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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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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蔣欣瑤午睡醒來,就有丫鬟説大來了。欣遙和冬梅對視一眼,含笑了上去。

沈英身着棉襖,外罩金邊琵琶外襖,頭上斜一隻碧玉玲瓏簪,略施粉黛,如出水芙蓉般清新可人,哪裏像是生產過的人。

欣瑤嘆之餘,上前一把握住美人的手,嬌嗔道:“這麼冷的天嫂嫂怎麼來了?原該是我去看望嫂嫂和小侄子的,真是該打。”沈英莞爾一笑道:“聽聞妹妹從小體弱多病,一直在老宅將養着,嫂嫂早就想來看你了,奈何總不得空,這不,今兒才有些閒時。”欣瑤邊説邊扶着沈氏坐下,就着冬梅的手端過茶盞,道:“定是我那小侄子纏人,嫂嫂好福氣。”沈英環視一圈,見丫鬟們都遠遠退開了,方笑道:“哎,即是福氣,也是我的冤孽,一刻都離不了人,真真是個小魔星。”欣瑤嗔道:“聽老人説,小時皮的小孩,長大了可聰明着呢。你看妹妹我,小時候乖巧,年歲一大,笨都笨死了。”沈英嬌笑道:“妹妹真會説笑,我啊,只盼着他能比他老子有出息就心滿意足了。”欣瑤道:“大哥哥這般好的,知足常樂。”欣瑤的堂哥蔣元青,今年二十有二,長得儀表堂堂,偏不愛讀書,只愛跟着父親打理經濟事務,整天樂呵呵的,在旁人眼裏,除了不求上進外,算是個四好青年。

沈英道:“你們兄妹倒是有趣,妹妹誇哥哥知足常樂,哥哥誇妹妹守拙藏愚,情可真好。”欣瑤心裏咯噔一下,忙嗔道:“哥哥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沈英閒閒笑道:“好妹妹,你哥哥那是喜歡你。這不,我們大婚時,你在老宅,這見面禮,你哥心裏頭一直惦記着,總説讓我給你送來。妹妹瞧瞧可喜歡?”説罷從丫鬟手上接過一個深小匣子,遞到欣瑤手邊。

新鮮小巧的紅寶石頭面一套,正是時下最免費的款式。欣瑤細細看了幾眼,笑道:“難為哥哥嫂嫂還記得我,妹妹也沒什麼好東西,空給小侄子做了幾身衣裳,若嫂嫂不嫌棄,將就着穿,也算是做姑姑的一份心意。冬梅,你去拿來。”冬梅轉身進了裏屋拿了衣物,返回來遞給跟來的丫鬟,笑道:“大,這些都是我們家小姐親手做的。”欣瑤看了冬梅一眼,嗔罵道:“多嘴!不過是幾身衣裳,不值當。”沈英笑道:“妹妹客氣了,有道是禮輕情誼重,難為的是妹妹這份心。妹妹若得空常來東園坐坐,我那裏,別得沒有,幾口好茶還是有的。”欣瑤滿臉笑意道:“嫂嫂,我是個好吃的,光有好茶可不行,得有好點心,要不然,我可是不來的。”沈英捂着絲娟直笑:“你這丫頭,倒是直白。罷,罷,罷!以後啊,我房裏常備萬福興的糕點,就等着妹妹來吃,你看如何?”欣瑤一本正經道:“嫂嫂此言甚合我心。”説罷,自己忍不住先笑起來。

一時間房裏笑語晏晏,好不熱鬧。

沈英又坐了片刻,才心滿意足的扶着丫鬟的手回去。

蔣欣瑤臉,長嘆道:“冬梅姐姐,陪人説笑真累,你看我的臉,笑酸了。”冬梅正把匣子收起來,聽小姐這樣説,笑道:“小姐也該動動了,整天窩在房裏寫寫畫畫的,也不嫌悶。不過大這趟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奴婢一時還真沒想明白。”蔣欣瑤捻起一顆酸梅,放進嘴裏,但笑不語。…沈英回到房裏,拿起欣瑤送的衣物仔細翻看,半天才嘆道:“都説四妹妹體弱多病,常年呆在鄉下無人管教,只看這繡功就不簡單!咱們爺啊,別的不行,看人還真準。”沈英的大丫鬟明玉湊過臉來認真看了半晌,才道:“四小姐的女紅,定是請師傅教過。大你細細看,這針法,起針,落針,打結,一般家裏的繡娘哪有這樣的手藝?”沈氏點頭道:“那套紅寶石頭面一打開,四妹妹連眉都沒抬一下,臉上也無多少喜,可見是看過好東西的。在規矩上,也肯定請過教養嬤嬤,剛剛她給我奉茶時,一送一奉的姿態,我看得分明。”明玉奇道:“這四小姐在鄉下養了這些年,當初府里人都説是已逝的老太爺強要了去的,子怕是不好過,怎麼如今看來…”沈氏道:“都説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凡事還得多長個心眼才行。明起,若三小姐再天天來,就説我得了風寒,怕過了病氣,得將養些時。”

“大的意思是…”沈英輕輕一嘆,蹙眉道:“這個府裏雖説嬸嬸當家,可上頭到底還有個老太太。老太太不喜嬸嬸,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偏我那婆婆又不待見周姨娘,這讓我沾哪頭是好?”明玉想着周姨娘鼻子裏冒出來的冷氣,若有所指道:“奴婢入這府裏幾年,倒覺得二太太為人是個和氣的。”沈英輕輕搖頭:“這府裏誰不知道二太太是個好的,只這話,咱們説沒用。”明玉皺眉道:“大打算怎麼行事?”

“我們啊,還是都遠着些為好,先看看再説。等形勢分明瞭,再站隊也不晚。去看看辰哥兒醒了沒有?醒了就抱來。”

蔣欣瑤主僕此時也在議論大所為。欣瑤拿出那套頭面,看了又看。

冬梅在旁笑道:“老太爺在世前,送小姐多少好東西,也沒見小姐仔細瞧過,玩兩下隨手就扔一邊了,怎麼今兒個對着這頭面倒看了半天。”欣瑤輕笑道:“我是在看這套紅寶石頭面值多少錢,省得哪天沒銀子養冬梅姐姐,也好當了去。”冬梅紅着臉啐道:“小姐,我如今可管着你的錢袋子呢,你有多少家底,奴婢我可是清清楚楚,哪有主子對着丫鬟哭窮的?”欣瑤收了笑,眼中有了一絲鋒芒:“我這話原本説的也沒有錯。你讓李媽媽打聽打聽,府裏其它小姐的見面禮都是些什麼?”

“小姐?”

“冬梅姐姐,祖父送我東西,是哄着我玩,圖的是個樂子。大送我,可就得多問個為什麼了,你説可對?”冬梅疑惑道:“正是這個理。小姐,你可猜得出大的用意?”欣瑤眯着眼睛看着冬梅,又笑而不語。

冬梅一跺腳,恨恨道:“小姐又來考我,要奴婢説,大怕是來打探四小姐的底細。”蔣欣瑤常常喜歡聽丫鬟們分析問題,若説得對,報之一笑,説錯了,蔣欣瑤才會細細的分説一番。

欣瑤點頭嘆道:“在這深宅大院,誰都要看着老太太眼行事。但老太太畢竟年事已高。眼下這府裏是一團稀泥,不出一兩年,怕是要渭涇分明瞭。大這招投石問路,用得早了些。”冬梅卻道:“小姐,咱們二房與大房向來處得好,大這樣做,是不是…”欣瑤意味深長的笑道:“冬梅姐姐,聰明人都喜歡看碟下菜!”

蔣欣珊回到蔣府後的一個月,子過得極是煩悶。

她在揚州整整五年,一向以嫡小姐自居。因與安南侯府沾親帶故,故揚州府官場的太太小姐,誰人不高看她一眼。再加上父親升任揚州知府,只帶了她們一家上任,久而久之,她早已忘了父親在蘇州府還有一房正室。

灰姑娘穿了水晶鞋入了皇室的舞會,時辰一到,水晶鞋失了魔力,灰姑娘不得已變回原來的身份。

蔣欣珊真實的身份只是個庶女,她的生母不過是個姨娘。那些個世家名門正房太太的位置,不是她一個姨娘生的庶女能夠坐上去的。

她蔣欣珊雖無沉魚落雁之美,卻也是要貌有貌,要才有才,堂堂侯府千金大小姐的親孫女,生生被個庶字壓得低人一等,這讓心高氣傲的蔣欣珊如何能甘心?

雖説這些年,老太太寵愛的緊,她這個庶女即不用給嫡母請安,也無須看任何人的臉子,吃穿用度是這府裏的頭一份,可就算老太太把她捧上了天,她還是蔣家庶出的三小姐。更何況老太太還能活幾年?

祖母今年五十有五,自祖父去世後,身體一直不好,神頭也越來越差,三天兩頭請醫問藥。父親一回到蘇州府裏便成天只往正房跑,把她們母女冷在一邊。哥哥萬事不管,跟丫鬟們廝混在一處,指望不上。若再這樣下去,等哪天老太太一走,她還能過以前的好子嗎?

蔣欣珊不敢想,卻又不能不想,現實就擺在眼前,容不得她自欺欺人。嫡女,庶女,一字之別,差之千里。她已不是幾年前為着一件新衣,一套首飾就忘乎所以的小女孩了,這點子簡單的要求滿足不了蔣欣珊益龐大的野心。

傍晚,蔣欣珊閒來無事,獨自走到山院門口,遠遠瞧見姨娘伸長了脖子,在院門口不耐煩的張望。

蔣欣珊只覺心中酸澀。

多少年了,只要回到這個府邸,姨娘總是站在院門口左顧右盼等着父親來,一的等,一年年的等。父親來了,姨娘臉上才有了笑容。倘若在揚州,姨娘何需要如此不耐煩,父親除了歇在姨娘這一處,又能歇到哪裏?

蔣欣珊隱在樹後,目寒光,銀牙緊咬。站了片刻,又悄無聲息的返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