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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彈劾奏章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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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天翔痛心疾首道:“正事是,我們小解出來,就見那張家姑娘攔住了阿遠的去路,嘴一張一合的,不知道在説些什麼。阿遠一步步退後,那姑娘一步步緊。**怒,嚇得我趕緊抱住了他。”

“後來十六就把你和小叔叔支走了?”

“猜得真準,他説有幾句話想與張姑娘説,我就拉着阿遠走了,將將走了幾步,就聽那姑娘慘叫一聲,我聽得頭皮發麻,想着十六的脾氣,如何敢勸。”杜天翔心有餘悸道:“後來聽阿遠説,那姑娘説她表姐是當朝皇后,只要阿遠願意,她必能保阿遠在户部的差事,當得穩當,且步步高昇!”蕭寒拍案怒道:“簡單不知所謂!”蔣欣瑤,杜天翔心頭一震。果然是無知者膽大啊。

這話連便是連皇后本人,都不敢説,那張姑娘不過是皇后母族的一個表妹,竟敢對堂堂户部尚書,説出這樣的話…這…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如此看來,張喻紅受的這一腳半分都不冤。

蔣欣瑤嘆完張喻紅的不知天高地厚,又幽幽道了句:“二哥千算萬算,卻沒算到十六為了小叔叔,竟趁機把這事撕擄開來,從此後,二哥倒再不好他了。倘若我是他,不出三五年,這京城必不會再呆。

“你的意思是…”杜天翔蹙眉道。

“瑤瑤的意思是,十六這一招。是在為今後作長遠的打算。只是不知道這打算,是臨時起的意,還是早就盤算好了。倘若是臨時起的意。那張喻紅倒是功不可沒;倘若早就盤算好了,只怕這兩人早就竄通好了。十六沒有徐宏遠的點頭,不敢這般行事。”杜天翔翻了個白眼道:“我如今倒是有些佩服這兩人,説放下就放下。只不知道十六如何平息二哥的怒氣。畢竟二哥這輩子,最在意的人便是他。”

“你們在宮裏呆了兩個時辰,敢情連二哥怒氣平沒平,都沒摸清楚。這…”蔣欣瑤詫異的之極。

蕭寒自嘲的笑了笑道:“我們四人跪了半天,哪知二哥跟本不與我們説話,還是李宗貴給我們使了眼。我與天翔便先回來了。”蔣欣瑤思了思道:“我估摸着他們即便要離京,也得等二哥這江山坐得穩當後,算了算,少則三五年。多則七八年。放心,二哥定是雷聲大,雨點小。”杜天翔重重嘆息一聲:“十六這一回,可真是豁出去了。”

御書房裏,李宗貴垂手而立,用眼角掃過地上跪着的燕十六,想着外頭還跪着一個,不由心下暗暗着急。

整整三個時辰了。皇帝硬是連一句話都沒有説,這…前所未有的事啊。

李宗貴思了思。壯着膽子道:“皇上,平王的身子不比從前,徐尚書體弱,您看是不是…”燕淙元冷冷的看了李宗貴一眼,李宗貴嚇得了聲。

燕淙元繼續低頭批閲奏章,待最後一本批完,方才扔了筆,起身走到燕十六跟前,背手而立。

腳下的這個男子不知什麼時候,已長得頂天立地,而往昔那些相依為命的子,卻依然只在眼前。

“十六,你可知道母妃臨終前,握着我的手,説了些什麼?

“二哥…”沒有用“朕”自稱為“我”燕十六惶恐。

“母妃説,讓我好好看着你。”

“二哥…”

“十六,二哥旁的不求,只想讓你與二哥站在這南燕國最高處,俯視眾生。”

“二哥,南燕國的最高處,有你便可,我只願在下面仰望二哥偉岸的帝王身姿,然後替二哥把這南燕國的江山守住。”

“可是你卻為了他,連個後都不肯留。你讓二哥如何在母妃的牌位前差?”燕十六心頭一熱,只差落下淚來。

“二哥,等你有一天,遇到這樣一個人,別説是兒孫後代,便是這江山,都儘可拋卻。”遇到這樣一人,江山儘可拋卻?

燕淙元喃喃自語,似有一人影從眼前飄過,他瞬間搖了搖頭,冷笑道:“他有什麼好?不過是長得比旁人好看幾分?”燕十六冷峻的臉上擒起一抹柔,淡笑道:“二哥,他的好,小寒不知,天翔不知,便是他最親的侄女也不知道,你們只看到他柔柔弱弱,一無事處,只看到我為他上竄下跳,着急上火,你們誰又知道,他為了我,娶了燕紅玉,為了我,做了這户部尚書,這些事,他從來不喜,可他從來不説,只默默應承下來。二哥,你那後宮眾多嬪妃,對你從來只有算計,而他對我,從來只有遷就。”

“他未必不是為了他徐家,為了蔣家。”

“二哥,徐家只剩他一人,蔣家…哼,有蔣欣瑤在,蔣家又能敗到哪裏去。”

“燕浣年!他好歹還有個孩子,你為他…”

“二哥,有了孩子,便有了牽掛,我要這牽掛做什麼。看看皇族中的那些皇子皇孫,三四妾,朝秦暮楚,生一堆兒女,爭來鬥去,混混頓頓活到最後,腦滿腸肥,垂垂老矣,兩眼一閉,入了棺材,有何意思?”燕十六目光灼灼道:“二哥,如何不是一生?又何必拘泥這一生如何。”燕淙元身子微微一顫,眼眶竟有些發熱。這個十六,竟比他看得明白,看得透徹。

帝王將相?凡夫走卒?生兒育女?縱情山水…如何不是一生?

母妃…你的十六,真正長大了!

燕淙元背過身長久未語,龍袍下微微消瘦的身影,似有落寞。

許久。

他淡淡道:“你去把他喚進來!”

“二哥?”燕十六不可置信。

李宗貴一聽皇帝這語氣,忙顛顛的上前,朝十六眨了眨眼睛道:“不勞平王的大駕,老奴去喚!”

平王因中毒不能有子嗣的消息,在宮宴的第二,便傳得沸沸揚揚,惋惜有之,傷心有之,譏笑有之,然更多的則是漠然。

一個王爺有沒有子嗣,跟天下百姓吃飯,穿衣有個關係。平頭百姓只求一三餐,求兒女孝順,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旁的從來不在他們的心中。當然,偶爾的拿出來議一議,僅作茶餘飯後的笑談。

天氣漸漸涼了起來,正是農户秋收的季節。京北郊三十里外的王岸縣的趙家莊不知何故,發生了農户騷亂搶糧事件。

原本這樣的小事不該拿到朝庭上説,莊頭抓住搶糧的賊人,送了官府,幾下一詢問,把事情個清楚明白,就能了案。

然不知為何,這幾十個賊人一入縣衙,就喊起冤來,只説這地原是他們的,兩撥人當堂就吵了起來。知縣一怒之下,把那幾十個賊人統統關了大牢。

巧的是這户部新任尚書徐尚書到北郊察看秋收事項,被幾十個婦人攔在路上,遞血書喊冤。

徐尚書下車一問,心下大驚,忙令隨從安撫了婦人們,拿着血書便回了京。次早朝,徐尚書把血書送到了新帝跟前。

新帝一瞧,臉立馬沉了下來,當即令刑部把事情的來朧去脈查探清楚。

後,一份彈劾忠勇侯府侵佔農田的參本便擺在龍案上。…趙家莊是一個大山莊,依山傍水,良田成片,原是太祖皇帝賞賜給忠勇侯府的莊子,共有良田二千二百畝,共住着三百來户佃户,靠租種忠勇侯府的土地為生。

離趙家莊不遠的幾里地外則是李家莊。

李家莊原是個小村莊,統共住着近四十户農户,連抱在手裏的娃娃算在一起,也不過近兩百人。

李家莊雖小,祖祖輩輩傳至今已有良田四百多畝,分攤到每户頭上,有近十畝的良田,一到秋收的季節,金燦燦的稻穀連綿成片。

三年前秋收時,為了兩畝連在一塊的農田,趙家莊,李家莊的人發生過一次尤為烈的爭鬥。

李家莊雖人少勢微,卻是百人一心,在爭鬥中,不僅沒吃虧,還打傷了趙家莊的幾個年輕後生。其中一個年輕的後生因傷重,抬回家在牀上拖了三天後,一命嗚呼。

趙家莊莊頭見事情鬧大,不敢私瞞,忙進京回侯爺。

第二,縣衙來了幾十名帶刀的兵衞,抓走了李家莊二十八個帶頭鬧事的農漢。這二十八個農漢分別來自李家莊的二十八户人家,俱是家裏的頂樑柱。頂樑柱進了牢房,家裏的女人孩子頓時失了依靠,一時莊户上哭聲連片。

此時,忠勇侯府來了大總管趙一,趾高氣昂稱要放人也簡單,讓出三四百畝良田,此事作了一斷,若不然,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有道是民不跟官鬥,趙家莊的背後是忠勇侯府,李家莊的人為了換回二十八個壯漢,不得已,只得眼睜睜的看着賴以生存的土地,白紙黑字的從李家莊分割了出去。從此,這四十户人家,只靠着三十幾畝地過活,子是一難似一

今秋的搶糧事件,也正是因為李家莊的人,每裏瞧着原本該是自家的田地,眼看着收成在即,卻連一稻子也不屬於自己。再加上世道艱難,吃了上頓沒下頓,不得已才鋌而走險,動了搶糧的念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