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要挾之善勸之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樹下的人渾然不覺此處變故,我豎起耳朵,聽着衞剛宣讀公文。村民憤,礙於對方的刀械,敢罵不敢動手----當然罵的多是我。
我還不至於挨幾句咒罵就忍不住跳出去。
回頭,我對阿青道:“你把這人押回衙門,關起來,小心別讓他逃了。”我指向被綁得牢牢實實、還堵着嘴的江近海。
“你呢?”阿青問。
“我再待一會兒,你先走。”催促阿青帶江近海離開,我繼續監視衞剛一夥的動靜。
村民憤怒的情緒在衞剛亮出地契的時候達到頂峯,人羣中不知誰開始丟石塊上去,衞剛避過。江近海的手下呼喝着,要求村民馬上籌備搬遷墳地。但村民不肯散去。
情勢突變,變成衞剛等人被羣眾包圍在中間。
我憂心地觀看着,雖説民眾也有百來人,但刀劍無眼,衝突起來,損傷更大的一方肯定不是江近海的人。造成暴動的話,朝廷鎮壓暴民的手段,那是極狠的。
尤其是這邊的村民,全系夏國遺民,好死不死的我鄉試時候寫過關於怎樣奴役統治北方諸國遺民的文章,還都是朝中傳閲過的。這會兒律令裏面,就正實行着我設計的鄉里連坐法。
簡單地説,如果村民受不了衞剛等人的欺壓,暴動起來,很有可能夏縣又要減少幾十户人口了。
“打死他們!”
“打死朝廷地狗腿子!”怒吼聲從人羣中爆出。
“慢着!”我高聲喊着。疾步趕到眾人的視線中,一手指向衞剛“誰準你們私自徵地!”衞剛看到我出現,頓時驚得不知説什麼好。''''輕聲道:“娘娘----”他的聲音馬上被村民的叫罵蓋過。
人們轉向我,怒吼:“就是你這狗官!”
“還裝好人!”
“地契都賣給南人了!”怒罵聲中,一枚石子應聲飛出。我躲閃不及被砸到了額頭。
“你們都給我安靜!”我也怒了,吼回去“還要不要地了!有什麼話等我講完再説!”
“講什麼廢話!滾回你們南方去!”我馬上放聲:“閉嘴!別擋道!本縣這就把地還給你們!”言畢,我扒開人羣,走到衞剛旁邊,伸手:“地契出來!”
“這…”衞剛為難道。
“出來!你當我這個縣官不存在嗎?”我厲聲道“綁架知縣。強搶官印,勒索地契!好大地膽子!你們頭子江近海,現在在縣衙的大牢裏!不出地契,是想他死得更難看?”
“啊?”衞剛被我給嚇住了,他慌忙望向村口。
“別看了。早被我的人抓走了!”衞剛大驚失:“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江大人!”
“怎麼不行?不要以為虜人勒索是你們地強項,急了誰都會發狠!地契拿來!”我毫不客氣地伸手。
話音未落,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架到了我脖子上。
“衞頭!咱宰了這芝麻官,再去劫縣衙!”江近海的部下對衞剛吼道。
“對!”
“孃的誰怕誰!”他們都是死囚出身,本不畏懼我的威脅!
突如其來的變故把村民也震到了,一個個目瞪口呆地圍着我們。
衞剛略遲疑,人羣中卻挑出一個尖細的嗓門,高叫道:“敢動他,恁娘跟你們拼命!”是孫寡婦!她尖叫着。推她前面地村民:“你們還是不是男人?眼看沒天良的官兵飛揚跋扈,要等幫咱們的官兒都死絕了才肯動嗎?”眾人如夢初醒,紛紛吼起來。
“放開他!”
“丟下刀!不然今天別想走出安漆!”
“把地契給知縣!”
“快!”衞剛轉頭,大喝:“大膽刁民!你們反了不成?”回答他的是一鋤頭,正是當用這招招呼我的年輕人:“拼了一身剮。老子敢把皇帝拉下馬!”衞剛退後。押着我地人也抓起我往後退,刀鋒一側。抵得我脖子生痛。
孫寡婦更是驚呼起來。
衞剛聞聲回頭一看,倒冷氣,急忙奪下架住我的大刀。我抬手摸頸間,只見指頭上沾了一抹血紅。
“亂來!這人不能殺!”衞剛咬牙低吼。
“衞大哥!”我捂住脖子,輕聲道“…地契和相關文書拿來,官印還我!我馬上放了海哥兒!”見他猶豫,我又道:“否則別説是拿到地,就算是今天,你能保證領着兄弟們安全離開村子?”衞剛沉默,回首望向村民。
因我這邊意外見紅,雙方皆是劍拔弩張,卻不敢越雷池一步。
“衞大哥,你過去也是亡國的將領,本要苦役終生!如今跟着江近海登天,就換了張臉來面對與你同樣遭遇的人?”我對他道“想想你被夷為平地的村子,你要讓夏國人,也這樣嗎?”
“可是樞密使…”
“生祠的事情,等我與海哥兒好好商量,一定會有兩全之策。”我悄悄地説“衞大哥,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海哥兒的本事!”衞剛揮開面而來的石頭,重重地嘆了口氣。
他道:“秦知縣,你説話要算數!”
“一言九鼎!”一疊文書遞到我面前,是地契和歷年的地約,還有樞密使購買此地地文書,上面加蓋了我的知縣印章。
拿出那份文書,我展示給鄉民們看:“各位鄉親,這就是他們偽造的讓渡文書!只要沒有了這張紙,誰也不能你們遷墳!”説完,我把文書一口氣撕成碎片。
人們出欣喜之。
我鄭重宣佈:“只要我還是夏縣知事,就絕不會虧待自己的縣民!”
“好!”
“説得好!”眾人喝彩。
“那這羣狗腿子怎麼辦?”扛鋤頭的年輕人喊。
我看了衞剛一眼,對鄉民説:“煩請大家與我一道,押解他們回城投入大牢,待上朝朝廷之後,再行決定!”
“沒問題!”我轉身對衞剛輕聲道:“委屈你一下,衞大哥。”
“…你一定要釋放江大人!”衞剛回答。
“放心,秦晏説到做到。”我許下承諾,退開,讓村民來綁起衞剛一行人。在衞剛地命令下,江近海地部下全都乖乖棄刀就縛。
此時我才覺得左眼又澀又模糊。孫寡婦上前拿手帕替我擦擦額頭,原來是被石子劃破皮,血入了眼中。剛才情況危急,我竟對此傷渾然不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