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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盧氏的殺伐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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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內宅一處幽靜的院落裏,一老婦穿着家常衣衫,半眯着眼斜靠在榻上,小丫鬟有一下沒一下的捶着腿。

不多時,只聽外頭有人説話,小丫鬟凝神細聽片刻,起身笑道:“姨娘,二老爺來了。”一雙渾濁的眼睛慢慢睜開,眉梢眼角間雖已佈滿皺紋,卻依稀還是舊的風韻。盧氏理了理衣裳,喜道:“還不快去給二老爺沏了熱熱的茶來。”説話間,一中年男子入了房,恭恭敬敬的給盧氏請安。

“二老爺這是從哪裏來,怎的額頭上還有汗?”盧氏皺眉道。

“回姨娘,兒子這是從外頭而來,有一件天大的喜事想與姨娘説。”

“喜事?”盧氏冷笑一聲道:“都這個歲數了,能有什麼事到我身上?不過是熬子罷了!”趙正禮顧不得生母臉上的悲,忙道:“姨娘別急,只要這件事情做成了,我把姨娘和兩個弟弟接出去一道過活,再不用看那個老妖婆的臉子。”盧氏心神一跳,忙道:“噢,快説與我聽聽!”趙正禮笑道:“姨娘別急,且讓我喝口茶潤潤,今在外頭跑一天,連口茶也沒喝到,正渴着呢!”

“作什麼喝冷的,當心着了涼!”

“無礙,心頭正有火呢,喝冷茶正好去心火。姨娘別管!”説罷,拿起桌上的茶壺,顧不得冷熱。倒了杯,一飲而盡。小丫鬟正沏了熱茶來,見母子倆有話要説。忙行禮退下。

趙正禮見屋裏無人,這才對盧氏娓娓道來。

“姨娘,今一早我在那頭剛起身,王氏的哥哥就尋了來,説在胭脂坊遇到一人,因賭輸了做買賣的十萬兩本錢,不好到族裏差。所以想以宅子為抵押,借十萬兩銀子,二個月歸還。三分利。”盧氏年輕時就是個縝密凌厲的主,要不然也不會在正室李氏的眼皮下連生下三個兒子,獨寵近二十年,短短几句話。便看出了其中的不妥。問道:“這人是什麼人,家在何處,做何買賣?”趙正禮忙道:“姨娘別急,聽我細細説來。這人叫魏明,現年三十二歲,山西晉城人士,做着販鹽的買賣。這次虧空的十萬兩銀子,正是用來購買鹽引之用。姨娘。兒子打聽過了,晉城最大的鹽商。正是姓魏。”盧氏雖是內宅婦人,卻也是上了年紀的,當然知道山西境內盛產鹽,也清楚明白鹽引是用來做什麼的,臉上有了些鬆動,道:“這山西離京城雖不大遠,卻也隔着山水,萬一這人跑了,那宅子又不值什麼錢,咱們的銀子,豈不是打了水漂。”趙正禮笑道:“兒子豈會做這麼傻的事情。兒子剛剛從那宅子裏出來。宅子在城西,氣派着呢,比着咱們侯府,還要富貴幾分。我估摸着,得值三四十萬兩。”

“一個小小的鹽商,哪來的這麼好的宅子?”趙正禮壓低了聲音,往盧氏身邊湊了湊,神神秘秘道:“姨娘,魏明的正室孃家原是京城人士,姓蘇。”盧氏一雙濁眼迸出光芒,忙道:“姓蘇,哪個蘇家?”趙正禮冷笑一聲道:“姨娘,京城還有哪個蘇家。”

“這麼説來,那魏明的媳婦與你大哥的媳婦同出一門?”趙正禮忙道:“正是,兒子朝大嫂身邊的丫鬟處打聽過了,蘇家宗族裏,是有人嫁到晉城,不過與大嫂不是同枝,離得也遠。這宅子正是那魏明媳婦的陪嫁。”盧氏疑慮道:“這事不妥,哪有出門做買賣把媳婦陪嫁宅子的地契隨身帶在身邊的。”趙正禮笑道:“姨娘果然與兒子想到一處去了,故意拖着不肯鬆口。那魏明情急之下,才把事情全盤托出。原來他此次進京,為兩樁事情而來,一是採買鹽引,二是幫其正室把京城的陪嫁別院賣出去。”

“好好的宅子,做什麼要賣?”趙正禮道:“這事説來話長,這宅子原不是陪嫁,是那魏明的岳父想為自己留個後手,這才把宅子放在了女兒的名下。蘇家已是被抄了家的,雖然罪不及出嫁女,可這個燙手山芋捏在手裏,保不定後就是個禍害。所以那蘇氏才想着把宅子手,換成實實在在的銀子。姨娘您是沒見過那宅子,裏頭的擺設,傢俱沒有一樣不是好的,兒子估摸着,就這些物件便能值得十幾萬兩銀子。”

“既然宅子這麼值錢,那魏明只消把宅子出手了,就能籌到銀子,何苦還到外頭去借債?”趙正禮笑道:“姨娘細想想,京城上下能買得起這麼好的宅子的人家,有幾家?沒個三月,半年的,哪裏就那麼容易出手?更何況,這宅子主人姓蘇。如今京城,哪個不要命的敢沾了蘇家?”盧氏這時候,總算是信了幾分。

她幽幽的看了兒子一眼,道:“你前頭説要把我和你兩個兄弟都接出去住,這話難不成與這個宅子有關?”趙正禮虛笑道:“姨娘猜到了?”盧氏嗔罵道:“你是我肚子裏生出來的貨,你心裏是怎麼想的,我會不知道?”趙正禮忙陪笑道:“果然是知子莫若母啊。姨娘只管幫我想想可行不可行?”盧氏閉着眼睛把事情的來朧去脈捋了一遍,半晌才道:“這事有兩處地方是關鍵。頭一處就是咱們沒有這麼多銀子,這第二處是,萬一他兩個月還了銀子,可如何是好?”趙正禮淡定異常道:“姨娘,第二件事情,兒子已經與王氏他哥哥商議好了,這事不難,進京的路就這麼幾條,到時候讓王一派人守着。風餐宿的,難保不會生病?只要拖着他三個月,這宅子可就歸了我。實在不行…”盧氏淡淡的瞧了兒子的手勢,沉着沒有説話。

趙正禮見她不説話,當只是默許:“銀子的事情,姨娘幫兒子想想辦法,兒子身上統共就幾千兩銀子的私房,且這事,姨娘先別跟三弟,四弟説,人多嘴雜,萬了走了風聲可不好。”盧氏仍沒有説話。

趙正禮見狀又道:“姨娘您想,如今新帝登基,對咱們忠勇侯府打壓的厲害,又是失田又是失銀子的,明擺着是要清算當年的事情。大哥作下的孽,作什麼要咱們二房一起幫他擔着?再這樣折騰下去,侯府遲早是個空架子,越到後面,咱們二房越撈不到什麼好處。

再者説,萬一那野種真的回了趙家,承了爵,保不準就要把當年的事情掀出來,一一清算,還不如眼不見為淨,早早了身,過咱們的清靜子。

姨娘再想,老妖婆拿捏着我們二房,不就是因為咱們二房沒銀子,沒宅子嗎?這才仰人鼻息,要是咱們把這莊買賣做成了,到時候風風光光的從侯府分出去,住了大宅子,吃香的喝辣的,還不把老妖婆活活氣死。”盧氏長嘆一聲,道:“這事聽着總覺得有點玄乎。”趙正禮跺腳嘆道:“我的姨娘哎,那魏明本不打算借錢,就準備回了山西,跪倒在祖宗牌位前磕頭認錯,挨頓打也就完事了。是你兒子與王一好説歹説,哄騙着才讓他同意把房子作抵押的,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到時候姨娘可別怪兒子沒本事,不能讓姨娘享福。”盧氏算了算自個的私房,咬咬牙道:“你父親臨死前,私底下就給我五萬兩銀子,還有五萬兩銀子是你母親這輩子存下的體己,這可是咱們二房最後的保命錢,明兒個,你帶我去那宅子走一遭,那人寫的欠條,擺在我這裏,我才安心。”趙正禮一聽銀子有了着落,忙笑道:“我的好姨娘哎,這有何難的,兒子都依你。只要你助兒子辦成了這樁買賣,兒子保證讓您以後在老妖婆跟前揚眉吐氣。”盧氏突然面一頓,眼中出一絲辛辣道:“既如此,我不得不待你幾句,做事前需得前思後量,事情一旦做了,那就要乾淨利落,留不得一絲後患。”趙正禮一向佩服姨娘的殺伐決斷,當下正道:“姨娘放心,找的都是可靠的人,用些銀子也就能堵住嘴。再者説,兒子也不要他的命,只要想辦法拖住他兩個月,就成,到時候,他就是告到順天府尹,也只有我們的理。再者説,這宅子來路不正,他藏着掖着還來不及,哪敢滿京城嚷嚷。”盧氏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半晌,不知想到了什麼傷心事,又含淚輕泣道:“兒啊,姨娘這輩子為了你們兄弟三個,真真是碎了心。我與那妖婆鬥了大半輩子,若不是你父親走得早,那妖婆哪裏是我的對手。兒啊,你可得為我爭口氣啊,”趙正禮一聽這講過百遍的話,心下雖不耐煩,卻也知道姨娘這些年在李氏眼皮子底下過得不易,只得好言相勸着。

盧姨娘由兒子哄了半晌,擦了眼淚,低語道:“聽説夫人帶着五小姐去了蕭府,估摸着是去請人的,虧她拉得下這個臉。”趙正禮冷笑道:“拉不拉得下臉與咱們有什麼相干?二十年了,連個兒子都生不也來,可見是個無用的。往裏仗着孃家,內宅還能拿捏得住。如今蘇家沒了,那兩個又在一旁虎視眈眈,她若再不肯相與,以大哥的為人,哪會有好果子吃?倒不如遂了大哥的心意,方能自保。”盧氏想着舊裏的那樁事情,心裏有些不大舒服,便問:“你瞧着那野種會不會前事不計,認祖歸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