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皇城有飛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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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理方國的辦法,是你自己的意見,還是姬山翁的主張?”果然是關心出的羊更勝過羊本身。
我暗忖:雖然寫的都是從現代帶過來的那些知識,但若貿然稱之為己見,只會讓人覺得是這十來歲的小孩靈光一現而已,並非經驗與理論的錘鍊物,也沒有深挖的潛力。相比之下,如果説是姬山翁的學見,那麼無論在深度和廣度上,都更加有發掘的價值,我也不會就此被輕易擱置。
不知道這人是誰,但是,我必須努力地推銷自己。
“是家師所授,考場時間緊張,學生不過匆匆寫出九牛一而已。”
“原來如此。”對方平靜地繼續道“姬山翁仙逝,實在是國家的一大損失。”這不是廢話麼,活着的時候你們沒本事請回去幫你們賣命,現在誰殺的還不知道,説什麼惋惜也只是給我聽罷了。
我低首(不知這麼暗他看不看得見?)道:“是的,家師平生之學淵博浩蕩,學生略得皮,唯願學以致用。”
“很好。守孝三年後,自然會有人去接你。”那聲音停了停,又問“值此大喪,為何不見戴孝?”咦?
本來取消我這回的中考資格就已經很過分了,幹嘛還變成三年?戴孝又是怎麼回事?
不行,一定要明白:“家師待學生親如父子…可是!學生畢竟並非親子,行此大禮,於情、於禮不符。”對方沉默幾秒,繼續不動聲言道:“——據曹少師所言,你應是姬山翁之子,莫非不對?”
“曹大人?”曹寰説我是姬山翁的孩子?這什麼跟什麼嘛!
…
等等,好像我也有點印象…啊啊!是那回偷聽,被曹寰和趵斬逮到的時候,趵斬“幫”我扯出的假身世!
——想不到曹寰不僅信以為真,還以此為據斷定我應守孝道,把我從榜上勾去了!
冤枉呀,人家比竇娥還冤!早知道説啥也不跟着趵斬瞎摻和,當時就該堅決否認才對!(所以説有那麼一句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學生以為,曹大人是誤會了在下的意思!”我忙不迭地撇清關係“學生雙親早喪,全賴曇縣街鄰救助成長,八歲入縣學做長工,幸遇家師收留教導,這才改姓為秦的!”好吧,我承認這是胡編亂造。
對方似乎也不太相信:“你與秦氏一族相貌相若,這又如何解釋?”——你又沒看到過我,光聽曹寰一面之詞怎麼可以?
“學生與家師相處多年,志趣情深受染,所謂相由心生,有所相似也在情理之中啊!”通俗地説,就是長期相處的人看上去會有些相像,但那主要還是氣質等直覺印象造成的。這個理由稍微勉強,也算説得過去吧?
誰知,對方沒聽懂:“相由心生…此話怎講?”呃,如果扯到佛教上去的話,恐怕連我自己也講不清楚。我想了想,解釋道:“是這樣的,家師教導學生説,人的面相可以反應出教養與氣質,年紀越大,這種判斷就越正確。如果曹大人所見的在下,與家師有一成相似,那想必就是一份拙笨的神似而已罷!”唉,可惜不能用列寧説的“一個人過了四十歲就該對自己的臉負責”來佐證——只怕列寧比佛教更難讓古人理解。
對方沒吭聲,也不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不。
我等得急,又不便繼續強調自己與姬山翁並非父子關係,心裏一陣忐忑。
正在此時,室外突然響起大門鐵環的錚錚聲!寂靜的居室裏這響動嚇我一跳,再回神的時候,面前那個人已經掀開簾子推門走了出去,腳步聲沿着屋外側的走廊轉到屋後,遠去了。
又有細碎的腳步聲繞過來,將我所在的屋門虛掩。
“誰呀?”這女子應着,是陽公主的聲音。
大門外傳來的聲音有點模糊:“…據東塔樓通報,皇城裏潛進一名飛賊夜盜,小的領命搜查!望公主開門,驚擾清修,還請恕罪!”
“大膽!”公主怒喝“這靜室雖小,也是清淨地方,怎會有賊!”
“可是…”
“還不快去別處查看,少在這裏惹本公主不快!誤了為皇兄祈福的吉時,你擔當得起嗎?”她耍起橫來,還真有夠不講理。
“可是…”
“可是什麼?皇兄的凱旋盛宴在中殿舉行,正是必須戒嚴的時刻,你們卻眼睜睜看着小賊進皇城,還丟失其行蹤,懷疑到本公主的靜室頭上來?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喝,虛張聲勢哪。
是因為我在這裏,她害怕被搜出來?
“事關重大,還請公主開門!”
…
啊,為防萬一,我還是先躲躲吧。
偷偷扯下眼布,我從虛掩的房門鑽了出去。外邊是三丈見方的院子,院中有鼎,我沿着印象中剛才那男子的路線往屋側廊下去,轉過屋後,又見兩條長廊,旁側幾間矮房。走到長廊盡頭是小圃,深處有一道鐵門,門上落着閂。
難道那男人還沒離開這裏?
現在怎麼辦呢,我琢磨着得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等人搜索過了,再回到這裏,等公主安排把我送出去的事宜。遙聽得前面吵嚷,我急忙取下門閂,從後門溜了出去。
總的來説我對皇城非常不,唯一的記憶是好幾年前跟着小宮女走那回了,基本上等於零。一出後門,前後都是至少五米高的紅牆,一條直路通左右,還真沒別的岔路可選。
我隨便找了個方向,在高牆的影子裏沿路小跑起來。
右轉,右轉,左轉,還不算難記,希望回來的時候不會路。
到下個拐角處,我冷不防與突然冒出來的人撞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