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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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南便是安樂窩，是一座相當繁華的大鎮，本朝之前未毀於火，這兒是羊市所在地。本朝初毀於火，羊市遷到河北岸去了，重建的安樂窩，仍然繁華。

過了安樂窩，糟！後面竟多了八名和尚，愈追愈急啦！

官道寬闊，兩側全是田野。路右，是王莊的莊田。路左，是小有起伏的田畝，村寨零落，樹林稀疏，三五匹牲口在田野中悠閒的啃草，往前看，隱隱林野一望無涯，十餘里外的龍門山在目。

蹄聲入耳，遠遠地，五匹健馬踏着輕快的小腳步面而來，鸞鈴聲清脆悦耳。

追來的九個和尚快逾奔馬，在前面跑的秋嵐如同星跳丸擲，逐漸加快，雙方較量輕功。

長途較輕功，吃力而耗神，支持不了多久。但秋嵐愈跑愈快，起落間從丈餘逐漸加至兩丈餘，增了一倍，把後面追的九個和尚追得心中發。

五匹健馬愈來愈快，馬上的騎士看到了追逐的人，似乎失驚，驅坐騎避向路左。

一個和尚大概知道不易追上，大叫道:“西門師父，攔住飛龍秋雷。”五騎士吃一驚，火速下馬，伸手在鞍旁兵器囊中拔兵刃，五個人三劍，一刀，一練子槍兩旁一分，其中使刀的中年大漢人喝進:“姓秋的，留步。”秋嵐不願在官道上動手驚世駿俗，便向道左田野中越野而走。

真巧，奔出半里地，前面一座松林，後官道岔出一條小徑，恰好穿林而入。

説是小徑，有點名不符實，這一帶任何一條小徑，至少可以通行牛車或馬車。這條小徑，正是通向許莊的道路，平坦筆直，向東延伸至許莊。

九名和尚由冷麪如來領先，全力狂趕。

五騎士也不弱，放腿狂追。

到了松林，秋嵐不走了，在林前轉身，注視着落後一二十丈的冷麪如來，細心留意他們的腳上功夫。面對十四名高手，他心中雖有點緊張，但毫不害伯:和尚們到了，分站在路左。

五騎士接着到達，分列在路右。所有的人額上都沁出汗水，在大太陽下較量輕功確是費勁。

冷麪如來以鏟支地，單掌打問訊，沉着地説:“秋施主，老朽並無惡意，只想與施主平和解決。”

“解決什麼？大師可是冷麪如來老菩薩？”秋嵐問，他搞不清冷麪如來要解決什麼。

五騎士全都神凝然，持刀的中年大漢將狹長的分水刀隱在肘後，向冷麪如來行禮道:“前輩可否稍等片刻，讓小輩向飛龍探問一些小事？”冷麪如來困惑地注祖着他，然後向一名鬢腳泛灰的用劍大漢問:“西門師父，這位不是水府龍神葛當家麼？你怎麼和他走在一塊兒？”冷麪如來不但臉冷得難看，聲音也冷得難聽。

西門師父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低下頭説:“葛當家雖是水賊，但恪守江湖規矩，劫富濟貧行不隕越，確也是血中人。晚輩與葛當家並無情，但他這次來到龍門拜會文忠兄，打聽飛龍的消息，文忠兄着晚輩送客，如此而已。”

“哦！原來如此！葛當家的有事請便，者衲可等片刻。”秋嵐沒聽説過水府龍神的名號，龍門的文忠兄，他卻猜出是喬姑娘姐弟的父親笑孟嘗喬文忠。

水府龍神再次行禮，説:“晚輩多謝大師盛情，容圖後報。”他走向秋嵐，臉一沉，沉聲道:“你就是飛龍秋雷？”秋嵐摸不着頭腦，心説:“這水賊難道是巴山蒼猿的爪牙？巴山蒼猿的人，沒聽説過有劫富濟貧的人哩！”他不否認，也不承認，信口道:“葛當家，有事你就説吧！”

“林姑娘與你同行，目下何在？”

“江湖人行蹤守秘，不勞過問。”秋嵐不着邊際的胡謅。

“那麼，我找你。我借給林姑娘的船呢？船上十六名弟兄的下落你難道也不説？”秋嵐本不知道乃弟秋雷的事，不知怎樣回答才好，搖搖頭，苦笑道:“在下一概不知，無可奉告。”他卻不知，秋雷為了掩蓋自己在廬洲殺金四娘與君出漁父的事，將林姑娘到手之後，示意林姑娘除去那些船伕永除後患。林姑娘戀姦情熱，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船經嘉縣北面的新灘口夜泊，天蠍瑪瑙酒把十六名水賊全行毒死，屍沉江底，船也被鑿沉水埋新灘口。

水府龍神冷哼一聲，厲聲道:“如不將林姑娘的下落説出，在下只好得罪你了。”

“笑話，找林姑娘是你的事，與我何干？林姑娘又不是三歲小孩，她用不着我抱在…

背在背上走江湖，是麼？”水府龍神一怔，一咬牙，狠聲説:“好，你有道理，在下會找到林姑娘的。”説完，退下不住挫牙大恨。

冷麪如來跨出兩步，發話道:“秋施主，為人不可做得太絕。喬姑娘姐弟幸能保住命，與施主無損，何必鍥而不捨再來洛陽生事？聽老衲良言相勸，請離開洛陽，免得傷了和氣，喬施主無意與施主計較酆都之事，得饒人處且饒人，施主以為然否？”原來是為喬天香姐弟前來求情的，場面相當尷尬。秋嵐知道，除了他這時説出內情，隨老和尚到龍府表明身份外，即使否認也無人會相信他的話了，只好硬着頭皮，力加否認道:“大師差矣！在下並非是為喬家而來的，率勿誤會。”

“那麼，施主何不離開洛陽？”秋嵐心中湧起了反，不悦地説:“大師所言，未免有些強人所難，洛陽乃是通都大邑，在下難道就不能過往麼？”松林深處，突然傳出一聲怪笑，兩個火紅身影從遠處掠出路中。沿小徑如飛而至，象兩朵紅雲，發出刺目的紅光，笑聲落。人已到了五六丈外，距秋嵐身後不遠站住了，叉一站，長相委實唬人。

所有的人，全冷靜地看着兩人現身，掠到，止步。

兩個人倏然止步，冷然屹立。渾身火紅、紅包頭、紅衣、紅褲、紅快靴、紅靶紅鞘劍，紅得刺眼，紅得令人望之心中發緊，在這炎熱的午間，令人到更為炎熱。他們的臉相兇猛已極，身材高大，一個是三角臉，另一個是大馬臉，獰惡得令膽小朋友望之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