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叔侄説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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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書説到欣瑤問徐宏遠對安南侯府一事,可有什麼想法。
欣瑤見小叔叔臉上似悲似愁,不動聲的道“小叔叔,如今的周家不需要外人動手,自己就先倒了。鮮花着錦,烈火烹油,就算出個寒貴妃也沒用!而且我聽説年前周府分家,已是空府一座了。”徐宏遠慢慢低下頭,道:“瑤兒放心!叔叔省得。”欣瑤展顏一笑,淡淡道:“小叔叔,報仇有很多法子,殺來殺去,你死我活,那只是最蠢的一種方式。”
“瑤兒?”徐宏遠詫異的抬起頭,正好看到欣瑤臉上一抹狡猾的笑,心頭忽然一顫。
蔣欣瑤微不可察的點點頭,叔侄倆人默默的對視片刻,不約而同的展顏一笑。…蔣欣瑤伸手撫了撫頭上的玉簪,言又止。
徐宏遠狐疑的看了她兩眼。
蔣欣瑤磨了磨後槽牙,下了下決心道:“小叔叔,你與燕十六打算怎麼辦,他已經成親,説不定連孩子都快有了,你卻還孑然一身,這對你,不公平!”似睛天炸了響雷,徐宏遠驚愕失,手足無措的慘白着一張臉。
“瑤…兒…你…你…我…”欣瑤微微撇過頭,輕聲道:“小叔叔,你的事自己拿主意,我只想説,徐祖母臨終前你答應她的事,不能忘了。”徐宏遠沉默良久,喃喃道:“瑤兒,以你的聰明,我就沒想瞞着。我與他並非你想的那樣,我們…我們…哎…瑤兒,他對我,是很好的,他如今這樣也是迫不得已!”
“小叔叔,誰都有迫不得已的事。只是你這樣乾等着,我心裏看着急,也為你不值。”徐宏遠苦笑道:“原本以為只是逢場作戲罷了,不曾想演着演着。把倒自己陷了進去。”欣瑤一針見血道:“那是因為小叔叔的心還不夠狠,情卻陷得太深!”
“小叔叔!”欣瑤不等徐宏遠回話,“小叔叔,找個好女子成個家吧,你與他隔着十萬八千里,走不到一處的,他的身份,位置不容許。”徐宏遠滿臉的蕭瑟,令欣瑤不忍直視,只聽他淡淡道:“我何曾沒有想過。只是如今我連自個的身份也要藏着掖着,試問世上的女子又有幾個願意嫁給我!”
“想嫁給你的女子很多,只是你從未認真看過她們,給過她們機會。小叔叔,按理説這事不該我管。可瑾珏閣總有一天要回到徐家人手裏,這是徐祖母的願意,也是我的想法。”徐宏遠下意識的咬了咬嘴,道:“瑤兒,這事等我出了孝,我一定不讓你失望!”蔣欣瑤長長的睫輕輕顫動了幾下,終是心有不忍道:“小叔叔。情這東西,太嬌貴,太殘酷,你子弱,不是他的對手。”
“對手?”徐宏遠搖搖頭,“我從未想過他是我的對手。我只是想…想…”
“小叔叔想大仇得報。想看到他生兒育女?”徐宏遠眼中的光芒一點點逝去。
“我只是想陪着他走一程。”
“那他呢?小叔叔,他的世界不光有你,而你的世界卻只有他。”徐宏遠臉上的絕望之令欣瑤一肚子的話,再無法説下去。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不在太自私圓滑了。
蔣欣瑤轉了幾個念頭,不得不退一步道:“你與他需要面對的並不是外頭的狂風暴雨。而是你們腳底咯人的沙子。只要你們不怕磨腳,覺得舒服,其它的事情還是有辦法的!”饒是徐宏遠再怎麼老成,也被欣瑤的話驚住了神,急急道:“瑤兒,你真的這樣認為,你真的不怕我給徐家丟臉?”蔣欣瑤見無可奈何道:“再丟臉也是我的小叔叔,你都不在乎,我還在乎什麼。只是小叔叔,情這事,也需講究個三十六計,七十二變的。那廝如今美人在懷,新官上任,端得是風得意,憑什麼你就在這裏悽風苦裏,長吁短嘆的。要我説,與其在那裏情思不快,鼠首兩端,倒不如放手一搏,也讓那廝現一現他的真身。”徐宏遠若有所思道:“瑤兒,你是説…”
…
一盞茶後,叔侄倆個神怡然的靠在椅子裏,津津有味的吃着小丫頭剛剛送來的點心,眼角眉梢都是滿足。
欣瑤似想起了什麼,道:“小叔叔,鶯歸這丫頭快二十了,從小跟了我,我不得不為她思慮一番,偏她又不肯嫁,這真真是讓我為了難。”徐宏遠點頭道:“是個忠心的,只是有件事你怕是不知道,這丫頭似對怡園請來的琴師有些個意思,常做些點心,讓小丫頭送過去。”欣瑤一聽,便皺了眉頭道:“這琴師是個什麼來歷?”徐宏遠道:“琴師姓楊,名帆,十六引薦過來的,原是二皇子府上的,琴技很好。每在咱們園子裏彈一個時辰,一個月結一次帳,其它的,我問他,他也不肯説!”欣瑤冷笑道:“你回頭幫我查查這人的來歷,今怎麼沒見燕鳴?”
“燕鳴今到莊子上去了,你大婚那的菜式,全是他們倆個在打點,很費功夫!”欣瑤心下不悦,恨恨道:“得讓蕭寒多掏銀子,我的人,倒給他支使得團團轉。”徐宏遠又氣又笑道:“你這孩子,什麼你的他的,這筵席是我送的,就衝他救了你一命,也應該!”蔣欣瑤嘴角搐,面帶不屑道:“小叔叔,胳膊肘不能往外拐,我才是你親侄女,你怎麼不説他白得了一個嬌滴滴的媳婦。”
“阿遠,誰白得了一個嬌滴滴的媳婦?”荷風亭外,燕十六慢條斯理的打着扇子走進來,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派頭。
後頭兩位欣瑤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不由輕描淡寫的看了徐宏遠一眼,後者手一攤,一臉的委屈。
燕十六搖搖走到徐宏遠跟前。俊眉輕挑道:“你不必看他,他也不知道!”欣瑤不得已只得起身,福了福道:“三位公子好!”目光卻落在燕十六的扇子上,暗道大冷的天。這廝也不怕扇出病來。
燕十六一把摺扇,搖得架勢十足,笑道:“別人好不好,我不知道,有一個人肯定是好的。小寒,你説是不是!”蕭寒今着一身青灰長袍,踏進荷風亭,眼睛就盯着眼前的佳人,久久捨不得移開。算算時間,已是七八個月沒有見面。今他是得了消息,才拖着十六,天翔他們匆匆趕來,為的也只不過是看她一眼。
欣瑤今着一件水紅團花襖子,挽着新發髻。頭一隻碧玉簪,幾絲秀髮垂在耳邊,越發顯得亭亭玉立,嬌態可掬。
蕭寒聽有人叫他名字,緩過神來,抱拳道:“四小姐別來無恙,那些藥材用得可好?”欣瑤臉微紅。柔聲道:“多謝蕭公子關心,用了確是好的!”徐宏遠忙打圓場道:“今兒吹的什麼風,把你們三個大忙人一道吹過來了?”杜天翔強忍着笑道:“今正月十五,外頭人山人海的,也沒什麼意思,就想着到怡園來清靜清靜。順便討一碗元宵吃!”徐宏遠見十六頻頻朝他便眼,剛想開口,卻聽欣瑤神態自若道:“燕公子,你的眼睛怎麼了?了嗎?”燕十六清咳一聲,掩飾道:“許是吹了冷風。有些不適!四小姐,剛剛你説誰白得了一個嬌滴滴的媳婦?”欣瑤笑意濃濃道:“燕公子,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方為正人君子。三位公子既然來了,不防再坐坐,恕我不能奉陪,先行一步!”只欣瑤的話還未説完,卻見李媽媽歡心鼓舞地推門進來,抬頭見一屋子人,嚇得臉都變了,諾諾道:“小…姐,鶯歸説菜好了,請小姐…入席!”徐宏遠朗聲一笑,道:“擇不如撞,既然大家都來了,都不是外人,咱們邊吃邊説,瑤兒,今元宵佳節,不必拘着俗禮!一道吃個團圓飯吧,鶯歸這一桌菜想必是極用心的,我可是等不及了!”燕十六十分自然道:“阿遠盛請相邀,哎,我也只能捨命相陪了!更何況,也是到了飯點!”蔣欣瑤幾嘔出一口鮮血。幽怨的瞪了徐宏遠一眼,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紅着臉應下。
杜天翔意味深長的笑道:“怪不得今兒個小爺我一出門,就有喜鵲在頭頂亂叫,原是今小爺我有口福。快走,快走,我這肚子正唱空城計呢!”説罷,拉着目瞪口呆的李媽媽出了煙波亭。
徐宏遠,燕十六相視一笑,緊隨其後。
片刻間,碩大的煙波亭只剩下一男一女尷尬的兩人。
蔣欣瑤此時心裏恨極,回回來怡園,總能遇見這幾個廝,真真是晦氣,回頭再出門,定要翻了皇曆才行。
蕭寒沒有放過欣瑤臉上的任何表情,沉聲道:“四小姐,今兒知道你來這裏,是我特意拉着他們兩個過來的。”蔣欣瑤有些詫異的抬起了頭,卻不料蕭寒正向她看來,兩人視線在空中一匯,心頭各自一震。
欣瑤紅着臉,生生把頭扭了過去,片刻又迴轉過來,道:“為什麼要告訴我?”蕭寒苦笑道:“四小姐冰雪聰穎,細細一想就明白了,我如實説,省得你嫌棄!”蔣欣瑤見他坦白,當下便棄了扭捏,微微搖了搖頭,大大方方道:“你我即將是夫,我又怎會嫌棄於你!今為什麼來?”蕭寒心頭一鬆,眼中閃過光芒,道:“我來,一是想看看你,二是想跟你説幾句話。”欣瑤輕輕點點頭,眼睛本能的看向那個如山一般的男子。
蕭寒覺得眼前那雙幽深眸子如同一片深海,讓他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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