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錢嬤嬤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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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安僅僅是生出幾天，蔣府便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直到我看見那對被綁在地上，雖一臉驚恐仍儀態萬千的母子後，我終於明白了，太太這輩子輸在了什麼地方？

那女子穿一身紫盤金銀襖子，一頭黑髮高高挽起，只一隻白玉簪子斜在發上，一雙妙眼又大又亮，美得不似凡人。便是那身邊的青澀的少年，也灼灼生輝，俊逸出塵！

太太眼裏冒着火，渾身顫抖着，走到女子跟前，手高高落下。五個指印清晰的落在女子的臉上，頓時紅腫成一片。

女子不怒反笑，眼中的譏諷如老爺的一模一樣，我的心咚咚直跳。

若一個女人，她下意識的表情都和男人的無甚區別，那麼這兩人，該是何等的悉與默契。

太太，你不光輸在了容貌上，也輸在了他們曾經青梅竹馬的歲月上。

這一場愛恨的戰爭，你從來就沒有贏過！

…

憤怒和怨恨，如同盛夏的烈一般，把太太的眼睛染得通紅。她毫不留情的手起刀落，刀刀見血。不過短短半，就把事情清理的乾乾淨淨。這一回，她把老爺連拔起，決絕的連一條後路都沒有留給他。

不知為何，我沒由來的記起那年元宵，讓老爺太太結緣那盞兔子燈。擁擠的人羣中，老爺始終把它高高舉起。

想到這裏，我抬頭看了一眼半瞌着眼睛的太太。猛然醒悟。

太太啊，等待你的，只怕不是你所以為的暖陽。而是寒意森森的冰窖。…果不其然。

儘管太太把老爺得走投無路，可老爺仍是走了一條任是誰也想不到的路。

這一條路不僅把老爺他自己上了絕路，也把太太上了絕路。

老死不相往來？

這需要多少刻骨銘心的恨意，多少心如死灰的絕望，才能不顧一切的説出這樣一句話來。…我冷眼旁觀了老爺這麼多年，知道這個男子的內心，從來都是如深海一般。看不到底。

他與小姐恰恰相反，他温柔的外表下，深藏着一顆最堅忍的心。任何人只要觸碰到他的底線。那顆堅忍的心，會毫不留情的給人狠狠一擊，不會給人息，不留任何餘地！

老爺他説到做到。直到他死。都沒再讓太太見一面。甚至。他沒有讓兩個兒子送他最後一程。

真的…是一條絕路！

我看着老爺瘦得不成人形，安詳的躺在棺材裏，再不見往那對幽深，漂亮的眼睛，不由的老淚縱橫。

一對怨偶，從此人鬼殊途。

死了的，已然解；而活着的，卻只有折磨；太太啊。往後的子，只餘你一人。該如何走完這漫漫的一生啊！

…

老太爺走了，走得既出乎意料，卻又在情喇中。

老太太病了，病得暈暈沉沉，反反覆覆！

我端着藥，夜夜守在老太太牀前，看着她沒有一絲血的臉龐，眼裏的淚直想往外湧。

猶記得十前，冬暖陽。

老太太心情大好，往園子裏走走，看到那悄然綻放的早梅，竟回首對我説:“他一走，便是五年。這天大的氣，也該消了。如今我也老了，沒幾個五年可活了，嬤嬤，我想跟他，好好過子！”老太太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想跟老太爺好好過子。可是，他們倆人，從新婚的第一天，就沒過過一天的太平子。

我背過身，擦了把眼淚，心中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