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眼光放長遠些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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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書説到蔣欣珊趁着蔣欣瑤三朝回門,想跟着老太太學學如何把男人籠住。
偏老太太自打孃家出事,一心認為事情壞就壞在許氏的兩個兒子身上,對蔣欣珊的外祖家是恨之入骨,連帶着對蔣元航,蔣欣珊也是淡淡的。上回三姑爺納妾她就沒有出聲,這回反倒把蔣欣珊教訓了幾句。
原來鄭亮其人,除了對女上無節制了些,其它的卻挑不出錯來。年紀輕輕入了翰林,為人又是温文而雅,一團和氣。蔣家有事更是跑前跑後,從不推託。
蔣家四個姑爺,一個下放在外地,一個從頭到尾沒見過人影,一個整天板着個臉,連個笑都不會,就數這個三姑爺最討人歡喜。老太太年紀大了,自然喜歡這樣的活絡的孫女婿。
且鄭亮這人,很是聰明,雖然納妾,置外室,對嫡卻是言聽計從。
蔣欣珊是他鄭亮一眼看中,朝思暮想的女人,情上自然比那些個盲婚啞嫁的夫婦要親熱些。
身份上也是他鄭亮三書六禮,八台大轎進門的正。比起那些個來路不明,出身下賤的女子,更顯得大氣從容。
且蔣欣珊帶到鄭家去的嫁妝,極其豐厚,鄭亮更是不敢怠慢,人前人後相當尊敬這位嫡。
老太太是過來人,長了雙透眼的眼睛,很清楚這裏頭的門道,只要丈夫敬重你,把銀子到你手上,妾室,通房之,不過是浮雲。
就這樣祖孫兩個話不投機,不歡而散。老太太心裏有氣,對着蔣欣瑤夫婦也就失了耐心,言語間不自然的拿出了剛剛教訓蔣欣珊的派頭,話也就講得稍重了些。
蔣欣瑤對老太太更是沒半分情,話講得重。講得輕全沒放在心上,更懶得探究其深意,禮數上讓人挑不出錯,就行了。
她使了個眼。讓李媽媽把分紮好的四份藥材分別給了錢嬤嬤,大伯母與二嫂嫂,大嫂嫂那份則由大伯母帶回去轉。四份藥材中老太太的比旁人又厚了幾分。
陳氏打開一看,每份均是兩上好的人蔘及半斤冬蟲夏草,臉上的笑意又盛了幾分,忙對着顧氏狠狠的誇了欣瑤幾句,老太太只得笑着附和了幾句。
蔣欣珊一看旁人都有了,偏她沒有,冷笑着撇過頭去。
欣瑤見狀,笑盈盈的道:“三姐姐。真對不住,下人心,就備了四份,回頭我一定給你補上。”蔣欣珊冷笑道:“多謝四妹妹好心,鄭府倒也不缺這些東西。別忙活了。”欣瑤含着笑客氣了幾句,冷不防昊哥兒從外頭進來,跟老太太行了禮,告了假,拉着欣瑤就要走。
老太太不忍心駁小孫子的面子,也不攔着。陳氏,顧氏妯娌。吳氏紛紛告退,忙着招呼其它來客,一時間,歸雲堂就剩下老太太與蔣欣珊祖孫倆。
老太太見孫女臉有忿,暗中嘆了口氣,把她喚到跟前。語重心長道:“男人,有幾個不愛偷吃的,老話説得好,不如妾,妾不如伎。伎不如偷。你説你一個明媒正娶的正房,跟外頭下九的小伎較個什麼勁,那些個不過是男人的玩藝,嚐個新鮮罷了。”
“祖母…”
“如今你要做的,是趁着年輕,生養個兒子,有了一兒半女傍身,你的桿也直了,氣也了,鄭家誰敢小瞧你半分?好好看着兩個姨娘的肚子才是真。”老太太頓了頓,續又道:“至於外頭那個,你想個法子讓你公公婆婆知道就行了,我就不相信鄭家書香之家,能容得下兒子在外頭養外室。到時候,你明面上再護着點你男人,為他説兩句好話,既籠了男人的心,又在你公婆面前做好人,何樂而不為?別整天哭啊,鬧的做那些個吃力不討好的事。”蔣欣珊泣道:“祖母,我就是氣不過我們成親才半年,他就變了心,當初…”
“閉嘴,當初是當初,如今是如今,過去了的事情,你再顛過來倒過去的説,有什麼用?當初他喜歡你是真,如今他敬重你也是真,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你聽祖母一句勸,你是有孃家倚仗的人,拿出些大家小姐的氣度來,眼光放長遠些。”老太太口乾舌噪的説了半天,蔣欣珊的臉上才慢慢有了笑意。…昊哥兒拉着姐姐出了歸雲堂,見哥哥正在拱門口張望,回頭衝欣瑤弩一駑嘴,笑道:“姐姐,我和哥哥兩個人從昨天等到今天,才把你盼回來。”欣瑤心頭一熱,紅了眼眶,忙彎下,緊緊摟住了昊哥兒。姐弟三人親親熱熱往聽風軒去。
如今的聽風軒已變成了昊哥兒的院子。欣瑤尚未出嫁,昊哥兒就吵着鬧着要住到姐姐的院裏來。諾大的東院如今只住着蔣宏生夫婦及兩個兒子,倒也沒什麼避諱,一天時間就挪了窩。
欣瑤仔細詢問了兩個弟弟的學業,見這兩人回答的均頭頭是道,頗欣。
三人才説了一會子話,就有下人來回話説開席了。兩個哥兒只得別了姐姐往前院去,欣瑤在聽風軒四處再轉了轉,才出了院子。
今蔣家也沒幾個外客,就老太太的孃家周府來了些人,滿打滿算也就四桌。
席間欣瑤見母親頻頻給她便眼,心知半天下來,母女倆個也沒好好説上話,母親想必早就心急了,於是多喝了兩杯薄酒,藉口頭暈,讓微雲攙到秋風院歇着去了。
這邊欣瑤剛歪在榻上,顧氏就匆匆進了屋,母女倆個摟在一處掉了幾滴淚。
顧氏細細的問了問女兒在蕭家的衣食住行,又把李媽媽,微雲幾個叫到跟前細問了一番,一顆心這才歸了原位。
李媽媽笑道:“二太太,蕭家就祖孫兩個,子過得簡單,也沒那些個算計,姑爺是個知冷知熱的,對咱們小姐好着呢。二太太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顧氏道:“有你們在,我是放心的。雖説姑爺新婚之夜就把人趕了出去,可老太太給的那兩個,還是得盯緊些。”欣瑤笑道:“母親,留着自然有留着的好處,您啊,且放寬心。李媽媽,以後難得回來,你們找要好的姐妹玩去吧,我與母親説些體己話。”李媽媽幾個笑着出了房門。
欣瑤待人走後,摟着母親撒了會嬌,顧氏低頭見欣瑤頸脖處隱隱有星星點點的瘀青,實在沒忍住,便問起了房中之事。三天了,顧氏心裏的就惦記這個。
女兒孃胎裏就有不足之症,從小身子就弱,好不容易養得好些,又被歹人害得差點沒了命,體質較常人更弱些。偏她這個女婿是個武將,長得英武健壯,結結實實,一看就不是個憐香惜玉的,女兒嬌嬌弱弱的哪經得起他。
欣瑤紅着臉羞道:“母親,這人看着是個人,心卻是細的,對旁人冷着個臉,對女兒卻很體貼,母親放心吧。”欣瑤想了想,就把慶豐堂的事説給顧氏聽。
顧氏聽罷,嘆道:“當初,老太太還嫌四姑爺門第不顯,差事不體面,哪裏知道那蕭家只是藏得深而已。所以説,這嫁人啊,凡事不可只看表面。”欣瑤拿過幾上的瓜果,一邊吃一邊聽得津津有味,“你二姐姐嫁得好吧,尚書府的門第,錦衣玉食,卻連個門也不給出;三姑爺看着英俊文雅,一表人材,慣會説那甜言語,卻是個好顏的。這剛剛成婚半年,就納了兩房姨娘,聽説又在外頭置了房外室,可見也是靠不住的。”欣瑤朝母親遞了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眼神,顧氏氣笑的拍着女兒的背又道:“再看老太太的孃家,原來的安南侯府,看着金玉滿堂,實則早就是個空架子,年前分家鬧的那一出,讓京裏多少人看了笑話。要我説,蕭家這樣的人家,才是真正會過子的人家,我兒福氣甚好!”欣瑤笑道:“母親,別誇得太過,我看未必。昨兒我看禮單,這回蕭府辦喜事,趙家不知為何,竟送了重禮,光銀子就送了兩萬兩,還有些兩個田莊,兩個鋪子。”顧氏驚道:“這兩家不是早八百年就不來往嗎,怎麼竟送了這麼重的禮?蕭老太爺收下了?”欣瑤思道:“我也在奇怪這事,老太爺居然收下了,不過成親那,趙家沒有派人來。”顧氏奇道:“趙家這是在動什麼心思?這裏頭的彎彎繞繞可是有年頭了,瑤兒,你剛進門,上一輩的恩恩怨怨,不是你該過問的,姑爺不説,你不能問,只當不知道。”欣瑤笑道:“母親,你女兒最是個懶的,顧着自個身子就好,旁的事,我可沒那個心思。母親,糟心的事,家家都會有,關鍵還得看過子的人,我早就説過,你女兒不論在哪裏,都能把自個過得好好的,所以母親以後只管保重好身體,看顧兩個弟弟,我這裏,你放心!”顧氏嗔罵道:“都説女生向外,這才沒幾天,連我這個娘都不要了,真真是個沒良心的。你就是再能幹,再聰明,也還是我女兒,該的心還得,該擔得憂還得擔。”欣瑤前世做過母親的人,自然明白這個道理。自己如今不在母親眼皮子底下了,母親不放心是人之常情。她把頭埋到顧氏懷裏,細語輕輕的哄着她,惹得顧氏又掉了一回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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