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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2010-10-0812:13:48三、他人即地獄公元75年,八月六。這個子,距離耿恭在千里之遙的西域,擊退北匈奴,僅隔數。就在這天,一個於曾經到西域戰,或正在西域奮鬥的將士相當重要的人物走了。這個人,就是贊助北伐匈奴,西征西域的皇帝劉莊。
劉莊崩前,留下詔書,不建寢殿,不設祭廟。一切從簡辦事,牌位就擺在皇太后陰麗華寢殿儲放衣服的房間裏。不張揚,忌奢侈,劉莊的一生猶如一句質樸的詩句:他悄悄地走了,不帶走一片雲彩,正如他悄悄地來。
漢朝人總結劉莊一生的政治遺產,有許多是可圈可點的,其中最為士人稱讚的,可能就是兩個“凡是”思想:凡是劉秀制定的規章制度,一律不做任何變動;凡是外戚,一個都不提拔。
劉莊崩後,太子劉炟登基即位,時年十八歲。八月十六,劉炟給劉莊送葬,安葬在顯節陵(河南省陣津縣東南三十里鋪南);十月二,赦天下。
辦完喪禮後,劉炟開始正式上班。他重新調整了班子,新任命了太傅,司空,太尉,錄尚書事。一切都很順當,宮廷平靜,洛陽無事,天空晴朗,好一個愜意的天氣。
誰也沒料到,一場巨大風暴,正在靜靜地向西域移動。它攪亂了耿恭,洛陽城皇宮也被它攪得沸沸揚揚。
事先起因是,北道上的龜滋國叛變了。龜滋國聯合國外一個小國,組成聯軍共同襲擊車師,都護陳睦全軍覆沒。接着,北匈奴也趁火打劫,圍己校都關寵於柳中城(新疆鄯善縣西南魯克沁城)。
不得不説,龜滋國叛變和北匈奴打劫,絕不是偶然,他們都是竄通好的。為什麼他們早不反,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集團式出動呢?
很簡單,原因只有一個——劉莊崩了。
漢朝就像一個大公司,劉莊是大老闆,竇固,班超,耿秉,耿恭等等,不過是些高級打工仔。對北匈奴及龜滋國等來説,班超等高級打工仔並不可怕,可怕的才是大老闆劉莊。老闆説要投資西域,北匈奴搶生意,就只有捱打的份了。西域諸國膽敢有不支持投資的,估計捱打的份都輪不上,直接砍頭。
從某種角度來説,劉莊作為漢朝公司老闆,的確不好惹。然而可惜的是,這老闆只活了四十八歲,死得太早了。劉莊新崩,漢朝舉國上下,都還沉浸於巨大的悲痛之中,這正是北匈奴和龜滋國等下手的絕佳時機。
北匈奴已經打好了算盤,這次他們聯合出動,只會賺不會虧。漢朝新老闆劉炟,今年才十八歲,臭未乾,能有多大魄力?魄力不是天生的,而是歷練出來的,劉炟還着呢。
知漢朝,莫如匈奴人。北匈奴真沒有跟漢朝打道這麼多年,這次他們沒看走眼,劉炟的確很,很很。
壞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北匈奴圍困關寵後,車師后王見漢朝大勢已去,也跟着叛變,和北匈奴一道出兵,準備收拾耿恭。
估計耿恭做過很多惡夢,但從沒像今天這麼悲慘。他在疏勒城堅守數月,糧食費盡,戰士們連吃的都沒有了。大家只好將盔甲煮着吃,吃怕了盔甲味,他們又將弓箭上的皮革煮着吃。
西域隔着洛陽城數千裏,那時沒有飛機,不能空降,如果要等到漢朝援兵來到,至少得撐數月。這數月是多久?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三個月,沒人知道。一切只好聽天由命。
耿恭上次被北匈奴斷了水源後,他都沒有絕望。然而這次,他真的看不到希望。經過數月堅守,頑抗,將士們鬥氣昂揚,沒有一個人怕死退卻。但是,不怕死的一個個都接着倒了,到最後,只剩下數十人繼續玩命。
疏勒城裏裏外外,充斥着死人,以及一種莫名恐怖的氣息。這不是絕境,而是地獄,可怕的地獄。
世間無所謂希望,希望不在別處,而在心裏。耿恭的心,就像鬼城裏的一粒火星,在黑夜的寒風裏搖晃着,隨時都可能被噬,泯滅。
這是一種怎樣的力量?這不公是死對生的渴望,更是生命自由與絕對尊嚴的堅守。
北匈奴單于被耿恭頂天立地的神震憾了。作為一名鐵將,能夠在戰場上得到對手的敬畏,耿恭很知足。但是,他堅決不接受一切來自敵人的憐憫。只是這點,匈奴單于並不懂。
匈奴單于看到,漢朝援軍遙遙無期,耿恭守得了今天,守不過明天。總之,駱駝總有被壓垮的一天。但是,單于並不想將耿恭壓倒,而是準備將它收攏。
於是乎,單于派了個使者,出去跟耿恭談判。
單于使者到了城下,對城上的耿恭喊話,説:“我們單于敬佩您的勇氣,饒你不死。如果您願意歸附,就封你為白屋王,把公主嫁給你為。”耿恭於城上一聽,對單于使者笑道:“喲,有這等好事。那上來咱們好好談一下吧。”單于使者見有戲,興奮得不得了,於是撲撲地就攀牆而上。然而,他一登上城牆後,馬上後悔了。耿恭還沒等他明白啥回事,直接把使者斬殺。更讓單于吐血的還在後頭,耿恭竟然把單于使者屍體架起來,在城上當燒烤烘着。
耿恭瘋了,簡直就是個大瘋子。單于也快要瘋了。他增調人馬,加大攻城力度。一晃數又過去了,仍然拿不下城上那個耿瘋子。
此時此刻,誰都要瘋了。只是就看誰能撐得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