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回拿在手的才叫籌碼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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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景輝見蕭寒夫婦陡然變,上前兩步,直直的跪倒欣瑤跟前欣瑤揣摩着剛剛那兩句話,並未出言叫起。
蕭寒見欣瑤不説話,自然也不會多言。
孫景輝苦笑道:“大,孫家揚揚赫赫,已將百載。輝託家人庇佑,得錦衣玉食至今,二十多年來放蕩不羈,花天酒地,荒yin無恥。於雙親可謂不孝,與孫家可謂罪人。”
“然時事變遷,盛筵必散,孫家大廈已傾,族人分崩離析,輝雖風塵祿祿,一事無成,又是個不堪之人,卻也自幼略讀過幾本閒書,知君臣父子,尊師孝親。”
“母親曹氏,於他人是作惡多端,罪不該赦,於輝卻是含辛茹苦,舐犢情深。十月胎恩重,三生報答輕。輝只要想到母親身陷囫圇,苦風淒雨,便錐心刺骨,夜不能寐,故願意以命換命,只肯請大放母親曹氏一條生路。”話畢,孫景輝拜伏在地上,久久不動。
蔣欣瑤原以為孫景輝這個紈絝子弟是要挾來了,哪料到他舍下臉面,放下尊嚴,跪倒在他人腳下,説出這樣一番言辭肯切的話來,不由的深意外。
她前後那麼一想,隨即道:“令堂所作之事,你都清楚?”孫景輝抬起身體,苦笑一聲道:“知之甚清。”
“為何不加以制止,而是聽之任之?”
“貴府二小姐嫁我多年,苦守閨房,愁懷難遣,輝不忍見她形同槁木死灰,昭昭年華,如同水。我一介廢人,無法依託,她若能得一子相伴,後半輩子也有了指望。輝樂成所見!”蔣欣瑤楞了一下,失聲驚道:“你是故意被二姐姐發現的?”孫景輝俊美的臉上,有了一絲尷尬之,瞬間隱去:“既是故意,又非故意,只能説一切只是天意。”欣瑤沉聲道:“這話是何意思?”孫景輝淡淡一笑道:“大如此聰慧之人,還不明白嗎?我設下一計,可謂故意;未料到二小姐與七弟情投意合,此乃天意;大使金蟬殼助母子二人離了孫家,此非我故意。”欣瑤沉片刻道:“你怎知是我幫了她們母子,而非他人?”孫景輝低着頭,沉默半晌道:“她與我成婚初時,曾給我看過一套無翡翠飾品,説是大送於她的。我便知道你們姐妹情深。當時蔣家四位小姐,大小姐不在京裏;三小姐素來沒聽她提起過,我算來算去,能差遣得動兵馬司的人,除了四小姐,蔣家絕無二人。”
“所以你就順水推舟,放任二姐姐與你和離而去。”
“她既有此意,我又何苦拖着不放。若此去能有情人終成眷屬,也是減了我的罪孽。”
“你怎麼知道她有去意?”孫景輝冷冷一笑道:“大,一主一僕,想要拿着嫁妝出府變賣,在孫家這樣的高門大户裏,絕非易事。”蔣欣瑤不動聲的朝蕭寒看了一眼,臉上浮現一抹笑意,讚歎道:“孫公子又何必説得如此動聽,什麼樂成所見,什麼順水推舟,若非你的計中有計,你以為孫家大房此時該在何處?”蕭寒心下一震,當即明白過來,目光緊緊的落在那人身上,彷彿想一探究竟。
孫景輝慘淡一笑,搖頭道:“我就知道瞞不過,大果然聰慧過人。”蕭寒皺着眉頭道:“你如何知道孫家必倒?”孫景輝笑意温和,雙目炯炯有神道:“我是個蕩之人,看人看事,素來簡單。先太后尚在時,牢牢把住朝廷上下,仍不能使得先帝立韓王為太子。先太后一走,韓王又豈能為勝?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爬得高,摔得疼,於皇子皇孫,於我這樣的廢人,都是一個道理。”蔣欣瑤頗有些深意的看着他道:“你既知韓王必敗,為何不讓孫尚書投入新帝門下,也好保你孫氏一門百年基業。”孫景輝目一沉,冷笑道:“保?為何要保?大,才看楊柳綠,秋風又見花菊黃,榮華原是三更夢,富貴還同九月霜。”蔣欣瑤微微搖了搖頭,嘆道:“你倒是看得透徹。只可惜,人在紅塵中,光看透不行,得放下。你今來求我,便是放不下。既然放不下…”欣瑤拖了長長的調子躊躇着不説話。
孫景輝詫異的抬頭看着眼前這個面蒼白的女子,暗自驚心。
輕柔的聲音又起:“你是個聰明人,與聰明人説話,我向來直言直語。前面的事,我一聽而過,只問你一句,我為何要幫你?”蔣欣瑤的言外之意是,過去的事,已成事實,你就是説破了天,在我這裏,沒用!有什麼底牌亮出來給我瞧瞧,我再斟酌要不要幫你,值不值得幫你。
孫景輝冷汗直下,眼前這個女子的難纏,他始料未及。
按事先所設想,這一番話下來,蔣欣瑤應該顧念當初他放了蔣欣瑜一馬的恩情,然後順理成章的把母親的事談妥下來。
然而,一句一聽而過,使得他失了所有的籌碼。
狠!
真狠!
欣瑤緊盯着他不説話。
孫景輝,拿在自己手上的才叫籌碼,你充其量叫以恩狹惠。再者説,你的恩情給的是蔣欣瑜,而如今求的,卻是我蔣欣瑤。
蕭寒目深深的看着欣瑤,心中暗歎他的女人真真是心思捷。
一時間,三人各有所思,廳裏一片寂靜。
孫景輝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許久,他突然像了氣的皮球一樣,身子一鬆,又伏倒在地上,長嘆道:“身無所長,唯殘命而已,大得上,便成全了在下罷。”蔣欣瑤朝蕭寒點點頭,蕭寒走到她身邊,小心的扶起她。
欣瑤靠在蕭寒懷裏,邊含着一抹淺笑,娓娓而道:“孫景輝,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賣身給我十年。”孫景輝猛的抬起頭,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回去好好想想,你若願意,令堂的事,我便親自去求一求人,你若不願意,就當今沒到過蕭府。”欣瑤轉過身,衝着蕭寒眨了眨眼睛,笑道:“大爺,我累了,咱們回房吧。”蕭寒寵溺的瞪了她一眼,橫抱起女人,口氣有些不善道:“非要硬撐着,這會又喊累,回房給我好好歇着…”男子的聲音漸行漸遠,庭院裏幾隻知了不知愁苦的叫得正歡。
孫景輝渾身虛的從廳裏走了出來,清癯的背影籠着一層淡淡的失意,俊秀的臉上盡是哀傷之,引着庭院裏忙碌的小丫鬟們頻頻側目。…蕭寒把女人安置在塌上,親手絞了温巾給她擦了擦手,接過微雲遞來的甜湯,嚐了兩口,點頭笑道:“味道不錯,瑤瑤喝兩口。”欣瑤喝了幾口,便沒了食慾,有些煩悶道:“你怎麼也不問,為什麼要讓他賣身給我?”蕭寒把女人吃剩的甜湯三勺兩勺喝光了,遞還給微雲,不答反問道:“你倒説説,看中他哪一點?”欣瑤知道男人明白她心中所想,遂嗔笑道:“我不過是瞧着人家一個錦衣玉食的公子,跪在地上,磕頭求饒,動了惻隱之心罷了。”蕭寒拿着扇子,慢悠悠替她扇着,滿臉無奈道:“言不由衷。説實話。”欣瑤斜瞄着蕭寒,只笑不語。
蕭寒用扇子輕輕拍了一下女人的腦袋,笑道:“是個人才,怪不得當初孫家花百般心思培養。若不是…可見傳言也不盡然。只是替瑤瑤打理那些個生意,可惜了。”欣瑤朝男人“呸”了一聲,正道:“我原以為他不過是個侯府公門中讀過幾本書的貴族公子,卻不知,這人不僅有真實才學,還有真情。他身上,有三處甚合我心。”
“噢,那三處?”
“其一是孝順。其二是捨得下臉面,放得下身段。其三是深謀遠慮,一針見血,我身邊正需要這樣看得清楚,想得明白,也知進退的人幫襯着。户部可不是那麼好接手的。”蕭寒搖扇子的手頓了頓,挑眉道:“瑤瑤,你是説…”欣瑤點點頭笑道:“正是。哎,拿着使喚丫頭的月銀,着丞相的心,你也不怕我累壞了。還有肚子裏這兩個,若不能把他們調教好,我怕蕭家的列祖列宗氣得從下面跳上來,指着我的鼻子一通好罵,然後再恨鐵不成鋼的跳下去。大爺,你倒是説説,孰輕孰重?”蕭寒哈哈笑了兩聲,得意道:“自然是咱們蕭家的事比較重要。”欣瑤深深一嘆道:“若不是他有求於我,失了先機,只怕他無論如何,也不肯來幫我這個曾經算計過他的人。”蕭寒笑道:“你就料定他明一定會來。”欣瑤撇了撇嘴,道:“不過是十年而已,他從我這裏得到的,不會少。審時度勢,他應該看得清的。只是這人的算計很深,怎麼用他,倒是件頭疼的事。且二哥那頭,我怕他…”蕭寒替她挪了挪身子,換了個坐姿,笑道:“你不怕二小姐知道了,把你恨死,倒怕二哥心中不快,這是何道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