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滯留在雲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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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尖叫聲仍在延續,就像某個徘徊於高音區久久不能自拔喜歡炫技的女歌手,她的聲音能夠在雲層裏無限延伸,直至無限遠。
尖叫聲,已成為一種標誌聲音,嵌入喬伊記憶。
愛人的臉他們用身體的摩擦來解除焦慮,那一晚,他們用近乎於絕望的心情來做愛,既痛苦又快樂,雙重體驗使喬伊的心幾乎要裂開來,她跟張曉光説,她從未體驗過這些。
一開始,她坐在牀沿上,張曉光摟着她,她看不見他的臉。她努力回憶男友甯浩的臉,可腦子裏一片空白。張曉光乾淨的衣服上有淡淡的男用香水的味道。
她喜歡乾淨的男人。
愛人的臉始終想不起來。
他開始動手撫摸她了,他很仔細地摸她的臉,鼻子,睫,眼窩,下巴還有頭髮。他的手指很燙,在她臉上摸索得相當仔細,就像一個盲人試圖通過細緻的撫摸找到些什麼。喬伊仰起臉,她看到一顆碩大的滾動的喉節。他彎下來吻她。有清淡的香煙的味道。他一邊吻她一邊幫她掉上衣看到她與皮膚顏接近罩,他隔着罩吻她漂亮的部,聽到隔壁女人傳來尖叫的聲音。
喬伊一直在回想男友甯浩的臉,她知道這樣很不好,對自己不好,對別人也不好,可她沒辦法控制自己。她和甯浩連結婚的房子都已經買好了,她搞不清自己現在在幹什麼。
“現在重要的是活着。”説着話,他把手放到她背後的罩搭扣上,喬伊到口一鬆。背後那個細小的金屬搭扣就彷彿是一個神秘的生命按鈕,只需男人輕輕一觸,身體裏的一個秘密盒子就打開了,她全身的血湧動起來,覺有無數扇小門在一瞬間“劈里啪啦”紛紛打開。男人的手沿着她身體的曲線遊移、徘徊,速度時慢時快,就像一首悠揚無比的樂曲,有一段旋律反覆出現,然後,向着高部分滑翔而去。
他的手觸碰到她柔滑的小內褲,就湊近她耳邊小聲道:“了吧。”第二天早晨,那條內褲出現在酒店房間的椅背上,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合情合理。男人在浴室裏刷牙,愉快地哼着歌曲,彷彿子稀鬆平常,什麼都沒有改變。
“你醒了啊?”張曉光微笑着走過來,因為剛剛洗漱完,身上帶着股清新的味道。他手裏拿着濕巾,一面擦拭他濃密的頭髮,一面説道:“你睡着的樣子可真可愛。”喬伊愣在那裏,彷彿沒在聽。她的神又走遠了,她對自己説:“我這是在幹什麼?我真的愛面前這個男人嗎?就算是真的愛他,那甯浩怎麼辦?回北京之後我又該如何面對甯浩…”就在喬伊胡思亂想的時候,張曉光走過來,將她摟在懷裏。她聽見他在説,説他多麼多麼愛她,他説得又多又快。
在這個令人發暈的早晨,喬伊一直沒有機會穿上衣服,因為身邊的男人一直在訴説,並且把她摟得近乎窒息。
“好了,寶貝快把衣服穿上,咱們出去吃早餐。”他説話的語氣越發使喬伊惑,難道他們一直在一起生活?從過去到現在,一直是這個叫張曉光的男人跟自己住在一起,而那個叫甯浩的男人,不過是她生活中的匆匆過客?
喬伊想,莫非我也跟小姨柳葉兒一樣,神上出現錯亂症狀?
還是現實本身出現了錯亂,有人通過某種超現實手段,把她跟張曉光這對不相干的男女組接在一起?
她想了又想,還是想不明白。聽到電視裏傳來王菲的歌《打錯了》“你到底是誰,總是陰差陽錯,擦過我的耳朵?這是註定還是巧合…”喬伊覺得,這首歌來得正是時候,就像在説她跟張曉光的故事。
故事剛剛開了個頭,男女主人公就變了。
小夏不見了喬伊穿了件緊身絲質小背心,配上一條牛仔七分褲,腳上穿了雙新款涼鞋,短髮梳向一邊,用一枚銀亮的小卡子別住,使她看上去時髦又漂亮。張曉光走過來摟住她的肩,又要親吻她的臉,被她巧妙地躲過去。兩個人鎖好門到樓梯口去等電梯。恍惚間,喬伊覺得這一切好像發生過一次,現在只是重複上一次的內容。
她老有一種恍若隔世的覺。
二樓的餐廳裏有西式的自助餐,有煎蛋和咖啡,還有無數藏在鋥亮的不鏽鋼器皿裏的好吃的。餐桌上斜鋪着紅白相間的格子桌布,餐具頗為講究地擺在一起,羅列有序。
“來杯咖啡!”張曉光對垂手而立的服務生招呼了一聲。喬伊手裏拿着個大盤子,正興致極好地在挑選自己想吃的東西。她夾了些意大利麪條,又了看上去不錯的兩塊點心,然後她走到高帽子的廚師面前,請他給自己煎個蛋“要煎老一點兒哦”她回頭剛好看見張曉光和匆匆走進來的趙楷正在耳語着什麼。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丟下快要煎好的蛋,過來問他倆。
趙楷臉難看地告訴喬伊:“小夏不見了。”於是三人一路奔跑着衝出酒店去找小夏。這是一個寧靜安閒的早晨,街上的行人不多,街頭無人逗留,就連早起鍛鍊的人也身影難尋,這裏就像一座靜謐的空城,雖然繁茂的綠植物上灑滿陽光,但覺上仍像夜午。一個陽光燦爛的夜午,這種意象給人以強烈的錯亂。
“她可能上哪兒?”張曉光站在行人道上,背後是一巨大的熱帶植物,那植物本身就像一個長滿歧路的謎語,靜默着,像是在説“誰能回答你的問題。”
“她可能上哪兒?”像是回聲似的,張曉光把原話又重複了一遍。接下來喬伊聽到趙楷的聲音。他説:“這幾天我一直覺得她怪得要死,她老説奇怪的話,説她不像她自己,説她是另外一個人。她怎麼可能是另外一個人?”
“總是聽見她在尖叫,你是不是欺負她了?”
“欺負她?我敢欺負她?”趙楷説“小夏是我見過的最怪的女人,她高興的時候和生氣的時候都好像控制不住自己,她每次尖叫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抖,臉蒼白極了,看起來好像隨時可能暈過去。”
“如果你沒有刺她,她怎麼會尖叫?”
“可是我——”張曉光説:“行了,都別説了,咱們還是想想小夏可能去什麼地方吧,會不會又去了上次那家時裝店?”有個開出租車的女司機,把車停在路邊,問他們要到什麼地方去。他們報出那家時裝店的名字,叫做“魔鬼魚”喬伊很喜歡這個名字,因此一下子就記住了。喬伊記得那家店離他們住的酒店不算太遠,但打個車去可以快一點。小夏現在情緒不穩定,要是出點什麼事,對大家都不好。
趙楷坐在前面副駕駛的位子,張曉光和喬伊坐後面。張曉光悄悄拉着喬伊的手,他的手沉靜,恆温,使喬伊到安全。
——她會不會去魔鬼魚?