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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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我覺得莫名其妙,笑着推他“快去吧,不然陸老頭子又要哭堂了。”蕭暄很是無奈嘆了一聲。這次他走得很乾脆,帶着浩蕩的隨從,很快就消失在拐角。
身旁一個女官嘆:“王爺待小姐可真好。小姐將來做了皇后,一定能和陛下譜就一曲帝后佳話。”這馬也拍得太早了點吧。我尷尬地笑。
“不過,”那女官語氣一轉“小姐就是子太隨和了。”
“隨和不好嗎?”那四十多歲的女官一本正經地對我説:“小姐待人親切隨和,是咱們做奴婢的福氣。可是將來後宮裏會有其他多位娘娘貴人,哪個不是出身高貴,哪個又不是想着出人投地。宮裏人事繁雜,管理起來,可不是靠好脾氣就行了的,那必須得有威儀才行。小姐可別捨不得做惡人,讓別的娘娘騎到頭上來。”我訕笑。
又有一個年輕一點的女官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説:“小姐也別怕,咱們在宮裏待了這麼多年了,看得多了。只要能抓住陛下的心,後宮就是你的。那陸家,”她壓低聲音“陸家能囂張到什麼時候?小姐你將來可要比陸小姐先生下兒子才是…”
“停!”我啼笑皆非“別扯得沒邊際了,八字還沒一撇呢。”那女官卻誤會了我的意思“哎呀!小姐您為後,陸小姐為妃,可是王爺和陸元帥説定了的。還有李家的大小姐…”年長的女官猛地拍了她一下,她識趣地閉上了嘴。
我勉強笑了笑,揮手讓她們退下。
那晚蕭暄回來得比預計的早,也沒讓人通報,走進來正好抓到我在偷吃雞。
我笑嘻嘻站起來,把手在身上蹭了蹭“回來啦?”
“回來了。”蕭暄瞅着我笑“正看到小狐狸在偷雞吃。”我走過去幫他下披風“傍晚起了北風,老太監告訴我説明天還要更冷。”蕭暄温熱的手握了一下我的手“我明天還得出門一趟,看看皇陵和城外百姓。希望不要下雪。”我想起一個人來“很久沒有宋先生的消息了。”蕭暄在桌子邊坐下“上次那件事後,他消沉了幾。後來雖然恢復了,但是我看他比以往陰沉了許多。子敬滿腔抱負,一直嚴於律己,全身心撲在公事上。我同他多年知,也希望他生活裏能有個伴。只是我看難的。”我想起雲香,一時也很落寞。
蕭暄摸了摸我的頭髮,輕身説:“她不過是求仁得仁。”我別過頭去“如果你當初沒有那樣她,她或許不會死。”蕭暄收回手“她做了那樣的事,很難逃一死。即使是我,也不能維護她什麼。而且你覺得對於她來説,活着就更好?”我不悦:“你早就可以告訴我的。”
“我不是沒有想過。我同子敬商量後,覺得你一旦知情,必定勸服雲香,救她母親。”
“這不是很好?”
“可是這樣我們也失去一條線索…”
“於是你們只想着利用她!”我怒,拍案而起。
蕭暄竭力解釋:“小華,戰場上搏的是命!他們不仁我們就不義,一枚棋子他們用來,我們也可以反用…”
“雲香是你們的棋子,可是她是我的姐妹!”
“可是我們不能情用事!”蕭暄亦站了起來“你只有一個雲香,我卻有百萬士兵。”我心涼了半截。
也是。他們對雲香這個小丫頭,不過當一枚棋子用罷了。若不是因為我,雲香的下場還不定多慘呢。
我説:“她…她是個人。她有良心的。她一直掙扎得很痛苦。本來我們是可以給她機會讓她解的…”
“小華,我是一軍統帥,我考慮的是多數人的利益。救了她一個,我們失去機會誤導趙方,就有可能讓更多的士兵失去生命。你可以恨我死雲香,但是我不後悔這樣做!”蕭暄神情嚴肅,語氣決絕。
我別過臉去,不想看他“她居然自盡…”蕭暄咄咄人“宋子敬不會原諒欺騙過自己的人,鄭文浩和她也永遠不可能在一起,你同她的友誼也不可能再繼續。她一個女人要揹負數千條命債,永遠活在愧疚和恐懼中。你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值得繼續?”他説的有道理,雲香自己也明白,所以她偷了我的毒。
蕭暄語氣放軟道:“別説這些了好嗎?這些子來,我從來沒有一天不被這些事煩擾。我現在只想和你安安靜靜地吃頓飯,什麼雜事都不提,什麼旁人都不想,只有我們兩個在一起。好不好?”可是事情發展到這份上,我哪裏還有心情吃飯。我被動地被蕭暄拉過去坐下,握着筷子無聊地戳着碗裏的米飯。
蕭暄看在眼裏,嘆息着,給我夾來一塊排骨“嚐嚐吧,涼了就不好吃了。”我看着他殷切的目光,終於順從地張開口。
“…讓我進去…王爺!”外面突然傳來模糊的吵鬧聲。
還沒到口的排骨落進碗裏。蕭暄愠怒道:“外面怎麼了?”
“王爺,陸家有人求見。”越風小心翼翼地在門外答覆。
“怎麼又是陸家!”蕭暄厭煩懊惱的情緒嶄無疑“有什麼事明天説,把人打發走!”
“王爺!王爺!”那個淒厲的女聲倒是越來越響,我們想不聽到都難“王爺,我們家小姐現在都已經神智模糊了!將軍不在,奴婢斗膽拿了小姐的牌闖進宮來。奴婢請王爺去看看小姐吧!”
“這麼嚴重?”蕭暄站起來“昨天看着不是還好好的?”
“小姐傍晚開始發熱,晚上都已經很重了,可是她不讓我們告訴你。”蕭暄為難地轉過頭來看我。
我無動於衷地伸筷子夾菜吃。
蕭暄猶豫間,陸家丫鬟已經快哭成淚人,不知情的還當她家小姐已經嚥氣了呢!
我吃着炒花,默然地看着他們兩個。
蕭暄終於説:“小華,你看看怎麼辦?”這話就如一點星火掉到澆了油的乾草堆上。
我冷笑:“我能做什麼?陸家可不放心我去給他們寶貝女兒看病呢。不過也許你不同,你人一去,陸穎之就立刻生龍活虎了。”
“小華…”蕭暄辯解。
我繼續嘲諷:“還記得當年我給柳小姐開的醫方嗎?王爺照着做一副,保管藥到病除!”蕭暄急切地想要握住我的手,我捷地開,狠狠瞪住他。
“我的忍耐是有限的。陸穎之這三天兩頭的手腳,到底有完沒完?哄着她籠絡住陸家是你的任務,不是我的,我沒必要一味容忍她。王爺你呢?你是要她還是要我,你自己看着辦,我不奉陪了!”
“小華!”我躲開蕭暄伸出來的手,一把拉開房門。
冰冷徹骨的寒風面吹來,我猛地打了一個哆嗦。院子裏一個丫鬟正被侍衞抓住,看到我,她停止了掙扎,將怨恨的目光向我投來。
我冷漠一笑,忽略蕭暄追過來的腳步,跑了出去。外面是狹長的宮道,昏暗的宮燈在風在搖晃,看不到一個人影,聽不到除了風聲外的其他聲音。我在這宮一樣的地方奔跑着,幾乎是盲目的,尋找着。那不是蕭暄,不是出口,那是一個我也不知道的東西,是我心裏缺失的一塊。
夜晚的皇宮那麼深幽那麼大,我的面前有數不清的道路和入口,轉來轉去,卻始終被高牆圍繞着。我被冷風吹得手腳都失去了知覺,終於停在一個道路的盡頭。
那裏有一扇大門緊閉,只點了一盞宮燈散發出微弱的光芒,讓我看到門上落的紅漆和生鏽的大鎖。
眼前的景象突然開始扭曲,宮門如一張血盆大口拉伸着向我撲過來,要將我沒。我驚慌地連連後退,腳下一滑,摔倒在雪地裏。
“小華——”蕭暄奔過來將我抱住,厚重暖和的披風裹住了我。
“怎麼了?摔着了?你説話啊!”他焦急失措地抱住我,摸着我的臉和手,不停地問。
我漠然地別過臉,看向那扇門“那是哪裏?”
“是哪裏?”蕭暄也不知道。
一個太監答道:“回王爺,門那邊就是冷宮了。”
“都跑到這麼遠了。”蕭暄把我抱緊,輕笑道“你動作可真快,我差點追不上。宮裏又大又複雜,以後安生待着別亂跑了。”我過了一會兒,才説:“對不起。我…不該亂髮脾氣的…讓你很為難…”蕭暄忽然把臉埋在我頸項裏,嘆息着説:“沒事!是我不對,我沒有考慮到你的受!以後不會了,你不要離開我身邊了!真的不要了!”我受着他身上傳遞來的火熱的温度,閉上了眼睛。
那夜,蕭暄親自將我送回謝府,然後驅車離開。我轉身回去問門房:“王爺走的哪個方向?”
“往西去了。”回宮是往北,他還是去陸家了。
造化有多人,你在當時永遠都不清楚。那時候看着平靜,回頭看其實暗洶湧;那時候覺得雋永,回頭看發覺其實已經淡然。那時候你以為可以永遠把持住的事,往往會擦身而過;而那時候你想念的刻骨銘心,回憶起時已成過眼雲煙。
東齊京都永遠留給我深沉壓抑的印象,大概也是緣自我的這些經歷吧。在我自己定義裏,早就已經給她籠罩上了一層藍灰,憂鬱得像是總不放晴的天空。快樂不過是天空裏絢爛一瞬的花火,卻在我視網膜裏留下了永恆的豔麗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