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哭泣的老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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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黃的臉我是親眼看着變化的，他怔怔的看着我，我有點不忍心看着他，所以心裏面想了想我就説:“黃叔，你彆着急，常叔已經在幫你安排了，估計就是這兩天你能假釋出去。”老黃點點頭，説:“我知道了，你回去吧這些天好好的照顧她。”我嗯了聲，老黃便是轉身回到了看守所裏面。我離開的時候，心情依舊很沉重，到了醫院之後青姨沒有甦醒。以後還是戴着氧氣罩的，病房裏面徐東昇還有芸姐嫂子都在，就連常曉溪今天都沒有走。

有些人就是這樣，也許她什麼事都沒有卻總喜歡批評的時候，你恨不得和她大吵一頓。但是當她出了什麼事情的時候，你卻發現少了她，好像自己什麼也不會做了似的。

我們所有人都是懷着這樣的心情，而徐東昇更是面憔悴的緊握着青姨的手。

進去後我沒有説話，芸姐紅着眼眶看了我一眼，我們倆就走到了病房外。但出去的時候，常曉溪在看着我們的。

“你剛剛去了看守所，黃叔怎麼説的？”芸姐問我，我呼出一口氣説:“這兩天就能出來一趟了，看黃叔的樣子，他似乎有些沒辦法接受。”

“這時候別説黃叔了，就算是我們任何一個人誰又能接受的了？儘管知道她生病了，可沒有看到她生病的樣子時，我們本想不到會有多嚴重。”芸姐聲音低沉的説着，我情不自的將她摟在了懷裏。但我沒想到，我剛將芸姐抱在懷裏面常曉溪就出來了。而且她還捂着嘴，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跑開了。

芸姐也看到了她那副樣子，皺着眉説:“我都旁敲側擊的問過曉溪了，但你看那她樣子本就不可能像是沒事的樣子。雲峯，要不你去看看吧？你們兩個的關係好一點，説不定能問出點什麼來。常叔估計很快也要到了，到時候看到曉溪這個樣子估計得心。”她不説我都想不到這一點，如果老常和錢姨過來看到常曉溪這個樣子，不懷疑才怪呢！

我故作鎮定的説了聲好，便是追着常曉溪過去。常曉溪在衞生間裏面不斷的乾嘔，我不好意思進去只能站在外面等她。等了好幾分鐘，常曉溪這才走了出來，看到我在門口的時候就説:“你跟過來幹什麼，我又沒有事。”

“有沒有事情也不是你説了算的，你知道現在青姨這樣你爸媽肯定會過來的，等到時候你爸媽察覺到了什麼你該怎麼説？”我問道，常曉溪似乎也是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此刻我問她的時候，她的臉也是一愣，然後説:“我會忍住的。”

“這不是忍不忍住的問題，曉溪姐你應該也知道子越長孩子就越大。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這孩子該怎麼…。”我其實是想勸常曉溪打掉這個孩子的，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把這話説出口。

我和常曉溪完完全全的就是姐姐弟弟的關係，我們之間沒有情。這個孩子是一個錯誤，是我們兩個酒後胡來的錯誤，他不應該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

“我最近沒時間，等過段時間再説吧。”常曉溪淡淡的説道，我也不好去着她做什麼，只能默默的點點頭説:“如果你決定了，到時候記得給我打電話。”常曉溪嗯了聲我們倆就一起往病房走去，後來沒多久常曉溪就和芸姐回公司去了。儘管我們每一個人都擔心青姨的身體，但瀚海不能沒有人在。

青姨一直昏睡到了傍晚這才微微睜開了雙眼，只是她也就是甦醒了那麼幾分鐘又跟着昏了過去。醫生過來看了後只是無奈的搖搖頭，或許説的難聽一點那就是隻能等到最後一刻的到來了。

我們的心裏都早已經有了這個準備，但是卻無比的希望老黃能早點出來。

不過讓我們慶幸的是，老常和老黃在第二天下午的時候一起來了。而且那天下午青姨甦醒後，神頭似乎一直不錯。只是她和上一次一樣，一醒來目光就是看着四處似乎像是在尋找着什麼。

我已經接到了老常的電話説他們在來的路上，那時候我就對着青姨説:“青姨你再等等，我黃叔馬上就要到了。”青姨説不出話來，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我沒敢和她説太多，那時候我們其實都知道有一種情況叫做迴光返照。

也許真的就是那麼湊巧吧，以前我們看電視的時候總覺得那些要死的人等到自己要見的人來了之後才死很荒謬。可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會忍不住去想也許他們也有過那樣的經歷吧，並非是為了博取什麼同情心。

老黃來了，他走進病房裏的時候青姨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但一點也不難看相反她那時候落在我們的眼睛裏其實很美麗。

老黃走進了病房裏面，當時徐東昇也在看着他。但很快徐東昇就默默的走了出去，我們也全都出去了，將那最後的一段時間全都給他們倆。

站在外面我們所有人都沒有説話，安靜的低着頭或是安靜的看着外面的。只是沒多久我們就聽到了一個男人哭泣，哭的很傷心。

我們從來沒有聽到過老黃哭，他也一直表現的很強勢。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得那麼傷心，但我發現老常也站在一旁默默的抹着眼淚。

那時候我忽然間想到了網上傳的一個段子，説的是我們這代人老了以後那一個個開始逐漸晦暗下去的qq頭像。當時看到的時候，我心裏面也覺酸酸的。此刻我見到老常和老黃的哭泣，我想他們正在經歷着那種無奈的心酸吧。

僅僅只有幾分鐘老黃的哭泣就停了下來，但是他在裏面一直呆了二十多分鐘這才打開了門。打開門的時候，他一句話都沒説只是默默的看了老常一眼然後走到了窗户邊。

這時徐東昇跑了進來，其實他是一個悲哀的男人。他的前一段婚姻並不好，終於在中年的時候遇到了青姨。儘管他們結婚了，然而結婚後青姨的心裏面其實一直都在掛着老黃。

但他知道這一切，可當看着青姨那已經沒了氣息的身體時，他也哭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這個事情不是男人就要堅強一點，男人和女人一個樣。只是男人總喜歡將心事全都藏在內心深處，當再也藏不住的時候或許會比女人哭的更兇。

而男人哭丟人這種話，卻是對男人最不公平的評價了。

當我看到病房裏一片悲哀的時候，我受不了那種氣氛一個人走了出去。我站在了老黃的身邊，看着喃喃發呆的老黃，説:“黃叔，青姨最後應該高興了吧？”

“我不知道，但走的時候她笑了。”老黃緊緊的咬着牙，我聽後重重的點點頭，但接着我又不知道該説什麼。

醫生們跑了進去，但是沒有再搶救，因為也救不回來了。但是醫生跑進病房的時候，老黃的眼中卻是透着一股子的希冀。

青姨的死，對於他的打擊是最大的。他一輩子都覺得自己欠了青姨的，因為虧欠所以他從來不敢表出自己對青姨的情。

此刻的他後悔了，後悔自己沒能在該説的時間裏對着那個女人説一聲:我願意娶你，等他知道自己必須説出來的時候，而那個女人卻又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帶走的不僅僅是那條鮮活的生命，還有着其他人的四年以及我身邊這個彷彿蒼老了十幾年的男人的愧疚，愛慕，和靈魂。

老黃只能有一天的時間，這一天的時間裏他就像是一個犯錯的孩子跟在老常的身邊。老常和徐東昇一直都在忙着青姨的身後事，老黃就跟着。

他什麼都沒做，就這麼傻傻的跟着，但落在我們的眼裏那一刻是真想讓他好好的坐坐別動。不是覺得他那身體有多麼的滑稽，只是覺得他就安安靜靜的更好。

青姨當天就被送出了醫院，但是我們沒有任何一個人支持火化。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將青姨的身體保存下來。

不過現在的青姨是徐家人，喪禮自然該是在徐家辦。至於我們，只能算作是客人是奔喪的。

老黃第二天就回到了看守所，老常一個人把他送去的。我有點擔心他，但是短時間內我或許也沒辦法再見打他了。

青姨的喪禮是按照她生前的子來辦，沒有多熱鬧平平淡淡的。也一切是按照老規矩，我，小馬哥還有劉一他們抬的棺。一路從山腳下抬到了山頂，很累很累，但沒人敢松那口氣。

因為她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親人了，我們就是她的親人。她的最後一程我們得讓她走的平平穩穩沒有驚動。

當棺材放下去的那一刻，我抓起了一把土蓋在了上面。那一刻所有的情緒所有對她的想念全都噴湧而出，她是我除了自己的親人之外最重要的長輩之一了。

我默默的告訴着自己，這樣的事情以後再也再也不要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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