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誰吃了虧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杜天翔重重落下一子,斜着眼睛盯着徐宏遠瞧。
徐宏遠淡淡一笑,“你吃虧?你吃哪門子虧?”
“我怎麼不吃虧?你瞧,我與你是兄弟,我與他是表兄弟,他叫你小叔叔,我叫你什麼?”
“你叫我阿遠也好,小叔叔也好,我都樂意。”
“你樂意,我不樂意,我跟你説…”這兩人索把棋子一扔,一本正經的討論起輩份來。全然忽視牀上之人一會青,一會紅的臉。
這兩人商討了半晌,終是沒商討出個結果,不由的把目光看向蕭寒。
“表哥,你説句話!”蕭寒閉上眼,沉默着不語。
“小寒,你倒是説句話啊!”蕭寒緩緩睜開眼睛,眼中一片肅穆。
“先不説這些。這次的事情,我覺着有些蹊蹺。我原本想着不過是幾個江湖中人,拿幾個錢,乾的無非是劫財劫的勾當,都是三角,以我的功夫,一個人就夠了。等了手才發現,其中有兩個不是普通的匪類,身手不弱,兩百米內一箭傷馬,絕對不是小角。”杜天翔眼中寒光盡現,臉漸漸沉了下來。
徐宏遠收了嬉笑,肅道:“你是説許氏花錢買兇原本是想劫財劫,壞了欣瑤的名聲,不料中間混了人,想要欣瑤的命?”蕭寒動了動尚且靈活的手指,道:“不好説。我查過了,這夥人,原是小混混出身,統共十來個人,仗着有幾下拳腳功夫,專騙富貴人家的內宅太太,處理一些大户人家陰私的事,撈幾個小錢花花。殺人越貨。搶劫放火這些事沒幹過幾回,不過也不排除許氏花了大價錢,請了兩撥子人,以備後手。”杜天翔咂嘴道:“小混混也不排除有身手好的。他們的老巢十六派人去過了,早就逃之夭夭,不見了蹤影。”徐宏遠追問道:“蕭寒,按理説除了許氏,三小姐,沒有人會要欣瑤的命。她一個大家小姐,一年到頭出不了幾趟門,能得罪誰去?莫非是瑾珏閣的事?”杜天翔正襟危坐道:“除了我們幾個,誰又能猜到四小姐與瑾珏閣有關?這事也怪你,下手也狠了些。一個活口沒留,這會想查,斷了線索。”蕭寒不緊不慢道:“招招致命,步步緊,不下重手。你還能看到我?”杜天翔俊眉緊鎖:“以你的身手居然…如此看來,此事倒真有幾分蹊蹺。”徐宏遠站起身,在屋裏來回踱了一步,若有所思道:“天翔,你明天到蔣府去時,把事情跟欣瑤説一下,看看她有什麼線索。再問問許氏的事要不要我們手。”杜天翔點點。
蕭寒突然出聲道:“那庸醫是如何在蔣夫人膝蓋上動的手腿。天翔,你可問出來了?”杜天翔劍眉微挑,一臉的不屑道:“在針上作的手腳,那針上沾了髒東西,從而引起低燒。”蕭寒冷哼一聲:“通知兵馬司的人,把這人給我照看起來。如今蔣家對外是怎麼個説法。周老太太,蔣少卿有何表示?”杜天翔意味深長得笑道:“外人只知道馬兵指揮使辦案,累及蔣府。其它的,暫時都按着不動,那兩位還蒙鼓裏。許氏那邊十六派了四個高手盯着。跑不了。對了,南邊回話了,那封信,也是許氏的手筆。這個許氏,看着蠢笨不堪,算計起人來,卻也頭頭是道啊!不過跟四小姐比起來,嘿嘿,你們看看這個。”杜天翔從懷裏掏出一疊信紙,遞給徐宏遠。
“四小姐讓人拿給我的,我和十六研究了一晚上,厲害啊!阿遠,你束手無策的事,你侄女都替你辦好了,師出有道且不痕跡,周家,侯府一個都跑不掉。這次,是真把她惹急了!”徐宏遠接過信紙,的瀏覽一番,隨手進懷裏,長長的嘆了口氣,道:“父親當年難不成都教她這些?”蕭寒一下子緊張起來,又不能動彈,急道:“拿來我看看!”徐宏遠卻道:“晚上與你細説,這會我與全爺,燕鳴研究研究去。天翔,你看着他。”説罷,把手裏的棋子一扔,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杜天翔等徐宏遠走遠,忙把門關上,走到牀邊,面凝重道。
“蕭寒,那天的事,動靜這般大,二哥把我與十六叫過去,事情的來籠去脈他都知道了。”
“二哥説了些什麼?”
“二哥又問了四小姐一些事,我與十六實在沒有辦法,都説了。二哥聽了,説了一句話,倒是個奇女子,還説有機會要見見,你心裏有個數。”蕭寒慢慢垂下眼簾,再睜眼時神如常道:“十六怎麼説?”杜天翔湊近了,輕道:“十六隻説四小姐剛剛醒過來,身子弱,需靜養。”杜天翔看了看蕭寒的臉,猶豫了好一會,還是咬咬牙道:“那天第一個找到你們的是沈府的九爺沈力。內傷最忌顛簸,是他一路抱着回蔣府的。十幾里路,眉頭都沒皺一下。看神,很不一般。倘若你真動了心,下手要快啊!”
“她不願意的事,誰也勉強不了。”蕭寒苦笑道:“你知道我醒來聽到了什麼嗎?”
“什麼?”
“我聽到了她在笑,她説能得英雄救美,當大笑。她還問我有什麼遺言,儘管説,只要她活着,一定幫我做到。”杜天翔撲嗤一聲沒忍住,笑出了聲,嘆了又嘆道:“她這是盼你死呢,真不好意思,是我讓她失望了!”蕭寒無可奈何道:“還有心思説笑,快幫我拿個主意。”杜天翔心思轉得飛快,一股坐在牀沿上。
“聽説二太太過些子要來看你,到時候…”
…
欣瑤醒來第三。
顧氏揮退下人,撫着欣瑤的手,泣道:“總算撿了條命回來,你若有個好歹,母親也就隨你去了。”欣瑤柔弱不支道:“母親,我福大命大。老天爺不收我。”顧氏不由雙手合什默默祈禱。
欣瑤見狀,弱弱的扯出個笑,示意母親低下頭,在顧氏疑惑的眼光中。在她耳邊説了幾句話。
這幾句話,如睛天霹靂一般在顧氏的耳邊炸響,靜默了半天,又滴下淚來,眼中的恨意綿綿不絕。
欣瑤眼圈一紅,緩緩的閉上眼睛。
顧氏見女兒閉眼,又恐惹她更傷心,忙拭了淚,故作歡顏道:“瑤兒,杜太醫待過。你傷及五臟六腑,情緒不可動。不哭,不哭,我的兒,我便是舍了這二太太的名頭。也會為你討要一個公道。”欣瑤睜開眼,炯炯有神道:“母親,十幾年了,是該算算總帳了,這個仇,我自個來報,我只求母親幫我做一件事。”顧氏將將忍住的淚。又落了下來,泣道:“自個都這樣了,還有心思顧念着旁人,老張頭的事我已安置好了,他家的那個小孫女我已經給李媽媽調教了,往後。就跟着你罷。”欣瑤笑中帶淚剛想説話,覺得口一頓,一陣猛咳,吐出兩口血來。
顧氏放下痰盂,用帕子幫女兒擦了擦嘴角。展開帕子看了看血的顏。背過身擦了把眼淚,把起欣瑤的頭,餵了口水道:“好好養傷,想吃什麼,想喝什麼只管讓人來要,前兒個你二姐姐託人帶了兩隻上好的老參,拳頭大小,我已經給李媽媽了,回頭讓人燉了吃。”欣瑤虛道:“杜太醫説,吐出來才好,母親不必擔心。”顧氏見女兒神情倦怠,輕輕拍着把女兒哄睡着,放下帳子走了出去。
顧氏紅着眼睛在聽風軒的院子裏站了良久,嚇得聽風軒的丫鬟,婆子們大氣不敢出。還是李媽媽在二太太跟前説了幾句話,才把二太太勸走。
顧氏從女兒院裏走出後,一邊數天,都沒給蔣宏生好臉看。…蔣宏生自打女兒醒來後,心裏七上八下。女兒出事前對丫鬟説的那句話始終在他腦海裏翻滾,思來想去,總有疑慮。
雖然六皇子對外宣稱是兵馬司辦案才導致蔣府小姐受了無妄之災,且兵馬司也派了人上門賠罪,並送了些上好的藥材補品來。蔣宏生卻隱隱覺得此事並不簡單。
事後,他詢問女兒,女兒只説小時候不會説話,偏耳朵生得比旁人靈些,在清涼寺後山喝茶時,隔着溪水,就聽到有人打鬥的聲音。二懷着身孕,不能驚着,這才設計讓二先走。
又道她一閨中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誰會暗算她,那些歹人,最是窮兇極惡,刀槍又無眼,她也是驚嚇萬分,心裏怕得不行,情急之下,才説錯了話。
蔣宏生看着欣瑤蒼白得沒有一絲血的臉,心痛如絞。
這個女兒從小命運多舛,體弱多病,好不容易養這般大,出落得眉目如畫,冰雪聰明,卻逢此大難,九死一生,真真讓人痛入心骨。蔣宏生哪裏捨得再多問一句。…沈力在欣瑤醒後的第二天,被老爺子趕回了軍中。
臨走那一,他一如離開蘇州那晚一般,在聽風軒的屋頂枯坐了一整夜,那是他能靠近她最近的地方。
酒入愁腸,沈力的眼角忽然有了淚光。
她無聲無息的躺在他懷裏,臉蒼白如紙。
身子很輕,輕的似一張紙,十幾裏的路,他就這樣抱着。
老爺子終是沒有答應他的請求,只與他説起以往爺孫兩個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沈力聽了半,心一點點往下沉,宛如冬般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