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銀杏小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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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銀杏小產“好!”又是一個好字,似乎只要是她提出了什麼要求,劉東山每次都只有一個答案,只有一個字。
這一個字,説出來容易,但是隱藏在背後的包容,什麼時候想起來,都會令李半夏會心一笑。
她想,也許她需要的,就是這一份無所不容的包容吧——劉東山坐在她身後,望着她頭上戴着的那支他親手削成的梅花簪,心裏湧過陣陣暖,望着李半夏的目光也越發的柔和起來——房間裏的温馨被一聲淒厲的尖叫打破,李半夏和劉東山俱是一驚,細細聽來,才知道是馬氏的叫聲。
“娘,怎麼了?”李半夏聽到聲音,忙跑了出去,看到站在門外臉煞白的馬氏關切的問道。
“銀杏她…她…”馬氏手指着不遠的方向,眼睛瞪得大大的,彷彿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李半夏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劉銀杏摔倒在不遠的地方。在她的身旁,是翻倒的木桶以及躺在地上的扁擔。而在劉銀杏的身下,是觸目驚心的鮮紅!
“半夏…半夏半夏,你快去看看,銀杏不過是挑水的時候摔了一跤,咋會留這麼多血呢?”而且看出血的地方,還是在下身。
馬氏頭也不回地抓着李半夏的手,讓她趕快過去。李半夏看到的第一時間已經飛快地朝劉銀杏的地方奔去。馬氏説話都哆嗦了,即使擔心成那樣,她都不敢親自走過去。
又或許,她已經知道了某些事情,某些她本無法接受的事情——如果真的是那樣…馬氏因為焦心擰在一起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着,完全慌了神,沒了主意。
李半夏眼睛瞥到身下的那灘血跡。暗道一聲不好。抓起劉銀杏的手,為她把着脈。
“…怎麼會?!”李半夏驚得愣在當場,很快便反應過來,她現在最重要的是救人。劉銀杏的情況很嚴重,不好會一屍兩命的!
“西山,快將你妹抱到牀上去。”李半夏回頭,對着剛奔出來的劉西山急忙道。
家裏其他人聽到馬氏的叫聲,也都先後奔了出來。劉西山是第二個衝出來的,看到劉銀杏倒在地上,一下子就傻了。聽到李半夏的喚聲,才忙不迭的將他妹抱回牀上去。
“嫂子,快給銀杏看看。她這是咋啦?”越是緊急關頭,李半夏反而冷靜了。
“娘,西山,還有當歸甜甜,你們先出去一下。讓我給小姑好好看看。”大家雖然在奇怪李半夏居然讓他們都出去,但她是大夫,這方面得聽她的。在説這句話的同時,李半夏三兩步奔到自己的房間,幸虧她把藥箱給帶回來了,否則可就麻煩了。
剛一出去。正好碰上單着腿扶着牆壁出來的劉東山。劉東山在房裏,聽得外面鬧哄哄的,想着家裏一定是發生了大事。不放心便出來看看。
“半夏,家裏這是…”
“銀杏出了點事,現在沒時間多説,你先等等——”李半夏很快拿着藥箱回到了劉銀杏的房間,房間裏的人都出去了。李半夏關上大門。打開藥箱,神情嚴肅而認真。開始對她進行急救。
一家人焦急地等在房門外,每個人的臉上都浮現着擔憂之。剛回來的劉申姜,正在向女人詢問劉銀杏出了啥事情。馬氏神思不屬,有一句沒一句答着劉申姜的話,留長的手指甲不經意地在板凳上留下幾道深深的刻痕。
劉東山也搞不清情況,但他剛才聽娘那麼一説,心頭升起了一點惑。
“西山,你説銀杏是挑水的時候摔倒了,可摔一下頂多是有點痛,咋會那麼多的血呢?”若不是親眼所見,劉東山也不相信一個隨隨便便的摔倒,又不是像他,從懸崖上摔下來,哪會留那麼多的血?
劉西山也搖搖頭,“這一點,我也正納悶着呢。不過這會兒管不了這個了,最重要的是銀杏沒事。説了這麼久,嫂子和銀杏咋還沒出來呢?銀杏留了那麼多血,該不會是有個啥事吧?”劉東山也在做着同樣的擔憂,轉而又道:“有半夏在,她應該不會讓銀杏有個好歹的。”劉西山點點頭,但願是這樣了。
“哎呀——這外面的一灘血是咋回事啊,誰留的這是?還是今着家裏殺了雞宰了鵝了?”夏山香着個肚子從自個兒屋裏出來,雖然孩子還沒幾個月大,她已經習慣這般走路了,説是比較舒服。剛才睡得正香呢,就聽娘在外面大喊大叫,把她給吵醒了。好不容易重新睡着,又傳來西山和嫂子的聲音,這你一句我一句的,一點兒不消停,還讓不讓人睡了。
最後乾脆爬起來,想看看到底出了啥事,一個個鬼哭狼嚎的。一出門,就看到了門前的那一大灘血,可沒把她嚇得…
馬氏心裏正煩着呢,抖聽夏山香在那吆喝一嗓子,説話也沒個輕重,咋咋呼呼的,馬氏眉頭一下子就擰得死緊死緊了。
不想跟兒媳婦兒在這個時候鬧,馬氏把身子扭到一邊,一個人對着外面的竹林,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劉西山看馬氏這個樣子,輕輕拉了拉女人的袖子。
“別亂説話,那血是銀杏的,她挑水的時候摔了一跤,情況很嚴重,嫂子這會兒正在房裏給她看傷呢。”
“啊?那血是銀杏的,不會吧?不就是摔一跤,又不是小產,還那麼多血,且!”夏山香也不知自己嘴裏怎麼突然就冒出“小產”這兩個字,或許是因為昨晚才剛説劉銀杏像懷孕的樣子,所以下意識的就想到了這個詞。
夏山香也是個腦筋轉得極快的,她這麼一説,自己倒是提醒自己了。聯繫起最近這些子劉銀杏的反常,還有昨晚她在聽到她説那句話時的反應,以及外面的那一灘血,稍微有點腦子的也猜到很可能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講啥呢,啊?沒一點事,一天到晚就在這胡説。你要是真閒得慌,明着就跟西山下地去!”馬氏心裏本來就慌得不行,生怕她心中所想是真的。偏偏這夏山香,哪壺不開提哪壺,撞到了她的槍口上,也怪不得馬氏控制不住自個兒的脾氣,對夏山香大吼了。
“我講的是真的,你發什麼火啊,你要是有火這會兒應該衝着銀杏發去。你好女兒做了什麼事,你這個當孃的…”夏山香懷孕以來,無不是被人忍着讓着,就連馬氏,許多時候都是忍讓她三分。
她只不過説了幾句在她看來再正常不過的話,卻無端招來一頓罵,一個沒忍住,嘴裏的話就跟倒竹豆子一樣嘩啦嘩啦的倒了出來。在看到馬氏的臉黑得比灶底下的木炭還要黑之後,終於堪堪地停了下來。
“你説,你再説,我這個當孃的咋樣?”夏山香心中一突,被馬氏的“咄咄人”得接不上話來。
“先前忍着你,你還真當自個兒是一家之主了,這個家只要還有我在,就輪不到你沒大沒小的。跟我頂嘴,你是想翻了天不成?”夏山香被馬氏一頓矇頭蓋臉的罵下來,也不敢再多説,劉西山見狀,忙擋在了馬氏和夏山香中間,將他娘和他媳婦兒分開。
“山香,你別亂説了,娘正為銀杏的事着急呢,你別再跟娘頂嘴了。”劉西山拽拽女人的胳膊,把她拉到一邊道。
“啥頂嘴啊,分明就是她一直噼裏啪啦地罵我不停。心裏着急,也不能拿我撒火啊,又不是就她一個人擔心!”劉西山不等媳婦兒嚷嚷完,就把她拉出去了。夫倆在外面呆了許久,也不知道説了些啥,回來的時候劉西山走在前面,不似平走在媳婦兒的身邊,小心地照應着她。一個人冷着張臉先回來了,為了不想山香在説話衝撞娘,跟她説要是不想等就回屋睡覺去,別在那兒站着添亂。
望着劉西山真生氣了,夏山香過了沒多久,又灰頭土臉的進來了。找了張椅子坐下,雙手撫在微微凸起的肚子上,是一句話都不肯再説了。
裏面的李半夏已經對她實施急救很長時間了,滿臉都是汗,雙手、衣服上沾染了許多劉銀杏的血。
劉銀杏有小產的跡象,好在搶救及時,總算是離了危險。不過她現在的身體很虛弱,這一次小產,對她身體造成了很大的損害。之後可能有些慣的小產跡象,對於一個姑娘家來説,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但鍾情現在最擔心的還不是這件事情,望着牀上的劉銀杏,經過這件事,那件事情肯定瞞不住了。而且,她肚子裏剛剛挽救回來的小生命,也不能讓他/她繼續被隱藏。
她不知道這件事情被馬氏和其他人知道了會怎麼樣,這種事情即使發生在現代,許多家庭都沒辦法接受。在這個封建教條對女束縛極重的情況下,劉銀杏的命運將會如何?
這個可憐的小姑娘,是否還能在一室的陰霾中,看到希望和愛的曙光?
鍾情黙杵良久,終究還是拉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