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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賞心樂事誰家院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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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説人要臉,樹要皮,小廟裏的泥菩薩身上尚要渡層金。

府裏出了這麼沒臉沒皮的事,哥兒怎麼娶媳婦,姑娘要嫁給誰去?混官場的怎麼得起板?做生意怎麼把生意談?就是那聚賭鬥毆得與人有了口角,只消那人輕描淡寫的説一句貴府的大爺,孫家人的氣焰立馬癟了幾分。

有道是狎暱惡少,久必受其累。

老尚書一翻權衡較量之下,想起韓王冷嗖嗖的目光,拿出壯士斷腕的決心,快刀斬亂麻,把夫婦倆從莊子上喚回,叫了族人,開了宗祠,大張棋鼓的把各房正主們聚在一起。

孫景輝夫婦跪在孫家祖宗牌位面前,一個面慘白如雪,搭拉着腦袋,一個目光堅定,直了板,聽着孫尚書嘴裏念出的那些個文皺皺的詞語,最後一句聽得尤其清楚分明:“逐出家門,爾等可有異議?”逐出家門,既保全了孫家詩禮簪纓的名聲,平了連來京城上下對孫家的非議,還能彰顯孫家人修身,齊家的嚴謹家風,真真是一舉數得啊!

孫家眾人神複雜的看着地上的一對人,大快人心的有之,心生同情的有之,唯有曹氏咬着牙,淚不止。

孫景輝身子晃了晃,認認真真的對着祖宗牌位磕了三個頭,一句話不説。蔣欣瑜則悚然一驚,癱倒在地!

孫景輝夫婦被逐出孫家後,安置在京中一處偏僻幽靜的別院中。衣食住行與往無異,奴婢依舊成羣,唯獨別院四周都是孫家的護院,輕易不讓人進出。

孫景輝已然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換了個地方,吃穿不愁,聽不見閒言碎語,又無人管束,依舊我行我素,帶着那兩個英俊秀氣的家奴廝混過,只把那蔣欣瑜當成透明的人一樣,視而不見!

孫尚書這一番殺伐決斷,立馬取得了顯著的成果。

哎,富貴人家,誰家沒幾個不孝子孫,誰家的內裏又是乾乾淨淨?一時間,風向大轉,紛紛讚揚起孫尚書治家嚴謹,教子有方起來。

連帶着韓王也無可奈何的拍了拍老尚書的肩膀,嘆了句:“家門不幸啊!”孫尚書漲着一張通紅的臉,臉上痛楚難當道:“多謝王爺體恤下官!”就在孫景輝夫婦被人囚在別院的第十天。

蔣欣瑜趁着月黑風高,與僕人輕風逃出別院,在寒風中瑟瑟站了一夜。第二一早,蔣欣瑜一身素襖,在輕風的陪同下把狀紙遞到了順天府尹的門口,要求與那孫景輝和離。

蔣欣瑜和離的理由説得極其隱晦,只‘二心不合,難歸一意’八字。

順天府尹有個很別緻的名字,叫程咬銀。所説其老父親大字不識幾個,卻頗愛聽英雄好漢的故事。老父親很奇怪,旁的英雄在他眼裏不過爾爾,只一個程咬金崇拜的不成樣子。

你道為何?原來程咬金三板斧耍得風聲水起,老父親年輕時砍柴功夫也是他們村裏排得上號的,都是斧,不過一個用來砍人,一個用來砍柴,功能不同,卻有異曲同工之妙。

因此老父親給兒子起名為程咬銀。一來悼念大英雄,二來咬不着金子,咬塊銀子也是可以的。

程咬銀看着堂下跪着的清秀婦人,心中生憐,卻又着實頭痛。

一個户部尚書家的大孫子,一個是太僕寺少卿的侄女,身後都有人。他老程家的祖墳青煙直冒才讓他一路爬到了這個位置上,萬一處置不當…

程咬銀驚堂木一拍,咬了咬牙,派人把孫尚書,蔣宏生叫來,先聽聽兩位大人的意思再做決斷。

哪知這兩家一個説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

一個説逐出家門的子孫,非我族類,各從其志,便把人打發了走。

孫家沒人出面倒還説得過去,畢竟孫景輝被逐家門,此事孫家若再出手相幫,便是自己打自己耳光。

蔣家人連個面都不,事情便有些匪夷所思。…你道那蔣宏生為何不出面。試想青天白,衙役大大方方走到太僕寺衙門,當着眾官員的面稱:“蔣大人,你家侄女要與人和離,府尹大人請您往公堂走一趟。

同僚的目光如探照燈一樣唰唰唰的停留在蔣宏生身上,那蔣宏生一張老臉羞得只差沒找個地鑽進去。

這年頭和離雖不是什麼稀奇事,卻總歸不是什麼好事,蔣宏生情急之下,只得把人打發走。

事後細細一想,也幸好把人打發走了。若不然,蔣,孫兩家真正對簿公堂,一旦撕擄開來,親家成仇家,可絕非好事。且先讓兩個孩子折騰去,後若有什麼糾葛,長輩再出面,也有緩和的餘地。…程咬銀無奈,又派人去請孫景輝。

左等不來,右等不來,末了,那孫景輝只讓下人帶來兩個字:“請便”恁是連個面都沒有

如此玩世不恭的作派,把順天府尹氣得鬍子直翹。心道我管你是孫家,還是蔣家,老子兩眼一閉,只認事實説話!驚堂木拍得呯呯直響,當場判定孫景輝與蔣欣瑜和離。

那蔣欣瑜主僕倆人拿了和離文書,叩謝了府尹大人,徑直上了停在衙門口的一輛馬車,消失在人羣之中。

圍觀的人見沒什麼熱鬧可瞧,呼拉拉四下散去,獨留一衣裳華貴的中年婦人,隱在暗處,眼中噴火,面目猙獰,咬牙切齒的從嘴裏吐出一句:“派人跟上去,咱們去別院!小娼婦,看我饒得了你!”曹氏入了別院,直接帶着人抄了蔣欣瑜的院子,這才發現別説是金銀珠寶了,就是連件像樣的衣裳也沒留下。

曹氏氣了個倒仰,對着空空如也的院子破口大罵。眾奴僕看着素裏温和柔順的曹氏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嚇得一個個含縮背,恨不得隱了身才好!

曹氏罵了半天,尤不解恨,又去了孫景輝的院子,把正在酣睡的孫景輝一把耳朵拎了起來,哭天搶地的罵道:“你這個不忠不孝的孽子啊,你直接拿條繩子把為娘我勒死算了,你那個兩面三刀,水楊花的媳婦跑了,你還有心思睡覺。老天爺啊,我這輩子做了什麼孽,居然生出你這樣個禍害來。”孫景輝冷笑一聲,摟住了曹氏的身子,輕佻道:“母親,走了好啊,既清淨又幹淨,也沒人給我戴綠帽子了。瞧瞧,諾大的一個別院,從上到下,就只我一個主子,要多快活就有多快活,要多自在就有多自在。母親彆氣,不過是個小賤人,怎值得母親大人動怒。”曹氏揮手一個嘴巴子,怒罵道:“胡沁什麼,喝了點黃湯就滿嘴噴糞,下東西,看我不打死你!”孫景輝撫着紅腫的臉龐,也不氣惱,竟笑道:“打得好,打得好,母親生我,養我,如能一巴掌把兒子這個廢人打死了,倒也乾淨,省得我活在這個世上,生生是個笑話!”説罷,孫景輝嬉皮笑臉的臉伸到曹氏跟前,一副活的痞子相曹氏聽了這話,又悲又怒,淚如雨下,如何能下得去手。

她一拍‮腿雙‬,呼天抹地道:“我的兒啊,你可知道那賤婦做了些什麼,她…她把自個的嫁妝,這些年府裏給她的賞賜,統統帶走了啊,一兩銀子都沒留下,我不甘心,不甘心啊,兒子啊,她,她把你母親我…”劉方家的一聽話頭不對,急忙大叫一聲:“太太!”曹氏嚇得抖了個機靈,硬是把到嘴的話,嚥了下去。

孫景輝軟軟的斜靠在曹氏的身上,冷笑道:“三月桃花隨水轉,二月風箏線兒斷,母親,且隨她去吧,她跟着我這些年,終究是我負她良多,扯平了,哈哈哈,扯平了…”曹氏氣不過,又朝兒子背後猛敲了兩下,怒罵道:“你個小畜生啊,你…你…怎麼就這麼沒出息呢,扯什麼平啊,這事怎麼能扯平啊!”孫景輝被打得咳嗽兩聲,不氣不怒笑道:“母親再朝兒子身上打幾下,這事就能扯得平了!母親儘管打,兒子給您唱出戲!也好讓您消消氣。”説罷藍花指一翹,身子一提,果真唱起了戲來。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恆;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曹氏見兒子似瘋似顛,又似清似明,不由的悲從中來,一把推開孫景輝,一股跌落在椅子上,半晌沒有動靜。

劉方家的母子倆這般模樣,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只敢垂手立在太太身後,一句話都不吱聲。…孫家大老爺孫雲剛一回府,就被曹氏的人請到了房裏。曹氏揮退了下人,當即把蔣氏與兒子和離一事,説與他聽。

孫雲氣得口直疼,怒道:“小賤婦,我豈能饒她!走,這事,必須到蔣家討要個説法!”曹氏想起那張扔到火盆裏的紙,嚇得趕緊一把死死抱住了男人,泣聲道:“老爺,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孫雲一臉肅殺道:“滾開,我須得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蔣家教養出的女兒是什麼模樣!”曹氏泣道:“老爺,請聽妾身説幾句話,説完了,老爺還要去蔣家去,妾身陪着你一道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