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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2008-10-1921:13:20三、周:驕傲的懲罰劉興居自殺不久,老天也讓他的對手陪他而去。文帝四年,冬,十二月,灌嬰甍。

到目前為止,西漢赫赫有名的立國功臣,都走得差不多了。文武兩人,似乎只剩下了陸賈和周。孤獨真不是什麼好滋味啊。灌嬰曾經是周多年同肩奮戰的同志,如今他的離去,猶如樹底下少了筋,倍覺心慌。

心慌不是沒理由的。正所謂,風雨來山滿樓。就在去年的冬天,劉恆免去周丞相之職,送他回封地去了。劉恆打發周的理由是:我已經下命令讓列侯們都回到自己的封地去,可是有些人還沒有去,丞相您是我器重的人,還是替我帶個頭樹立個好榜樣吧!

什麼樹立好榜樣!傻瓜都能看出,劉恆這是強迫周提前退休啊。

真是一年河東,一年河西。人生如棋,就像過河的卒子,當你處在舉得輕重的位置上,每個人都對你充滿着期待和景仰;想當初,誅殺呂氏,居功其首;金鑾殿上,只見劉恆皇帝像小弟事奉大哥一樣地仰望周涕零之情,總溢於言表。可如今,江山搞定,股坐穩,只能一腳踹開!這難道就是傳説中狡兔死,走狗烹的翻版?

真的害怕了。

害怕得不是沒道理的。有其父,必有其子。想當初,劉邦誅殺韓信,彭越及英布的幾幕依然歷歷在目。有前車之鑑,他就不能不保證劉恆沒有對他痛下殺心。況且,這是一個特殊的年頭,狼會變成羊,羊也會變成狼;兩者之間的位置調換,猶如強悍之周和仁厚之劉恆,只須一夜之功夫,角全變了樣。

話説回來,周固然可憐,劉恆所做亦無可厚非。在中國歷史上,歷朝歷代,只要是對君主持居功自傲的人,都是一個大忌。軍事思想兼四肢發達的周,虧就虧在不好讀書。如果他有陳平或者是陸賈一半的求學之力,那麼他有可能讀到《老子》的一段經典政治勸教: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鋭之,不可長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

可惜啊可惜,周活了大半輩子,缺的就是陳平和陸賈那般入得其中,超其外的魄力!據《史記》描述,當週扶劉恆當上皇帝后,周每次罷朝後,總是意氣飛揚地離開,連劉恆對他都不得不畢恭畢敬,目送離殿。

其實從那一刻起,周就為自己挖了一個跌倒的大坑!

有所不知,當他在劉恆面前表現出一幅趾高氣揚之態時,有人已經將這一切理解為不祥之兆!發現此兆的人有兩個人,一個留名,一個無名。留名的郎中袁盎,無名之輩則是周屬下一門客。

袁盎,楚人也。他父親早年曾與強盜為伍,可謂是匪徒後代。劉邦還曾經氓過呢,強盜算什麼東西。所以説,袁盎父親這個人格劣點,並沒有給他留下後遺症,更不防礙他的仕途。他的工作經歷基本如下:先是在呂祿門下當舍人;後呂祿倒台,又託哥哥袁噲的福跳槽到劉恆門下當郎中。郎中,就是皇帝身邊的侍從官,經常跟隨出入的那種。

袁盎的崛起,至少有一部分是由周造就的。袁盎逮到周這個致命的政治病後,立即就對劉恆進了一言。當然,要想在領導面前表現,肯定是心準備的滔滔之言。袁盎的策論當然很長,不過意思大約如下:誅殺呂氏時,周身為太尉,他不過是做他應該做的份內之事,皇上您憑什麼對他那麼謙虛禮讓呢?

袁盎一語挑醒了積於心頭的鬱結。袁盎所説沒錯啊,做好太尉是你周份內之事,當好皇帝也是我劉恆理當之事,憑什麼就我對你那麼好,你還那樣不知所讓呢?於是,劉恆恍然大悟,立即找回皇帝應有的自信,從此換了一幅鐵面臉接見周

這下子,輪到周畏懼了。然而,當他了解劉恆的態度對他的態度發生一百八十度的轉變,竟然是因為袁盎一張嘴後,不大發雷霆。教周怎麼不暴跳呢,袁盎之前就是呂祿的舍人,周完全可以把他拉到黑名單,一鍋端了去。可偏偏是周和袁噲的關係很鐵,不但放過袁盎一馬,反而讓他竄升到劉恆皇帝身邊。

讓你到劉皇帝那裏,是讓你多滅火,少煸風;好啊,現在倒反過來了,好話不説,壞語盡出。這擺明就是過河拆橋嘛。於是,周公開罵袁盎:“好你個袁盎,幫了你不説,竟然還好意思在皇帝面前損我!”言語之中,不見周威脅之辭。但是,常人都能想到,如果袁盎會做人的話,應該跑來向周賠禮道歉。可是周左等右等,就是沒看到袁盎登門謝罪,連個影兒都沒有。

看來,袁盎如果不是翅膀硬了,拉開就是條不怕死的漢子!

其實,袁盎對周採取三不政策,即不登門,不道歉,不招呼,完全是發自正當理由。不要説袁盎,就是周的門客也認為驕君真不是長久之計。有一天,有個見識卓越的門客也對周敲起了一個警鐘:你做你應該做的事,已經夠了;你得到應該擁有的,已經多了;如果你再不懂退讓,那就麻煩了!

這就叫反求諸已。周這才明白過來,袁盎的話沒有錯,只是錯了方式,沒有把這翻話説給他聽。周只好立即採取補救措施,以右丞相讓給陳平。後來,陳平薨,他才接右丞相的班。可是好景不長,才復職右丞相一年,劉恆就説出了以上那句讓周傷心之話,讓他舍小家為公家退休當模範!

然而,當週回到封侯之地的一年後,發現事情甚是個懸:他封侯所在地的郡守和縣尉經常光顧他家。當地政府這種行動,説好聽是去拜望探望周丞相;説不好聽則是,監控周!這下子,周的心就高高有懸了起來。

政治嗅覺告訴周,這將是一場衝動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