想要知道剛才蕭這小子對晉陽長公主殿下説了什麼了，怎麼就能讓剛才還端莊高貴的長公主殿下突然變得那般且羞且喜的女人味兒十足，便連顧盼之間，那眼眸裏都能出濃濃的媚意來。

當下蕭聞言不由得笑笑，剛才紅塵一直都陪國公夫人説話來着，老夫人上了年紀，因此很是喜歡女孩，更兼紅塵最是個天真爛漫的子，以前穿着萬年不變的道袍還不覺怎麼，今天換上一身俏麗的宮裝，再經由晉陽的妙手稍稍的一收拾，便頓時顯出一個婉轉可愛的小佳人來，讓老夫人見了如何能不喜？因此便連晉陽這個身份尊貴的乾女兒都顧不上，淨拉着紅塵問東問西了，卻沒想到這小丫頭一邊應付着老夫人，一邊還一直都在悄悄的關注着自己的一舉一動呢！

他伸手紅塵的髮髻，卻被小紅塵一抬手撥開了，還是瞪着眸子看着他，嘴兒已經開始撅起來了“你説嘛，到底跟我師傅説什麼了？”蕭微微俯下身子在她耳邊耳語幾句，紅塵先是覺得耳處被他噓得發癢，忍不住咯咯地笑着縮着腦袋，等到她聽清了蕭的話，卻又不由得轉身看着那幾個人，然後便捂着嘴兒笑了起來，一邊笑還一邊忍不住拿腳丫兒踢他“你真壞！”小紅塵看向幾位大人時的目光頗有些肆無忌憚的意思，當然了，這也難怪，她自小就跟着晉陽長公主修道，更是長公主唯一的小弟子，便是見了當今皇上都是不行禮的，眼下這幾個“小闢兒”自然更不會放在她眼裏。而她一個小丫頭，有這等地位的情況下又沒有晉陽的那種涵養與氣度，因此在敵對的人看來，自然不免有些尖刻了。

於是，這眼神兒落在人家那幾位眼中可就難受到極點了！

好嘛，敢情自己還巴巴的留在這兒想知道蕭這小子剛才到底説了什麼，卻原來自己早就已經成了人家的笑料了！

當下這幾位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只看長公主殿下的這個小弟子與那蕭的關係，誰還能瞧不出來，那實在是親近的沒法兒再親近了，由此，長公主殿下與這蕭的關係也不難揣度一二。

總之就是，這事兒一件接着一件，就沒有一點兒讓人心裏舒坦的地方！

當下終於有人再也受不了這種當眾的羞辱，忍不住站出身來“蕭，你一個下賤小子，竟敢出言侮辱我等，我與你勢不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