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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你落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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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説得是沒錯啦…我腦中慢慢浮起來兩個模糊的字,隱約是道德,又有點像廉恥。原則和靈活的關係,我曾對姬山翁的師兄徐老人家説過,但一切都是有底線的,正如同規矩這一方一圓,終究是有一個在外做邊框的一樣。

院試與鄉試兩場下來,我心底的底線有一點點被觸及了。

我説:“海哥兒,還是不對。如果是在實用方面,站在巨人肩上應該是不錯的,但是,在大家比試競爭的情況下,我這樣做是有違公平原則的吧?”

“如果你很肯定,就不要加那個‘吧’!”江近海想了想,又道:“競爭中參賽者的個體不同造成起跑線上優劣勢之分,這一點你不反對吧?什麼叫優勢?富有的家世,長輩的權勢,都是別人的優勢。而來自未來,就是你天生的優勢,不要拒絕它!”他説完,倒了杯水,一口氣喝下去。

有道理。

我點點頭,抿嘴:“你生氣了麼?”

“有點。”他別過頭“什麼公平,覺就像你是在指責我一樣。

““我只是自我檢討而已。”我聳肩。

“我不希望你認為我是個不擇手段的人。”他也聳肩。

——不擇手段,你本來就是。你心中的那條底線,也許沉得太深了。

想想看他是怎樣威脅我的吧…暫時的收斂不代表轉了子,我深信不疑。但,我十分珍惜與江近海和平相處的時光,即使我們貌合神離。

我用手背撐起下頜,想着:如果這次中舉了,這段時光又能再多延續幾個月,到明年二月的會試接受下一輪挑戰…

“你笑什麼?”江近海狐疑地問。

“沒有,沒有。”世事總不樂意讓人如願。九月底放榜,沒有我的名字。

我原本是有成竹地端坐在屋裏,等着張緹自動來報喜的。結果他沒來。心下納悶的我,讓江近海上街的時候順便去看看榜,他回家之後卻也閉口不提這檔子事兒。

我開始不安。

明明是得好評的卷子,還被抄謄傳閲來着,總不至於叫好不叫座,華麗落選吧?

我惴惴地小聲問:“那個…海哥兒,我讓你去看的——”話沒説完,就給他截了過去:“今天晚上出去吃怎樣?聽説新開張了酒樓,大廚是從北方來的,東北菜很地道喲!”

“是嗎?但是我還不知道——”

“快去換一身衣服吧?不要淺的,沾上油污的話太明顯…啊!”他的故意打岔被我兩指頭掐斷了。

“可不可以不要掐這麼薄一層皮?稍微厚一點也好啊。”他可憐兮兮地看着自己被拎得如同金字塔一樣風景的手背。

“告訴我,你去看榜的結果怎樣?”我氣勢洶洶地説。

“…”他嘆口氣,反問道“你心裏應該有數了,對不?”我點頭。

“但是沒得到個準信,我不死心!”我補充道。

江近海想一想,坦白地來了句詩:“解名盡處是孫山,娘子更在孫山外——”名落孫山。

一秒鐘之後,慘叫聲猛然從我們的小屋裏飆出來!

“哇啊!你幹嘛突然咬我!”我鬆開江近海的手,委靡不振道:“看看是不是做惡夢…它為什麼就沒考上呢?不是説寫得不錯的嗎?”

“對呀,傳抄的小卷都遞到京城去了,按説再差也該是爬在榜上才對。”江近海也替我納悶。

“京城?”我抬眼看他,怎麼我沒聽説過手抄版飛到京城去了?

兩個月時間,上榜的名單要送到京城去給審核一下沒錯,但是連卷子也過去了,那未免有點小題大做吧?

“嗯,”江近海説“不僅是進了京城,還遞到某些大人手上好好品評了一番。”可是沒上榜呢!

“原因有一個,我也是最近才得知消息…”他伸出一個指頭“還記得在州府城西客棧的時候不?我見一位大人的時候,恰好遇到你也在,礙於該官員在場,我沒辦法逮着你…”

“是曹寰。”我點頭。

對,就是曹寰曹大人,江近海道。

我的卷子抄本沒到曹寰手裏,但中舉名單是一定要過他的眼的。聽江近海説,這曹寰在案邊翻開名冊,逐一細看,看到我的姓名時候停下了。

他提筆,批到:天地君親師,其師新喪而不守制者,不取。

他的這話什麼意思?天地君親師,那是行祭祀的順序,也就是人心中“重量級”的一個排序。他是説,這個學生的老師才剛去世,而他沒有守制去盡孝道,所以像他這樣的人,不能錄取來為朝廷做事。

就這樣把我給勾掉了。

有一點我不明白了——我老師姬山翁沒死啊,他怎麼能信口雌黃呢?

願賭服輸,願賭服輸。

江近海這幾天忙着收拾行李,當然,是收拾我的行李。他歡天喜地的模樣意圖太明顯,就差沒寫紙條提醒我兑現諾言了。

“海哥兒,跟你打個商量喔!在去你的山莊之前,人家還想先看一下老師究竟怎樣了…”他撓撓頭,道:“不去比較好吧?繞遠路呢!”

“曹寰這麼莫名其妙地把我給踢下榜,我不甘心呢!冤枉人嘛!”我抱住枕頭不放“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懷疑是你跟他串通一氣了!”江近海也沒辦法,閒閒道:“算了吧,耍無賴你還着呢。老實告訴你,曹大人既然敢寫,那罪名就不會是憑空誣指的。”他什麼意思?

我皺眉,搖頭。

“你的老師是姬山翁吧?確實死了。”江近海坐正,笑笑説“就在你鄉試前一天夜裏被人殺了,你不知道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