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一名反派的心路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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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就不必多説了,差不多把我手上的線索加起來即是真相,也只是真相而已。
誰也不是福爾摩斯他哥,所謂推理,都是在自己的見識之內進行的合理推斷。於是我不理解孟章的舉動很正常,不理解王郊的動機,則就顯得自己考慮不周了。
前面我提過,真要想一個人死,在刑偵技術沒那麼高超的情況下,完全可以買兇辦事。實際上,哪怕是換做現代,買兇殺人都還是個好辦法,不會影響自己的社會生活,被逮到的幾率還異常地小(比起親自動手來説)。
比起殺死一個人來説,垮這個人難度則更大。
王郊是讀書人,讀書人的想法裏面,報復一個人,讓他死在荒郊野外無人知曉,那本沒有快嘛。真正的痛快是怎樣呢,遺臭萬年。當然能順便替自己撈個好名聲,就更一舉兩得。
聽到這裏我忍不住慣黑線一下:跟我一個小女孩鬧這麼大,犯得着麼?
值不值得都是看各人心思的,對於王郊來説,也許他認為曹寰確實很該死,必須把他從教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來。而我就更加可惡了,背地裏陰他一道,殘害忠良,再見面的時候還恬着臉裝好人。這種明知道對方該死,氣得牙癢癢,可就是奈何不得的覺,真會讓憋不住氣的同志爆掉。
“秦大人…你知道嗎,原本在州府,我只是、只是一個候補巡檢…”王郊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這回巡視到夏縣、一條線。是豁出家產跟州判討的…”那張馬臉?
我護住一直閃個不停的燈火,説:“王大人,你剛醒,還是不要講太多話吧?我明白你的心情,姓孟地要犯。一定會落入法網!”雖然不明白孟章為什麼要突然捅王郊一刀,但是他倆的決裂,正恰好應了那句話,壞事做不得。
王郊了口氣,堅決道:“吧、吧,讓我説吧…傷得很重,我知道…不説清楚,或許沒下回了…”我望了望他的眼睛,點頭。
以前説過。王郊的官位是曹寰舉薦的。他認識曹寰也不是靠什麼機緣,家人在京城裏求人幫忙,花了許多銀子,才得到引薦給曹寰地機會。曹寰喜歡他的文章,一起品過幾次茶,就順手跟皇帝推薦了他。
王郊得到七品給事中的官職以後,並沒有對曹寰恩戴德,相反,他深官場腐壞,學子出人頭地只能靠關係走門路。既然得到進言的權力。他希望能做點實事,配得起平民對自己的刮目相看。
就如同許多新晉的言官一樣,他眯起眼睛,巴不得到處都是漏,到處都是臣,好讓他痛痛快快參上一筆。
他的熱情是如此高漲,連曹寰派人來請他參加文會,也置之不理了。
後來有人找到他和幾位同僚。談是不是能約起來一同扳倒定國公。定國公是怎樣的權勢熏天啊?聽到這個提議,在場的人全都動起來,用個現代地詞來形容,就是“期待又怕受傷害。”
“是誰提議各位針對定國公?”我問。
王郊回答:“自稱也是給事中。在工科供職…大家都是新晉數年,對京裏龐大的機構並不悉。後來我們才知道,工科沒有這個人…”我點頭。
當時王郊想起了曹寰,他並不知道幾年前曹寰還在香詞社的時候,便已經歸附於定國公一脈了。
他找到曹寰,熱切地邀請一同起事,希望由曹寰號召掀起朝廷內外一股對賊的口誅筆伐。理所當然地。他被婉拒了。他不死心。好幾次試圖説服曹寰,都被避開話題。不歡而散。
“啊,是覺…得秦大人長相悉,應該是那幾聚會的時候…打花園裏路過?”我當時擔心被人以為偷聽,都是目不斜視,徑直回小院去的:“哦?這樣啊。”
“咳咳、是啊,友人似乎還説過,秦大人貌美如花,呵…被曹先生教訓了…”我乾笑兩聲。
被曹寰多排了幾次軟釘子,王郊越想越不對勁,懷疑曹寰號稱一代名儒,其實是定國公的喉舌。當然,他只敢這樣猜想,拿不出證據,也沒人能給他證據。
於是他想出一個絕妙的辦法,曹寰表態。
他匿名上了一本奏摺,就是東宮拿給我看的那本,首先彈劾定國公。單靠一人之力是不夠的,他發動陳和等人,繼續上書,不信事情鬧開了之後,曹寰還能穩如泰山。
只要曹寰表個態,要麼是維護定國公,要麼是附和言官地意見,王郊就心安了。
不過曹寰選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好像他跟定國公本就不認識一般。
王郊怒了,上書指責曹寰,順便搭上了以前聽見別人嚼的舌:也就是曹寰年輕時候收人賄賂、陷害忠臣的傳聞。
當時皇帝不在京中,負責處理奏摺的是監國太子,後者把摺子按下不理。
王郊到這一連幾次的施力,都跟打到棉花裏一樣,他不甘心就這麼被挫敗,於是與眾同謀商議,把上書的內容以“聽説…”
“好像…”的方式傳了出去。馬上,朝堂內轟動了。
那個工科給事中帶來諸位大臣力保曹寰的消息,諸位年輕人冷哼“果然蛇鼠一窩”再接再厲。
雙方就你來我往地吵了起來,除了監國手裏地摺子,各人都還挑選自己覺得最滿意的部分,抄寫一份貼到茶樓的柱子上。
令人意外地是。面對指着自己鼻子大罵地帖子,以及費盡心力討好表忠的帖子,曹寰一視同仁地當作不存在。
王郊很不解,卻又到自己被鄙視了,自己的攻擊連人家的一頭髮都傷不到!
在他氣憤不已。早就忘記原本針對地敵手是定國公而不是曹寰的時候,禮會的子到了,從不出席地監國太子駕臨,狠狠地給了他當頭一!
他懵頭懵腦地回到家宅,發覺原本約好聚會地友人都不見了。
王郊的友人是誰呢,也就是陳和等與他職務相近、年紀相仿、志趣相投地同僚。他們接了我拋過去的橄欖枝,與王郊決裂,當時怕是正寫書信跟曹寰解釋呢!
花了好幾天功夫,他終於認識到自己被孤立。他站在所有人的敵對面。
現在他可以深這非人間地黑暗了,當然,所謂黑暗,就是再怎麼伸手也沒一絲光明的,再怎麼折騰也不會在頭頂上破個。此時就算他投降,跟曹寰認錯,其它人也不會放過他,只會更加惡劣地對待他。
我用他絕不會願意承認的話來形容,就是打落水狗。
當然他落水是我給推下去的,所以當他知道了真相以後。對我的憤恨,那是瞬間井噴。
不過他今天對我提這一段,目的並不是譴責我的背後陰人,他想説的是,讓我跟曹寰捎一句道歉。
王郊難過地嘆氣道:“靜下心來想…學生對不住曹先生…”他還是明白的一個人,可就是憋不住心裏的火氣,年輕人地通病。知道我在夏縣的惡行之後,他從已經不富裕的老家要來了銀兩。送給州判,請求讓自己出這次巡,表示一定查出驚人業績來。
孟章説夏縣衙門查不出罪證來,王郊聽了也是慌的。此行對於他來説是孤注一擲的翻身仗,箭在弦上,騎虎難下,已經沒有取消的可能。
除了答應孟章,製造事件來暴夏縣知事的本質,此外別無他法。
孟章所説的要點是孫娘子。
這女人勾結劫匪,背後又有幾條村子地民眾撐。如果嫁禍孫娘子。無論夏縣知事怎麼判,局勢都將馬上變得嚴峻。
孫娘子並不知道她新招不久的夥計是隻白眼狼。
她拒絕了下毒死李縣丞的建議。沒想到厄運依然會降臨自己身上。
孟章留在夏城許久,等待王郊到來。王郊路上遇到山賊,耽誤了行程,之後又直接被我給撿進衙門治傷,孟章久候不來,八成以為又是遇見一個敢想不敢做的,氣憤地與齊雲天一同離開了夏城。
他並不知道,那個時候孫娘子跟他提過地,在衙門療養的乞丐,就是御史王郊。
生活充滿了陰差陽錯,正是孟章的沒耐心,救了我的命。
因為據張緹在葯鋪查到的賬簿,王郊確實購買了寒石粉,而孟章,買的則是砒霜!
他原本為王郊準備的毒葯正是砒霜,那要是我一個不小心吃到了,恐怕沒機會再灌中和劑搶救回來。
官方專用地銀票,正是王郊給孟章跑路用地,原本的計劃裏,購入毒葯與使用毒葯地,應該是兩個看似完全不相干的人,而孟章會在王郊下毒之前幾離開。
王郊可以走動的時候,他與孟章約定的子已經過去了。他很沮喪,決定自己行事,他並不認為是誰買的毒物這線索很重要,因為他想到了代替毒葯的辦法,買寒石粉。滷水是豆製品小店的常見物,孫娘子一定常常購入,所以追查起來,不是比砒霜更加不容易密麼?
他自作聰明地換了毒物,為了保證毒到人,還取了一點點嚐嚐味道,什麼味兒也沒有,很好,神不知鬼不覺那葯粉其實是苦的,偏巧他是缺少常識的讀書人,更巧的是,他是罕見的苦味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