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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意在沛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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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瑤見她油鹽不進,心下一動,越發笑得暢快。

“三姐姐,姑娘家的身子可不比男人,妹妹我讀過幾本醫書,都道寒從腳底起,這寒入了身子,進了五臟六腑,女子本就腎陽不足,胞宮失於温煦,便會出現下腹墜脹,痛經,月經失調等症狀,最嚴重的,可致不孕。三姐姐,不孕就是生不出孩子,寒冬臘月,只跪上半柱香的時間,就可不孕,三姐姐,你可想好了…”蔣欣珊剛想發作,又強忍下,只道:“二太太,女兒一時衝動,失手衝撞了二太太,自知罪無可赦,請二太太責罰。”顧氏未料到庶女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心計,只得冷冷道:“起來吧,後謹守閨閣,安分度。”

“二太太,女兒有一事相求。”

“有什麼事,起來説話,身子是自個的。”

“三丫頭,還不快起來!”老太太在錢嬤嬤的攙扶下,匆匆趕來。

蔣欣珊泣道:“祖母,剛剛孫女乍聞與鄭家結親,心緒繁亂,驚恐不已,失了禮數,衝撞了二太太。請祖母責罰。”老太太心下一軟,嘆道:“將軍府出了些狀況,實不是你的良配,我與你父親商議過了,這才定下了鄭家。你起來吧,跟我回屋,我正好有話跟你説。其它的人,沒什麼事,都散了吧。”蔣欣珊含淚朝二太太磕了三個頭,跟着老太太去了。

蘭在邊上輕聲嘀咕道:“三小姐今兒行事,奴婢怎麼看不明白?好好的跪在咱們院子外頭做什麼,像是二太太欺負了她一樣的,這唱得是哪一齣啊?”沈氏如此聰明的人,又豈會不知?卻故意道:“別説你個丫頭看不明白,就是我,也是二丈和尚呢!前一刻還是咬人的狼,這會倒成了温順的羊了。變得忒快。”吳氏輕聲道:“許是三妹妹知道自個錯了。”顧氏冷笑道:“項王舞劍,意在沛公,都回吧,沒什麼大事。老太太院子裏的東西。還得勞煩你們倆開了庫房理一理。”沈氏故作恍然大悟道:“嬸嬸不好,先去歇着吧,這事只管給我與弟妹。”吳氏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一臉的不可思議。

蔣欣瑤把眾人神盡收眼底,仰天暗嘆,都是演戲高手啊!隻眼下的蔣欣珊,演技已達出神入化,物我兩忘之境地,給她一個劇本,唱得比那戲台上的戲子還把投入。

蔣欣瑤暗暗有些悔意。…再説蔣欣珊跟着老太太回了房。二話不説,跪倒在地。

老太太一把年紀的人,內宅女子的小心思豈會不知?冷着臉不説話。

蔣欣珊一把撲到老太太身邊,抱着老太太痛哭不己。

“祖母,我錯了。我真的做錯了,我不該把外祖母叫到府裏來鬧,也不該違了祖母的疼我的一片心,去想那勞什子將軍夫人,更不該對祖母説些那般話來。”蔣欣珊一邊哭,一邊用眼角偷看老太太的臉

“祖母,都是我的不是。您原諒我。孫女我也是迫不得已,想着嫁個高門,給姨娘,哥哥一個倚仗,將來不置於讓人欺了去,祖母。是我辜負了您一片真心…”老太太看着這個一手帶大的孫女,到底心中不忍,嘆道:“三丫頭,鄭家書香門第,你能嫁過去。做個正房太太,已是幸事。勿再生事。婚期,我想放在明年秋天,到時,你也整十五了,你姨娘的嫁妝,一半我給了你哥,另一半,就當作嫁妝,陪過去吧。”蔣欣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楚楚可憐道:“祖母,可是厭棄了姨娘與我。祖母,自打姨娘了足,您就對我冷了下來,孫女自小在您跟前長大,在我心裏,您就是我最親的人。孫女知道錯了,惹您生氣,您只管打,只管罵,只別冷了我就行。祖母…”老太太見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不由紅了眼眶。

“我疼你寵你十幾年,你的子,我豈會不知?到了婆家,那是要吃苦頭的。我冷你些子,也是想磨磨你的子。不防跟你説句透亮的話,後若想在婆家站得穩腳,最大的依仗還是孃家。你那個不成器的姨娘,算是徹底寒了你父親的心,你那親哥是個不成器的,不惹事就算是阿彌陀佛了。你想想,你能倚仗的是誰?”蔣欣珊伏倒在地,泣而不語,只聲聲叫着:“祖母…祖母…”老太太想着這些年來為這母子三人左思量,右算計,卻落得如此地步,不由的悲從心來,渾濁的眼淚滴滴落下。

“三小姐,容老奴説句不該説的話,老太太為了你,為了二爺,為了周姨娘,可算是費盡心思,暗地裏了多少心?這次與龐府的婚事,讓四小姐代你出嫁,也是為了小姐你能嫁個好人家。五個孩子的後孃,可不是那麼容易當的?”錢嬤嬤怕老太太傷心,出聲勸道:“三小姐可不能再傷老太太的心。就算周姨娘,老太太還想着等風聲過去,二老爺消了氣,找個理由讓她回了青山院。老太太可是時時刻刻把你們娘仨放在心上,你還找來許氏説那樣一番話,老太太怎麼能不寒了心?”蔣欣珊起身,抱着老太太的腳,越發哭得呼天搶地,泣如雨下。

老太太於心不忍,含淚道:“你這孩子,心氣太高,府裏有我在,虧不了你,一旦我兩眼一閉,兩腿一伸,誰護得住你?”錢嬤嬤看着這祖孫倆,心中百般滋味。

周姨娘這般蠢笨的人,倒生出個聰明的女兒來,這出苦計唱得,使本已寒了心的老太太有了幾分鬆動。這些年能把老太太哄得這般,這三小姐倒也有幾分真本事。

蔣欣珊見老太太説出這一番話,暗自鬆了口氣,越發哭得痛徹心扉,哀哀絕。…欣瑤扶着母親進了屋,拿起錦墊墊在其後,嘆道:“母親。好好歇幾天,有什麼事,讓兩個嫂嫂去做。以後,再有這種事情。只管推了去,我讓李媽媽來傳話,還是晚了一步。”顧氏苦笑道:“傳不傳都一樣,老太太吩咐的事,我做媳婦的還能推了去?”欣瑤坐在顧氏跟前,直視道:“母親,怎麼就傷着了?你講給我聽。”

“有什麼可説的,大與她對了兩句,她衝過來,大沒站穩。慌亂下拉了我一把,兩人都摔了下去,我在下,她在上,這才傷了。倒也不是故意的。”

“母親。對付這種人,她狠,你只有比她更狠,往後她的事,你少管,顧着我與兩個弟弟就行。還有,她這一舞劍。把老太太剛想冷了她的心又暖回來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她嫁給那姓龐的,是好是歹由她去。”顧氏忙道:“你這孩子,説什麼傻話,她嫁誰不嫁誰。哪是你能做主的?”欣瑤上前,摟住顧氏,在她耳邊輕輕説了幾句。

顧氏詫異的看着女兒。

欣瑤點點頭道:“母親,以德報怨這事,咱們説好了。只做這一回。”顧氏依偎着女兒,右手輕輕拍打欣瑤的後背,如同小時候哄她睡覺一般,心中安詳無比。

她的瑤兒,自打從老宅回來,便時時處處站在她的身前,不讓她受丁點的委屈,不忍看她有一絲的傷心,這樣的女兒,如何能讓她不疼愛到骨子裏。

回了房,欣瑤沉思片刻,手書一封,讓李媽媽悄悄送出去。

燕十六為了方便四小姐傳話,特意安排了一人隱居在蔣府附近。

欣瑤得知後,暗笑了半,敢情演諜戰片呢,要不要對個諸如‘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經典暗號,又或者來個‘土豆你個西紅柿,蕃茄你個馬鈴薯。”不過笑歸笑,欣瑤用過一次後,才知道這個辦法果然方便。於是得寸進尺的要求瑾珏閣三處分店以後傳信的活,統統給那廝,氣得燕十六嘴角搐了半天,卻又無可奈何。嘆還是阿遠説的對,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當然對這句話體會最深的,倒並不是燕十六,而是燕十六的兩個貼身侍衞青峯和雁落。

自打上回幫蔣家四小姐做事後,怡園的廚娘心一軟,親自動手燒了幾個菜,從此這兄弟便體會到了“一入怡園深似海,外間飯菜皆無味的”的難處。於是這兄弟倆但凡只要是的活,接得比哪個都起勁。…五後,鄭家來人與蔣府商議婚期,因鄭亮明年闈下場一試,故婚期定在明年的八月初八,消息傳到周姨娘耳朵裏,當下大哭一場。

自定下婚期後,蔣欣珊除了每在老太太跟前晨昏定省外,安分的守在自個院子裏備嫁,見了人也客客氣氣,笑語盈盈,乖巧得如同換了個人似的。

老太太因三丫頭婚事得償所願,侯府那邊無甚大礙,萬事順心,臉上頗有喜,跟錢嬤嬤兩人忙着給三丫頭準備嫁妝,更是親書一封給蘇州府的大老爺,讓他往南邊採買些上好的木料,傢俱。

只是經過蔣欣珊這一鬧,老太太暗下有了幾分私心,孫女再親,也是別家的人,嫁妝只按着蔣府嫡小姐的規格籌辦,倒也沒有越過誰去。

顧氏知道三小姐到底是老太太心尖上的人,一個不慎便會引火上身,故老太太問起傢俱用什麼木料好,款式是南邊的,還是北邊的之類的話,總是挑了好的説。

木頭嗎,當然是黃花梨最為上乘,款式當然是南邊的雕工更為緻,華貴。反正又不是花的她的銀子,何苦給自個找不痛快?幾個回合下來,滴水不的讓老太太直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