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來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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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書説到蔣欣瑤主僕因杜姨娘的所求,不由的長吁短嘆。她們並不知道,此時長吁短嘆的還有困守在青山院的周姨娘。
聽着院外的喧囂,再看看青山院裏滿目淒涼,周姨娘恍然若失。涼夜迢迢,那個繚繞於心,魂牽夢縈的身影一次都沒有出現過。
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點,命運的輪盤沒有指向她,若不然,今出現在眾人眼前的,必定是耀眼如繁花的她。
貼身丫鬟如意輕輕上前給周姨娘披上斗篷:“姨娘,起風了,進屋吧,凍着了可不好。”周姨娘冷笑道:“困在這個院裏,還有誰會管我是凍着了,還是病死了?都是些個沒良心的,上杆子攀高枝去了。”如意弱弱道:“老太太一向寵愛姨娘,不會聽之任之的,只怕過不了幾天,姨娘就解了。”周姨娘陰聲道:“顧玉珍,這次算你命大,放火都燒不死你,我就不信你永遠這麼好命。”如意急道:“姨娘,小心隔牆有耳。”周姨娘冷哼道:“怕什麼,二老爺除了我足外,他還敢拿我如何?哼,我量他也沒那個膽,便是老太太也…你先下去,我再站會。”如意擔心的看了周姨娘一眼,只得先回屋。
那夜,周姨娘睜着眼睛等到天亮,本以十拿九穩,板上釘釘的事。哪料到,等到落,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她漸漸惶恐,坐立不安起來。
按理説,那兩人做慣這些個陰私之事,手腳功夫不弱。老宅沒幾個身強力壯的人,顧氏母子三人,手無縛雞之力,黑燈瞎火的,往哪裏逃命?
掌燈時分。錢嬤嬤面無表情進房來,冷冷對她説,從現在起,她足青山院。
周姨娘如被雷擊中。半天沒有聲響,待反應過來,錢嬤嬤早就走得無影無蹤。從那天起,她就再沒有走出過青山院。
成王敗寇她認了。不痛不癢的足又怎樣?只要老太太在,侯府在,哪個敢動她?解是遲早的事。只是子着實難熬,長夜漫漫,能與誰説。
周秀月深深嘆了口氣,撫了撫胳膊,略有涼意。也不知道遠航,欣珊怎麼樣了,受人欺侮了沒有……戲鼓子敲了半天,落時分才算消停,蔣府眾人忙了一天。人仰馬翻。蔣欣瑤拍拍自己笑得僵硬的臉,泡在熱熱的水中,全身軟弱無力。
應付一幫有着娛樂八卦記者力的太太,小姐們,着實累,便是看個戲,也安生不下來。八卦女們談論的不是這個老爺房裏多了幾房美妾。便是那個少爺置了房外室。
誰家的小姐思了?誰家的小妾偷了人?誰家的丫鬟爬了牀?蘇州府就那麼丁點大的地方,哪家沒個糟心事?都以為藏着掖着,未曾想早成了眾人茶餘飯後笑談的資料。
蔣欣瑤給吵得頭疼,還得陪着笑,恩,啊的吱唔幾句。才不顯得突兀,聽了半天,也沒個識的人。唯一算是認識的便是兩年前端午爭巧奪了第一的知州府千金林依依。
據八卦女們透,那林依依長得花容月貌,聘聘嫋嫋。一手女紅出類拔萃。端午過後,便上了京,一頂小轎抬到京城慶王府給年近五十的慶王爺做了第十七房小妾,據説頗得老王爺喜愛。
林家水漲船高,林知州去年升任江寧府知府,一年之內,連升兩級,官運亨通,靠的便是林依依在老王爺耳邊吹的枕邊風。
蔣欣瑤想了半天,也沒想起那林依依長得是何模樣,兩年前遙遙一眼,只知是個美人。一個十五,六歲花樣女子,給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做妾,蔣欣瑤連連搖頭,口味委實重了些。
鶯歸悄悄進來,上前摸了摸水温,輕聲道:“小姐,不能泡太久,小心着涼。”
“回來了,用過飯沒有?店裏怎麼樣?”
“回小姐,奴婢用過了。三個店這個月的帳本放在小姐牀頭了。福管家捎信來,人找着了,正相看着。”
“全爺他們走了快半年了,再有幾個月,該回來了。燕鳴可有信給你?”
“回小姐,沒有,”
“讓錢掌櫃買的人可買來了?”
“小姐,統共買了十幾個丫鬟,十幾個小子,人已送到莊子上,請了嬤嬤來調教。小姐,奴婢問句不該問的話,咱們買這麼多人做什麼用?”蔣欣瑤笑道:“我正要跟你説這事呢,這十幾個丫鬟,是給你用,你看如何?”鶯歸撲通跪下,忙道:“小姐,奴婢擔不起,奴婢不敢。”蔣欣瑤嘆道:“鶯歸,跟你説了多少次,不要跪,不要跪,快起來,這事啊,現在還沒有打算好,等這十個丫鬟把規矩學好了,我再跟你説。這些年,除了李媽媽,嫁了的冬梅,就數你最貼我心,我也沒把你當外人,你的努力辛苦,小姐我都看在眼裏,咱們主僕一場,總得為你打算打算。”鶯歸泣道:“小姐,奴婢一輩子跟着你,哪裏也不去,小姐,你不會不要我了吧?”
“傻丫鬟,擔什麼心?你走了,小姐我吃什麼喝什麼?,快起來。”鶯歸這才起來,給欣瑤拿來貼身衣衫,侍侯小姐起身。只這心裏卻似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總覺得有些不安。…歸雲堂,錢嬤嬤侍侯老太太歇下,剛想熄燈,便聽老太太道:“今兒個興老太爺怎麼沒來?”
“老太太,那府來人,説是興老太爺身子骨不好。自咱們老太爺仙逝後,兩府來往得越發少了。逢年過節的,那府也只打發晚輩過來請個安,送個禮,不常面。”
“嗯,倒也識趣。今兒個你看看這幾家適齡小姐中,可有適合元航的?”錢嬤嬤笑道:“老太太,奴婢光忙着侍候你,哪裏還有眼睛去相看?一個個水葱似的,都招人疼。”
“我也是覺着個個都好。只是咱們元航説到底還是個庶出,高門裏的小姐只怕看不上。”錢嬤嬤點頭道:“都説高門嫁人,低站娶,老太太不防把目光往下瞧瞧。”
“往下瞧?那些個小門小户的。如何配得上咱們府裏的爺們?真真是難啊!”老太太嘆了口氣,擺了擺手,錢嬤嬤熄了燈,輕輕帶上了門,退了出去。…沈府前院書房,燭火明亮。
沈力窩在太師椅裏,捧了本書,半天沒有翻動。
貼身小廝王喜偷偷看了幾眼,心道今兒個爺不對勁,這麼晚了。不好好睡覺,偏偏到書房來看什麼勞什子書,往常也沒見爺這麼用功過。看書就看書罷,也不見翻動,真真是怪事。
王喜也不敢説話。無聊的站在邊上玩口水,吐泡泡,玩得正起勁時,只聽沈力突然道:“王喜,你説蔣府的三爺怎麼樣?”王喜忙道:“晨三爺長得風神朗秀,又聰明又好學,是個好的。”沈力驚道:“喲。風神朗秀這詞你也識得,行啊,王喜,有長進啊!”王喜狗腿道:“爺,看不起人呢?小的跟在你身邊這些年,沒吃過豬。還沒見過豬跑?那戲子的話本中不都這麼説嗎?”沈力笑道:“你可知晨三爺的嫡親姐姐長什麼樣?”王喜腿一軟,嚇出一身冷汗:“爺,你可別嚇唬我,這些個千金小姐,哪裏是我一個奴才看得的?小的我眼睛只在自己兜裏藏着呢。不敢拿到外面亂瞧。”沈力笑得詭異:“行了,也不知道誰與大身邊的丫鬟眉來眼去,拉拉扯扯的?”王喜撓頭抓耳,急滿臉通紅:“爺,可不是我與她眉來眼去,是她與我眉來眼去。再説小的我哪有那個膽?敢跟大身邊的丫鬟拉拉扯扯?大可是個厲害的。”沈力聞言,猛抬起腳朝王喜踢去。好小子,當着我的面還敢不承認。
王喜一個機靈,跳出一丈遠,苦着臉道:“爺,小的皮厚糙,您仔細腿疼。”王喜自小跟着沈力習武,練功,手腳自然不弱。
沈力懶懶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道:“你倒是跑得快。你説,今兒個送給三姐姐的滿月禮是不是少了些?我這個當舅舅的,連外甥女的面都沒見過,是不是有些失禮啊?”王喜翻了個白眼,心道爺啊,您那是隔了房的舅舅。再者説,滿月禮都是公中預備的,我可沒見您掏過一兩銀子。
王喜只敢在心中腹誹,面上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説出口的。
沈力也不理他,自顧自道:“失禮,果然失禮。”
“爺,你這是失的哪門子的禮?”王喜忍不住抬槓。
“混帳,你連爺失的哪門子的禮都不知道,你怎麼在爺跟前當差的?爺早晚讓你滾蛋。”王喜嚇得臉變了幾變,輕輕抬手了自己一個嘴巴,忙道:“爺,小的嘴賤,剛剛説錯話了,爺大人有大量,別跟小的一般見識。要小的説,爺確實是失禮了。”沈力劍眉微挑,喜道:“嗯,你這話,説得還有七分在理。想我我堂堂沈府九爺,英明神武自不必説,最是個明禮知禮的人。既然前頭咱們失了禮,自然要補上。走,到老爺子房裏瞧瞧去。”説罷扔開了書,起身理了理衣裳,大步星走了出去。
王喜哪敢説不,一溜小跑,緊跟了上去。只心裏暗罵道:“詭異,太他孃的詭異!這九爺不會是中了什麼吧?”ps:灰常謝葉靜妹子一如繼往的支持和打賞,包子動得眼淚鼻涕都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